御膳房内,
秩序井然,来的小太监,还有管事厨子等,都在大堂内候着,排成几队立在那,
随着大公公田宝良的话音响起,堂内众人立刻低下头把心思藏在心底,御膳房里,田公公的话就是天,谁要是敢冒头,发配冷宫也算是个善终了,一个不好,死的不明不白,谁又能知道呢。
作为御膳房的掌印总管,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说的话可比圣旨管用,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不外如是,更别说田大总管乃是历经两朝的老人了,在宫里和内务府面子大得很,只是一向不和他人争执,颇受戴祖宗的赞誉,众人心底哪里会不知道。
只是那两个小狗崽子,怎么会讨得田大公公欢心,认了干儿子,从此以后的路富贵着呢,谁不嫉妒,羡慕。
堂内众人一切反应,被田宝良尽收眼底,各种脸色变换,人之常情,可是因为长公主的事,就需要新人,心思通透的,那些混了多年的老油条,可拿不住他们,咳嗽了一声,说道;
“咳咳,诸位,今日算是个大喜的日子,杂家年事已高,也没个子侄辈,所以突发奇想,看着他二人还算讨人喜欢,认了干儿子,以后他二人一个叫田大,一个叫田二,算是给杂家养老送终了,你们以后帮趁着点。”
“是,恭喜田总管喜得贵子。”
众人均是流露出献媚之色,然后同声道喜,
但是田宝良并未有笑容,在宫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鬼,心里都是门清,靠在椅子上,用手慢慢的敲着桌子,
“怎么就没有记性呢,你们叫杂家什么,杂家早就说了,出了御膳房地界的门,你们叫我吴总管,我不挑你们的理,但是只要在御膳房,你们应该叫杂家什么?”
众人忽然低头齐声回道,
“恭贺大公公!”
“哎,这就对了。”
田宝良此时才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毕恭毕敬,这就是权力啊,恩威并施,
“记着就行,今个大喜的日子,择日不如撞日,杂家想着,今个,就把你们的俸银,还有之前御膳房的赏银,一次性发了,田二,把桌子底下的箱子抬上桌子,然后再拿一个簸箕放在箱子一旁。”
“是,干爹。”
身后立着的田二,弯着腰把桌子下面的箱子拉了出来,费力的给抬到切菜的桌子上,然后从盛菜的柜子上,拿下了一个簸箕放在一起,立在一旁候着。
众人的眼神也随着田二的举动,跟着移动,银子谁不喜欢。
看到时候差不多了,田公公又扯了嗓子解释道,
“这是过年时候补发的俸禄,还有这个月的俸禄,杂家一并发了,田二,开始发吧,一人三锭银子,管事每人四锭银子,记住了。”
“是,干爹,儿子记住了。”
田二哪里干过这等事,激动地手都有些哆嗦,然后小心打开箱子,里面早就躺满了雪白的官银,五两一锭银子,一人三个就是十五两,那么多。
其余人更是眼热,早就按照以往的例子排好队,最先领银子的,都是御膳房管事,每人四块,田二小心的数了又数才递给面前的管事,等人走后,再发第二人。
本以为很快,可是刚刚接到银子的管事,直接走到簸箕处,毫不含糊的往里面扔了一锭银子,然后才回到堂内,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有田大和田二看的不明所以,也不敢出声问询。
田宝良此刻复又喝了口茶水躺下,
“这些银子,都收好了,别看这眼下,你们没地方花钱,将来可是你们的命根子呀,呵呵,按照宫里的规矩,早晚有一天,没有品级的太监,都得出宫,到时候伱们会发现,早已没了老家举目无亲,大伙都像癞皮狗一样,躲着你!
你呢,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了,你靠谁啊,谁最亲呢,哼,就是你怀中的这点银子,”
田宝良好似也是说给田大和田二,二人听得,坐起身看着屋里的人,继续说道,
“记住我的话,别看这东西啊,又硬又凉,他可是咱们的亲娘们啊,哈哈哈.”
