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的不多,足以维持温饱,江垂云已经尝试着自主创业,除去必要的花费,也有一些结余寄回家里,蹄花店不再营业,门口的花枯败的不成样子,招牌蹄花的匾额却还留着,高高的挂在门坊上。
每日出门前,江倚青都会对着空荡荡的家里轻声说一句
“我走啦。”
尽管,回应她的。
只有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朋友观察了两天,看到这无力的气氛,心里酸的不行,终于忍不住同裴予宁说:“她的生活很无趣,挺可怜的。”
裴予宁听后十分怅然。
记忆里江倚青也算是个明媚的女人,见过几次面,人是十分和善的,脸上总挂着浅浅的笑意,不知为何落寞至此。
她不知其中过往渊源,叹息几声,困在感情漩涡里的人,都是自顾不暇。
裴予宁有时试着抽丝剥茧一般将自己层层剥开,试图剖析自己到底是哪一部分在喜欢着温璃,若是把这一部分明明白白的找出来,再狠下心剜去,或许就能免遭这一番苦楚了。
可感情哪有什么清晰具体的出处,多的是不甘难评,又能揪出谁的错处来。
江倚青这些日子瘦了许多,睡眠也一日差过一日,睁着眼睛透过天窗看了许多次晨光熹微,才终于肯去看医生,却也没有详细的检查,开了些安眠药,并没有很好的疗效。
偶尔夜深人静时,万籁俱寂,凄薄的月色洒下来,服了药,才能难得睡了一会。
早餐,打开国际新闻听着,又拿出手机,这还是温璃曾经送给她的礼物,如今时过境迁,人和感情都变了,唯独这些死物件还是原原本本的模样,完完整整的留存着她们已经消逝的回忆。
在通话界面,江倚青按下一串数字,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呼吸和动作一起停滞。
她不懂这算什么,聊以慰藉的方式吗?
新闻里,女主持人坐姿端正一身正装,仍然在说着话,她听的出神,又想着欧洲那边是几点,什么天气,温璃吃了什么样的食物,遇到了什么样的人,是怎样的心情。
她望了一眼书架前的矮沙发,又仿佛看到了过往时空里那点美好的回忆,温璃仍旧窝在那里翻阅书籍。
她才恍然惊觉,一切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背后的新闻声嘈杂,她却无心去听。
低头看手机,却发现不知何时,号码已经拨了出去。
她向来不会犯这种错误,往往点到即止,绝不会踏跃雷池,犹豫踌躇一会,最终还是会一个字符一个字符的删掉那些数字,再继续若无其事的平静生活,两方互不打搅,退到安全的界限。
今日不知怎么了。
她应该挂断的。
心中却又开始期待,手指悬停在挂断键上,呼吸急促地等着。
被风吹走的风筝,如今那根能让彼此相连的线,短暂的悬停在她面前,也许伸手就能握住。
终究是舍不得。
街巷外有人声,交谈声,车轮碾压石砖的声音,直到外头一阵莫名其妙的尖锐哨音,似乎是孩童玩闹,这才将她惊回了神。
此刻电话已经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
看来温璃是彻底对她失望,连接一通电话都不肯,抑或是说,连挂断她的来电都不愿意,明明白白的疏离开她的一切。
不过这样也好。
江倚青无端的有些心悸,抚摸着屏幕,情绪低落下去。
尽管她态度决绝,不留后路的斩断了这段感情,但抿心自问,江倚青不是没有留恋,相反的,她对于这段感情的眷恋极深,若要问她是不是有遗憾。
是的,她很遗憾。
可又能怎么样呢?
也是因为如此,才更坚定了她要放弃的决心。
正是因为爱,才舍不得让温璃伤心。
相较于知晓过往的分崩离析,或许,失去一个生命中匆忙而逝的爱人,要痛的更轻一些。
很多事,向来是难两全的。
第二天,江倚青正在书店入库,门口突然一阵小小的人声躁动,门铃清脆的响了一声,再转身时,明澈正站在书架前,定定的望着她。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空气也被染成了淡淡的绯色。
明澈望着她素白枯索的一张脸,心底也有些讶异。
江倚青回过身,仍旧理着手中的书册,匆忙一瞥里,明澈的脸色也不太好,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不知是熬夜拍了戏还是怎地,眼底泛着微红。
自打和温璃分手后,江倚青也断断续续的见过明澈几回,次次皆是为了替温璃鸣不平,争论一番,最后不欢而散。
不过大都是在夜晚,她这样的公众人物,为了躲避记者和粉丝,往往昼伏夜出,最忌讳暴露行踪。
今天不知怎的,白天便来了。
江倚青想当然的,以为她还要如从前一般,长篇大论的声讨,也没有什么争辩的力气,一本本的往书架上放书,只问:“明小姐,有何贵干。”
明澈从前敬她温婉和善,如今最讨厌她这幅安安稳稳的模样,没有任何铺垫,直说道:“温璃出了事你知不知道,她在山上遭了冻雨,现在在医院里头。”
江倚青指尖一颤,却还是稳妥妥的用指腹托着书脊,将其放入书架,她知道这当口,在明澈眼里,她就该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于是没再听下去,打断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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