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宁焱设坛,普度众生
“啊……”
苟敬贤伸着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眼角的泪水都跟着滑了出来,冲散了干结的眼屎。
身后细枝结硕果的小红药见他要走,声音软糯的问道:
“苟公子今晚还来吗?”
“看情况吧。”
小红药语带哀怨:
“苟公子要是不来的话,人家上哪再找像您这么好的客人?”
“哈哈,我真有那么好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
“都哪里好?”
“手好,嘴好,心眼好,哪里都好。”
“哎哟,这听着我可真舒坦,行吧,今晚我再过来。”
说着他随手在果子上捏了一把,惹起一阵娇呼。
苟敬贤哈哈笑着离开了小院。
等出了凤凰阁,他脸上的笑容徐徐消失不见,重新变得木然。
逢场作戏的话听听也就罢了,都是贪图他的钱而已,虽然他也根本不在意挥洒金银,但呆在这个地方醉生梦死,终究也不过是为了逃避现实。
就像小红药夸的那样,手好嘴好心眼好,哪里都好,但偏偏没有提到最为关键的物事。
因为那物事已经不能用了啊。
苟敬贤暗自叹息了一声,并无多少悲凉。
时至今日,他早已经过了最初癫狂悔恨凶暴的阶段,所有激烈的情绪,在日复一日的救治康健疗愈中渐渐变得麻木起来,直到最后彻底化作一地死灰,再无任何生机。
现在他整个人说是一个能动的木偶也不为过。
但就算是木偶,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苟敬贤大步走向威武院。
威武院有五大金牌供奉,除了那位比较特立独行的老疯子之外,剩下四位各自代表着一个山头,围绕他们聚集了许多门人弟子,在对于资源乃至悬赏的争夺中,渐渐分化为界限清晰的四大派系。
派系之间时有矛盾发生,但有高高在上的乔院主坐镇,那些矛盾始终维持在一个较低的烈度,不至于影响到威武院的整个大环境。
当然了,私底下的争斗肯定也都不在少数,不过苟敬贤对此完全不在乎,因为他属于威武院门人最多的一个派系,路人派系。
四大派系打出了狗脑子他都不在意。
当然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派系首领之一的连梦山连供奉能够撑到最后。
最好等他死后才死。
因为他还要经常到对方那里,对吉尔进行极为关键的疏通调养。
体内元气积郁,吉尔长时间无法控制,很可能以后就彻底失灵坏死了。
恰恰连供奉修有一门针功,施展后可以勉强为他在元气中打开一条通路,让他能够自如控制尿尿这一动作。
但时间一长,元气又会重新积郁,因而需要时常到那边进行疏通。
讲真,有时候他也想干脆就别去了,直接一了百了。
堂堂的聚气武者,连尿尿都控制不住,他跟凡俗的那些昏聩老翁又有什么区别?
练武练了这么多年,全都练到狗身上去了,这样还不如一死了之。
但都硬撑到现在了,还是继续撑下去吧。
也许以后有人研究出根治的法子呢。
想到这里,苟敬贤便不由得自嘲一笑。
且不提小小的青苍是否能诞生那等能人。
就算真的出现了,那时候他恐怕也已经老死了吧?
正想着,一阵呼喝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号外!号外!”
“新晋金牌供奉安森安供奉,将于未时三刻,于四号场地设坛讲法,欢迎大家及时过来参加!”
苟敬贤听了,眼神一阵恍惚。
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位金牌供奉?
而且名字似乎听起来有点耳熟?
看来在他醉生梦死的这段时间里,威武院发生了不少事啊。
不过与他这个废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苟敬贤正准备离开,脚步却在话语的拉扯下微微一顿:
“此番安供奉要宣讲的功法名为《炎阳劲》,有修行这门功法的兄弟们一定不要错过啊!”
听到这话,周围来往的武者们却哈哈一笑:
“《炎阳劲》?还有傻子去练这种功法吗?”
“听说练了这门功法的吉尔全都不能用,哈哈,这跟活太监又有什么区别?”
“你老婆去隔壁偷人你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谁叫你不行呢?”