“哈哈哈”
堂内大小太监轰然大笑,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听不见跟着傻乐,田公公见得人多了,话都说了,怎么做都是自己的命,
正笑着的时候,
只见一位躲躲闪闪的小太监,接了银子之后,在簸箕那边绕了一圈,假装未看见一般,没有放银子到簸箕里,然后就想回队伍里去。
就这一下子,哪里能躲过田公公的眼睛,放下手中的茶碗,重重的磕了一下桌子,
“哎,你个兔崽子不是新来的吧,怎么连规矩都忘了,”
众人的目光随着那一声响动看了过来,那小太监愣了一下,然后立马献媚笑道,
“哎呦,大公公,忘了忘了,我光想着娘们了,就忘记孝敬您了,”
田公公冷笑了一声,拿着锦布净了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嗯?这话杂家不爱听,怎么叫孝敬我啊,你哪天要是出了点事,谁去内务府给你铲呢,杂家光着舌头去行吗,就是把舌头咬烂了,把牙磨平了,把腚眼子撅上天,也给你擦不干净,”
然后看着众人的目光,指了指内务府方向,
“你们都别觉得自个亏了,今个你往这簸箕里扔一旮沓东西,保不定哪天呐,就能换回你一条小命,这是孝敬谁呢,啊!孝敬你们看不见的祖宗。”
“是,是,田公公,小的有眼无珠,怠慢了大公公一片好意,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说着还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然后把手中一锭银子放入簸箕中,田宝良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了,此事过了,你们领完银子的也别这等着,陛下晚膳照旧,准备准备生火,用心伺候了,是,大公公。”
众人应了声下去了,
“田大田二,你们发完银子把东西拿到杂家屋里,杂家有些困顿眯一会。”
“是,干爹。”
“驾,驾,吁”
“侯爷,侯府到了。”
“嗯,这么快,宁边,让弟兄们回府用膳,今个好好歇一歇,后日还需要领兵护送太后去静安寺进香,”
“是,侯爷,末将早就和段将军交代了,必然不会耽误侯爷大事。”
张瑾瑜懒懒散散下了马车,也不知怎么,浑身酸软无力,劳心事那么多,自嘲一笑;
“什么大事,都是一些屁事,走,进府。”
爆了粗口,周围亲兵还有宁边仿若熟视无睹,宁边脸色苦笑,还是劝慰,
“侯爷,慎言!”
“娘的,慎什么言,都成了裱糊匠了,回来得晚不说,你看这天,云层密布,看来是要下雨了。”
也不管其他人,抖了下酸麻的腿,上了台阶进了府,然后直奔东云楼,此时天色渐渐暗淡,到了用膳的时候了。
“宁边,你也下去先吃饭,洗漱休息。”
“是,侯爷,末将告退。”
宁边一抱拳,看了一眼天色,是快要下雨了,就退下去。
人一走,张瑾瑜轻松了许多,看着雕梁画栋的东云楼,迈步走了进去,这几日有些忙,府上的夫人有些忽略了。
进了楼内,眼见大厅没有人在此,知道应该在东厢房用膳,过了走廊,直接一拐,就见到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在廊内等候,见到侯爷过来,全都欠身行礼,
“奴婢见过侯爷!”
“嗯,”
嗯了一声就推门而入,此时的东厢房内,王夫人就领着几个媳妇围坐在屋内的圆桌旁,用着晚膳。
听到开门声,
众人目光随声而来,让刚进门的张瑾瑜有些尴尬,到了王夫人身边给母亲请安,
“母亲安好,儿子这几日有些忙,疏忽了给母亲请安!”
