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镛城安静如常。
张衡和袁蹇硕护送帝后到达金镛城的时候,对视苦笑。
第二次来,也没有太多的忙碌,只是把所有的物品又都放好即可。
羊献容说小公主身体不适,没有和司马衷一起吃晚饭,就关了广莫宫的大门,并且是上了厚重的门栓,任谁也不可以进来。
过了三日,翠喜和贺久年等人从羊家赶了过来,说是羊家的人都跟着羊玄之的灵柩走了,司马颖特别开了洛阳城门放行,并且也没有任何盘查,态度很好。
翠喜将那支金凤钗交还给羊献容,没有再说话。
又过了五日,秦太医又带着自己太医苑的大部分人来了,和之前一样,开始伺弄那块荒废的药圃。他给羊献容带来了一张字条,上面是司马颖写的两个字:等我。
羊献容当着秦太医的面烧了字条,转身去逗小公主,也没有再理会他。
第十五日夜,嵇绍带来一个消息,说是东海王司马越、右卫将军陈眕、长沙王故将上官巳等密谋举兵讨伐司马颖。陈眕带着人马已经进入了屯云龙门,召集三公、百官及殿中宿卫将领,宣布讨伐司马颖,恢复皇后及皇太子之位。
张衡和袁蹇硕立刻加强了金镛城的守卫,日夜巡逻,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气氛极为紧张。
第二十日,陈眕带着大军已经抵达了洛阳城外。
司马颖的武卫统领石超一看这么多人的人,觉得根本没必要硬拼,扯着司马颖快速离开了皇宫,竟然完全没有抵抗,全都回了邺城。
第二十五日,东海王司马越亲自来了金镛城,接司马衷回洛阳皇宫,恢复了帝位。羊献容自然又是大晋的皇后,跟着司马衷的车辇回了洛阳。
洛阳皇宫也是一切如常,甚至天元宫的摆设和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羊献容只是出去玩了几天,现在又回来了。
东海王司马越让司马衷又发了一道圣旨,任命他为大都督,奉旨北征,传檄天下郡国,召兵擒拿司马颖。
这事情也挺奇怪的,当初有多少人支持司马颖,现在就有多少人反对司马颖。
嵇绍在和司马衷议论此事的时候,刚好羊献容带着小公主过来和他吃晚膳,就坐在一旁默默地听了一会儿。原来,司马颖自从得到了皇权之后,淫逸骄奢,也没有为天下的黎民百姓着想,而是大肆圈钱圈地,说是要把自己失去的东西全都补回来。特别是他身边的那个宦官孟久,极为狂傲,得罪了很多人。很多人认为,这才是司马颖的真面目,他的野心就是要做皇帝,成为天下的主宰。
司马越和司马颙已经联手聚集了十万人马,扎营在安阳一带,等待合适的时机冲进邺城杀了司马颖。
“皇上,大晋的根基在于百姓,若是能够让百姓的日子过得舒服了,吃得饱穿得暖,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纷争。”嵇绍趁机又开始给司马衷上帝王术的课程,苦口婆心满脸忧虑,“过几日,您可以发一道诏书,说是免除洛阳城的赋税一年,并且消除宵禁,让饭馆酒肆开门营业,甚至也可以让那些妓馆也可以关门迎客了。”
“行。”司马衷的心思不在他这里,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儿忍不住去捏她的小脸蛋。司马静被捏疼了,就哇哇大哭起来,羊献容只好站起身去看她。
嵇绍看了羊献容一眼,也没再说话,默默退了下去。
倒是司马衷扯司马静到了自己的怀里,对羊献容说道:“嵇侍中这是怎么了?朕怎么觉得他最近看到你的时候都直接走了。”
“臣妾是女人,不应当参与或者听朝堂之事的。”羊献容也没有特别在意,她现在对什么都不在意。反正,母亲传消息过来,说他们已经进入了泰安郡境内,一切安妥无事。就连羊献怜都很懂事,一直没有闹腾。照顾她的两个婆婆都说这许真人的药真是神了,说不准再过些时日,这小女郎就会像羊献容一样聪慧大气有担当了。既然他们都挺好的,自己也会挺好的吧。
司马衷看着羊献容的眼睛,忽然又说道:“羊咩咩,朕怎么觉得你有心事?”
“臣妾哪里有心事?”羊献容拉着司马静的小手,轻轻揉捏起来。
司马衷也学着她的样子去揉捏她的另一只小手,司马静“咯咯咯”笑了起来,很是开心。羊献容也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
“皇叔说,要朕过几日北上亲征叛贼司马颖,你说,朕去吗?”司马衷问道。
“什么?为什么?凭什么?”羊献容一连三问,满脸的震惊,“司马越疯了么?你是大晋的皇帝!怎么能去战场?”
“他说朕若是去了,将士们会士气大振,很快就会胜利的。”司马衷看到羊献容这般反应,有些胆怯。
“不去,转眼都是一场空,你管他们做什么?”羊献容放开了司马静的小手,板着面孔,“在皇宫里好好待着。”
“但皇叔的意思是朕去几天就成,也不在前面,就在大军……”
“他是想让你送死!”羊献容已经说了出来,也丝毫没有顾及那些忌讳。
“没没没,没有那回事。”司马衷连忙摇头摆手,“其实,颖弟也没想要朕的性命,所以,没事的。”
“那你想要司马颖的命么?”羊献容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他是篡位者。”
“也没有那样想……颖弟对朕也是挺好的,对你也是挺好的,你对他不是也挺好的……”
“……算了,臣妾一介女流,管不了这些事情的,还是皇上做主好了。”羊献容的心里转了很多的心思,但最终叹了口气,不想再和司马衷说这件事情。因为这事情根本没办法说清楚,她自己都很矛盾和恐慌。
那张白皙斯文的俊脸总会在梦中出现,令她难以入眠。
“对了,嵇飞燕做了皇叔的侧妃,你知道这个事情吧?”司马衷咧了咧嘴,又换了话题,“她怀孕了,说是回家住两日,嵇侍中要请假两日,这几日你都不会看到他的,也不会听到这些唠叨了。”
“这些事情,皇上不必和臣妾说的。”羊献容转过头去,看着翠喜和绿竹正在摆放碗筷,“还是先吃饭吧。”
“好。”司马衷抱着司马静坐到了餐桌前,司马静还在“咯咯咯”笑着,摸着司马衷的大胖脸,一幅极为美好的画面。
羊献容在心里想着:民间的夫妻也会是在日落炊烟起的平常生活中,享受这一天最安稳的时光吧。
可是,这样的日子会长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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