“可不止是这样,我听说他们连硬都硬不起来,都硬不起来了这还能算是男人吗?
干脆剁了去扮女人算了,弟兄们说不定还能照顾一下生意。”
“你们有认识修行《炎阳劲》的武者吗?赶紧叫过来给兄弟们爽一下。”
“哈哈哈,就怕长的五大三粗倒胃口啊。”
……
武者们放肆的嘲笑着。
每一句话跟钢针一般,锋利的扎在他身上,刺进了骨子里,带起深入骨髓的疼。
苟敬贤攥紧拳头,脸庞微微扭曲。
可最终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言论也没反驳。
他沉默片刻后,迈步走到那名宣传的武者面前,问道:
“这次的听法需要缴纳费用吗?”
年轻武者摇了摇头道:
“不需要,是公开的,安供奉说了,这次是免费讲法,但如果要进行深入授课的话,就得缴纳积分了。”
“行,我知道了,我会过去看看的。”
那几名武者听到这边的对话,也都纷纷说道:
“反正午饭后没事,也都过去瞧瞧吧,说不定还能找些乐子呢。”
“说的没错,平日里基本上没咋见过《炎阳劲》的修行者,这次兴许会来不少人。”
“不过就算来到现场恐怕也要让他们失望了,安供奉虽然实力强悍,但入院时间极短,就算接触到《炎阳劲》,又如何能研究出什么东西来?我看这次八成只是为了找个噱头露露脸罢了。”
“是啊,《炎阳劲》如果能那么容易订正,也不至于放在架子上那么多年了。”
“反正去现场看看就知道了,走起走起。”
……
一行武者吊儿郎当的朝四号场地走去。
苟敬贤也一同跟了过去。四号场地是一个巨大的空场,足以容纳上千名武者。
以往,经常会有供奉来此设坛讲法,一部分是为了完成教学任务,领取额定的俸禄,另有一部分则是为了赚取入场费,当然赚这些钱也没什么,威武院的供奉多少都有两把刷子,讲法之中多有谈及一些干货,赚这些钱也算是应该的。
除此以外,还有一部分是免费的讲法,便如安供奉今天这般,这种情况一般是为了与现场武者们进行交流,另有一部分则是为了宣传某些私人课程。
安供奉今天既然敢把这场讲法作为私人开课的前置,说明他对讲法的内容极具自信,认定有人听过后会购买他的后续私人课程。
这也是苟敬贤愿意来此的重要原因。
他倒要看看这位安供奉究竟都能讲出些什么东西。
关于《炎阳劲》他们这些人早就不知道研究了多少遍,群策群力之下,拿自身做实验的都不在少数,然而除了几位老哥暴死或者吉尔炸飞之外,最终仍旧是一无所获。
他倒要看看这位安供奉肚子里是否真的有货,否则他也不介意当场予以驳斥,顶的对方下不来台。
你要想宣扬名声,大可以拿别的功法去糊弄人。
既然拿《炎阳劲》出来,那就别怪老哥不惯着你。
千万不要觉得身为金牌供奉,实力强悍就能压下所有质疑。
且不提威武院本身就存在质疑交流的风气。
作为心死之人,就算面对的是暴气,他又何惧之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到四号场地的武者越来越多,到最后竟然快要占满整个场地。
苟敬贤看到这一幕,颇有些诧异,要知道平日里哪怕是声名远扬的那几名老供奉,都很难让听众把整个场地占满。
通过聆听周围的交谈,他总算知道了原因所在。
安供奉是闯过雄闻五响的金牌供奉,战力极其强悍,这又是他入院后的第一场讲法,难免会吸引来许多好奇的武者,哪怕不为听课,好歹也能见见那位安供奉到底长什么样子。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苟敬贤多少增加了一点信心。
想来能够闯过雄闻五响的大高手,应当不至于随便糊弄人,拿自己的名声开涮。
正想着,一道体魄雄健须发张扬的身影,大步走上高阔的法坛。
看到这人后,苟敬贤瞬间为之愕然。
就说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原来竟然是他?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苟敬贤拍了拍脑袋,若非那天喝的醉醺醺的,他早该在听到名字的第一时间就想起来。
不过对方先前找到他们,想必也是为了深入研究《炎阳劲》。
也许真的找到了优化的方法呢。
苟敬贤心中不由得生出一抹小小的期待。
宁焱登上法坛后,四下环视一遭,意外看到了包括苟敬贤等人在内的好几个熟人。
这让他不由得感到十分欣喜,因为今天的讲法本身就是针对他们而来。
这些才是他真正的目标客户群,至于场上剩下的那些,顶多算是气氛组。
放到前世,这就像一百人的qq群里面,只有你一个真人,剩下的全部是为了拉你进坑的托。
不过今天不一样的是,场上这些人头都是自发凑过来的,而他所讲解的真经,也绝不是坑。
说是吉尔再生之法也不为过!