说话也不是像之前在外面那样理直气壮,细声细语不说,脸色颇有些不自然。
桌子上的杨寒玉虽然欣喜,可不敢随意开口,只能低下头喝着粥,
但秦可卿坐在那,明显有些狐疑的样子,侯爷今个怎么有空回来了,就连月舒两女满脸委屈的看着洛云侯。
“什么安好不安好的,都还是一个样,反倒是你,这段时间忙里忙外的,府上都是半夜而回,让你媳妇担心不说,也没见你忙出什么正事,”
王夫人罕见的质问了一番,太不成样子了,荣国府的两女虽好,毕竟是没进侯府,总是往那去,外人说闲话的多,还有就是王夫人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说不上来的感觉,难不成还有女子被瑾瑜惦记着,是不是三春丫头。
容不得王夫人不这样想,毕竟荣国府上未出阁的也就三春丫头,年岁也不算大,总的来说不说像秦可卿和杨寒玉一样倾国倾城,但也算是大家闺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来侯府当个侍妾绰绰有余,只是门槛的问题,毕竟是荣国府,找姑爷也要当个大娘子,伏低做小老太君可不答应。
至于有没有其他的事,王夫人还真没想过,毕竟其他女子成家已久,哪里会有什么牵扯。
“呃,劳母亲念叨,是儿子有些怠慢了,这几日宫中有变,文官那边也不安生,所以朝堂就有些动荡,儿子参与其中,所以脱不了身,至于荣国府,儿子这几日并未去,回得晚,怕是因为惊扰可卿她们休息,所以只在东苑厢房小住几晚。”
张瑾瑜算是睁眼编着瞎话,去荣国府小会的事绝口不提,王夫人也未深究,倒是换了话题,
“行了,坐下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谢母亲。”
说完话,一屁股就坐在秦可卿身边,也不问其他的,拿起碗筷就开始喝起粥来,见到桌子上的肉菜,夹了一大份入了口,一碟子菜,没几下就见了底,让几女看的直愣眼。
“你这是没吃午膳呢,慢点吃,”
王夫人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一番,
“确实没吃午膳,儿子清晨走的着急,然后连审宁国府贾珍,一直到现在,哪有功夫吃饭。”
张瑾瑜鼓着腮帮含糊其辞,但是宁国府贾珍,还是被众人听见,尤其是秦可卿最为敏感,顺手把自己的一碗粥端给郎君,
“郎君,你去审问宁国府贾珍,莫不是因为之前的传言。”
“嗯。还真是,他啊,蓄养妖道,这次躲不掉了。”
张瑾瑜拿着锦布擦了嘴角,冷笑一声,让王夫人神情一变,躲不过去了,难道被夺了爵位,急忙问道,
“什么叫躲不过,难道还能被夺了爵位不成,这可不是小事,”
“母亲放心,只是夺了贾珍的爵位,宁国府未动,陛下这边想来是要敲打一番,不会轻易下手,只有文官那些人还在做着美梦呢。”
张瑾瑜摇了摇头,武皇态度虽然不明,但是在这节骨眼上,京南乱局刚刚开始,武勋定然会得到重用,王子腾南下领兵将领的名单都递上去了,
陛下要是真的夺爵位,不说京城勋贵,禁军保宁侯都要想退路了,王子腾必然被临阵换帅,所以文官的举动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对,帮自己拿下了贾珍,这样一想心情舒畅,口中的饭食更加的香甜了。
“那就好。”
王夫人仿若松了口气,历朝历代夺勋贵爵位都是大忌,引得朝堂动荡不说,主要是领军主将和地方节度使,以及各地藩王为了自保阴奉阳违,朝廷内耗不止,自然是没有余力在对付其他的,前朝就是这样没得,当然白莲教出力甚大,可惜一样的没有落得好处。
“今日晌午的时候,宫里来了信使,说是后日清晨,太后娘娘召集京城诰命,一同去静安寺进香,还是由你率兵护卫,务必要小心一些,静安寺也是百年的古刹,颇为有名气,临近要道安水,站在被山上就能看到安水上来往的船只,是个风水绝佳的妙地。”
“哦,那就是北山,”
张瑾瑜好似回想起来还真是,下江南的时候,安水南岸有一座气势宏伟的高山,挡在南下京城的河岸边,当时候就极为诧异,不过想着去江南也没有细细问询,那个山应该就是北山了,
“对,那就是北山,山下有一处绝美之地,枫叶谷,每到秋季的时候,漫山遍野火红一片,极为夺目。”
王夫人甚是怀念,可惜这些年就没去过。
张瑾瑜看出母亲的神色,枫叶谷,不就是那个避暑行宫所在,或者说长公主殿下的隐居之地,越来越有意思了,
“母亲,离得那么近,什么时候去都成,我还是觉得江南美,诗情画意不说,怕是连关外都比不上,骑马射箭,心胸开阔,哪里像京城这些官员,都钻钱眼里去了。”
“你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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