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等人已经取来了笔墨,将宣纸摊开在桌子上。
羊献康想了想,就在纸上勾画了龟背上的图案。
寥寥几笔,却也能够看出大致模样。
果然,那轮廓和鼻子的特点很是相似。
“张大将军可以去北军府看看的,我和大哥来之前,毛大人说要亲自刷一刷这龟背,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图案。”
“哎,莫要动吧,这可是神龟现世,莫要触碰神灵才好。”羊献容双手合十,很虔诚的样子,“你们快去和毛大人说一声。”
“都这么久了,八成都刷干净了吧。”羊献康放下了笔墨,“我看洛阳的店铺都没开门,也没什么吃食售卖,八成毛大人会把这只老龟熬汤的……”
“别啊!”羊献容和张方异口同声。
羊献容又补充道:“这可是神灵之物,切不可如此。兰香,去把我衣柜最下方的供香找出来,让二哥他们赶紧带走,去将这只神龟供养起来。”
兰香正抱着热婆婆暖手炉,听到这个,又转身去翻衣柜。
“快去看看吧。”羊献容满眼的担心,“莫要触犯了神灵才好。这日子本就过得艰难极了。”
“其实,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或许是天意昭然,千古仅一帝,已经出现了。”羊献永看了张方一眼,就又抓住羊献容的手,“三妹妹莫怕,我和二弟现在就去。”
羊献永拉着二弟的衣袖,朝着张方拱了拱手,“大将军可一起去么?”
“也好。”张方看了羊献容一眼,拿起了桌子上的宣纸,“还是先看看才好。这洛阳可不兴闹出事情的。”
羊献容也点了点头,“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一声的。”
“自是会的。”张方的声音又柔和一些,那眼神之中又多了些深邃之意。
等到这三个人都出了天元宫的大门,羊献容让宫人们把所有窗户全都打开,并且把地面全都清扫干净,那些吃食也全都扔掉。特别是张方用过的餐具以及坐过的椅子,全都扔掉。
她又让翠喜端了一大盆清水进来,她一直在洗张方拉过的手。
洗过手之后,她绕到后面去打开了自己的大衣柜,仰头看了看上面被包裹好的那身血衣,看了许久。
几乎是一夜之间,洛阳城的人全都知道在攒香阁下的洛水之中出现了神迹。那只老龟身上出现了帝王像,而这个人正是目前驻守洛阳的张方大将军。
家家户户关着大门,窃窃私语。
又过了一夜,众人又都知道在曲阜的白龙寺里也出现了这个画像。
等到第三夜后,众人又都知道张方从皇后羊献容手中夺走了司马颖给她的血玉,而这血玉之上有河图图案,这个图案正是天帝卦象……难道张方会执掌这天下?
张方坐在正阳宫中,听着属下的汇报,心里也在想着这个事情。不过,他对此只是将信将疑,毕竟神迹这种东西对于一个天天在刀尖上嗜血的人来说,根本就不会相信。他现在倒是相信皇宫的宝物实在是太多了,恐怕是要多找一些牛车过来拉走才好。但是,拉到哪里去,也是个问题。
司马颙临走之前,已经拿了一部分。剩下的,说是让他收拾一下送到长安去。但是,面对这么多的宝物,任谁不心动呢。
更何况还有后宫那么多娇弱的女子,看着就令人心动。他一个傻子皇帝都能够坐拥如此多的女人,张方不可以么?那些神迹难道不是在说自己也可以做皇帝么?
张方就坐在司马衷的龙椅之上,手指敲打着赤足金做的扶手上,一下二下三下……昨晚竟然有个面容姣好的美人向他投怀送抱,说是自己本就不是宠妃,现在只想找个强大的男人平安过下半辈子。
面对女人的仰慕之情,张方也断然不会拒绝的。
床笫之间,他倒是听这个美人说起了羊献容“凤命难违”的命格,甚至说司马衷之所以能够拥有皇位就是因为娶了羊献容。那司马颖也是看上了羊献容的凤命,所以才死活总是跟她在一起的。
女人们的八卦更是有趣且荒谬,但张方全都听在了心里。
又过了三日,有亲兵来报,说是司马越纠结了数十万大军朝着洛阳滚滚而来。
洛阳城里的人都跑的差不多了,就连那些世族大夫之家也都跑得连守门的仆人都不剩了。白日里,张方骑着高头大马在洛阳城里巡视了一圈,发现羊家两兄弟竟然也在羊府里收拾物品。
他策马过去问道:“你们两人不又编入了北军府,为何不去守城门?”
“大将军。”这两兄弟很有礼数,规规矩矩行礼,给足了张方脸面。这让张方心里感觉很是舒服,表情也不自觉的放松了很多。
“皇后娘娘让我们为她两册竹简,是当年许真人送给她的。”羊献永指了指羊献康搬到大门口的箱子,“无非是些周易八卦,闲着看看。”
“嗯,让皇后娘娘莫要费神读书,还是赶紧收拾好东西,启程去长安才好。”张方瞥了一眼箱子,也没再说什么。毕竟他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看到竹简和书册都会绕着走的。
“好的,这就去说。”羊献永点了点头,让二弟将箱子搬上了马车,躬身请张方离开后,才进宫去了。
天元宫里其实早已经收拾妥当,羊献容可没有要去长安,而是金镛城。但司马衷后宫嫔妃却跪在院子里,哭哭啼啼,说什么也不肯去长安,也不想去金镛城。
羊献容黑着脸站在那里看着她们。
这些女子的年纪的确都不小了,跪在这个小皇后面前,虽然心有不甘,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前一晚已经有人试图逃跑,但被禁军抓了回来。有人去求张方都求到了他的床上的事情在后宫之中传播得也相当快,这美人也被捆了过来。
嫔妃们要求羊献容给个说法。
羊献容看着这些人,心里极为烦躁,直接把凤印丢在了地上,转身去抱司马静,让贺久年去准备马车,她前日已经自请去金镛城居住,把洛阳皇宫让给这些女人,也把这个烂摊子交给张方出处理。
“我何德何能敢管理你们这些人?要哭就上长安皇上哭去,别在我这里闹腾。”羊献容推开了天元宫的大门,径直走了出去。
翠喜和兰香立刻就跟了上来,几个人刚好遇到了进宫的羊家两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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