宁焱定了定神,声音洪亮的开始了讲法前的宣告:
“在场诸位有的认识我,有的不认识我,在这里先做个自我介绍,本人名为安森,闯过雄闻五响成为金牌供奉,最为擅长的便是阳性元气的研究。”
说着他右手猛地按住随身带来的铁心木条,木条瞬间焚化开来,冒出丝丝缕缕的烟气,这一场面立刻镇住了不少人,引得下方传来阵阵惊呼。
“有此作为铺垫,想必接下来的讲法应该会顺利许多。”
宁焱心中暗想。
他随手将作为道具的木条丢掉,接着说道:
“入院以来,我第一时间便去藏武楼查找阳性功法,很快就找到了《炎阳劲》,一通研究之后,结合过往的经验,我发现这部功法存在不少谬误之处,为了防止祸害其他武者,特此设坛讲法,望能订正错漏,使得正法通行。”
前言至此,宁焱便不再赘述,直接进入正题:
“所谓《炎阳劲》,至刚至猛,威力无穷,其核心便是一个【阳】字上面……”
宁焱站在法坛上侃侃而谈。
初时台下众人听着有些入神,可很快他们就纷纷感觉到了不对劲——《炎阳劲》的功法内容是这样的吗?
“这都什么啊?”
“这说的根本就不是《炎阳劲》!《炎阳劲》压根没有这些内容啊!”
“说的没错,《炎阳劲》确实没有这些内容,这听起来完全就是另一部功法。”
“安供奉怕不是在瞎讲吧?”
“如此胡乱讲法,万一害得别人修行出错怎么办,他付得起责任吗?!”
“到头来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本来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干货,结果就这?”
……
周围人议论纷纷,喧嚣阵阵。
先前那几个吊儿郎当的货色,更是对讲法内容不屑一顾。
苟敬贤的脸上同样有些疑惑。
但跟周围人不一样,他作为《炎阳劲》的修行者,对于《炎阳劲》有着更加深入的研究。
他自然能够听出来,安供奉表面上讲的跟《炎阳劲》没什么关系,但本质的运作机理却极其相似,甚至可以说他讲解的内容完全是基于《炎阳劲》推演而来。
察觉到这点,苟敬贤试探着按照对方讲解的内容开始行功。
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讲,总不至于这功法有问题吧?
思虑间,他的元气已然按照行功的路线绕过一圈,最后抵近下腹的位置。
而当元气抵至该处之际,极度的燥热之中偏偏又生出了丝丝清凉之意。
那些清凉之意就有如夏天傍晚的凉风般,吹散了所有淤塞,吹醒了他的吉尔。
看着那点头行礼的吉尔,苟敬贤心神巨震。
他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
这便重新运行了一遍功法,吉尔再次生动的向他行礼。
这一刻,苟敬贤的眼泪,止不住的滴落下来。
越滴越快。
越落越多。
最后仿若泉涌一般。
听着四周那几个吊儿郎当的武者仍在喋喋不休的指责讲法,苟敬贤再也忍受不住。
他猛地扑了过去,挥起碗钵大的拳头,凶狠砸下,一边砸一边失声痛哭:
“你们都没有修过《炎阳劲》,凭什么质疑安供奉?!”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优化后的功法,你们非说它有问题!”
“这功法有没有问题我能不知道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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