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哪个少女不怀春?
鹧鸪哨躬身抱拳。
看似平静的眼神里,紧张之色却是挥之不去。
一早时他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以至于忧心忡忡到无法入眠的地步。
连入定修行时,都是心神难安。
还是强迫着自己呼吸吐纳了几个大周天。
好不容易等到陈玉楼醒来。
一听到他声音传来,便再按捺不住,匆匆结束修行,直接寻来。
“道兄,是为了灵和老洋人问的吧?”
原本见他眸光湛湛,一身气息又有精进。
还想感慨一声实在勤苦之类。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鹧鸪哨抢了先机。
陈玉楼稍一琢磨,就明白过来,笑着反问道。
“是。”
鹧鸪哨点点头,并无隐瞒的意思。
他确实就是为此事而来。
毕竟金丹只有一枚,已经被他吞下,若是修行必须配合丹药,那师弟师妹又该如何自处?
纵然是他。
也不敢保证,还能找到一处如瓶山这样的炼丹地。
见他难安的模样。
陈玉楼忍不住摇头一笑。
“道兄想多了。”
“道门修行,可以说看根骨天赋,但绝不会是丹药。”
“当真?”
鹧鸪哨眉头一挑。
灰褐色的瞳孔,已经隐隐泛起了一抹亮色。
因为是扎格拉玛族的身份。
他们师兄妹三人,其实长相与汉人都还是稍有区别。
只不过老洋人表现的最为明显。
一头黄发,在哪都是最为显眼的存在。
鹧鸪哨颧骨和鼻梁都高于常人,眉眼也深邃许多。
至于瞳孔,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并非黑白质感,而是偏向于灰褐色。
灵虽然一身小道姑打扮。
特征几乎浅显到看不出来。
但从肤色和脸型还是能够依稀分辨得出,和汉家女子还是不同。
所以,才会让她看上去,细腻温婉之余,又给人一种英姿飒爽之感。
“当然!”
见他一下变得激动。
陈玉楼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道兄不会以为,古往今来,只有外丹一派吧?”
“符箓、食气、内丹,修道派系可比倒斗山门多太多了。”
听他拿倒斗行举例。
鹧鸪哨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哑然失笑。
“那倒是。”
“多谢陈兄指点,杨某这下算是心安了。”
陈玉楼摆摆手。
示意他不必客气。
回头扫了眼,见玛拐暂时还没有回来的意思。
便接着他的话问道。
“对了,之前那件事,道兄还记着吧?”
虽然没有说透,但鹧鸪哨还是一下就反应过来。
“献王古墓?”
“对。”
“自然记着,就是……不知陈兄打算何日启程?”
鹧鸪哨手掌微微攥住。
神色略显紧张。
毕竟,他早上才答应师弟师妹,先回一趟族地。
在外奔波多年。
说不思念肯定是假的。
虽然族人凋零,而今只剩下他们师兄妹三人,但终究是要回去祭祀。
另外,修行入境这么大的事,也得和历代先辈说一声。
“道兄,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他脸上那一丝紧张。
又怎么会瞒得过陈玉楼的视线。
干脆将决定权,交到了鹧鸪哨手上。
闻言,鹧鸪哨想了想,从此地出发前往江浙,一来一回,差不多就得上半个月。
到时候怎么也得住上几天。
“二十天如何?”
他也担心,时间太久会耽误了陈玉楼的大事。
所以,才定了个最短期限。
“二十天哪够,一个月吧。”
“下月今日,我在陈家庄恭候道兄大驾如何?”
陈玉楼其实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
反正他也不急。
遮龙山真要那么简单。
也不至于,在江湖上留下非天崩不可破的传言。
何况,这趟瓶山之行。
丹炉、灵药、道法、奇术,所获可以说极为丰厚。
他也需要足够的时间去修行。
“这……”
鹧鸪哨还想着,要是太长的话,就看看能不能尽可能缩短赶路时间。
没想到,陈玉楼竟然直接将约定之期,定在了下个月。
“多谢陈兄!”
他心头感慨万千。
只觉得眼前这一位,不愧是能够掌控常胜山的人物。
一言一行,便让人如沐春风。
“客气了。”
陈玉楼摆摆手。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
神色第一次变得严肃起来。
“哦,对了,我看道兄气息虽有精进,但所谓过犹不及。”
“修道不像练武,朝吞日精,夜纳月华即可。”
鹧鸪哨脸色微微一变。
他只想着分秒必争,还真没想到有这么一说。
“好,我知道了。”
见他若有所思,陈玉楼也不多说。
不多时。
玛拐提了一只食盒,远远赶来。
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做好的饭菜。
“道兄,小酌一口?”
“这……也好。”
鹧鸪哨下意识想要婉拒。
但想到今日可能就要离去,当即也不好推辞。
走进一旁的帐篷里。
老洋人这会已经醒来。
看他也没吃饭,陈玉楼顺势让他也坐下一起。
“陈把头,我就不留了。”
“随便吃点什么垫一口就行。”
一看师兄和陈把头明显是打算便喝边聊。
老洋人哪里会扫兴,随意找了个借口,然后招呼着玛拐一起离开。
见状,陈玉楼无奈一笑。
对老洋人,他还是很欣赏的。
无论性格还是实力。
只是这小子脸皮还是太薄。
随意坐下,打开食盒,果然酒菜一应俱全。
虽然和他在家里吃的没法比。
但这里毕竟是远离人烟的瓶山。
能有肉有菜,足以看出陈家的实力。
各自倒上一杯酒水。
两人随意闲聊着,从江湖、修行到各地风俗。
不过,他刻意避开了扎格拉玛一族的往事。
毕竟寻珠一事,他作为当代卸岭魁首,还好解释。
但鬼咒、先知、族人,这些却从未流露过半点。
不知道多久后。
外面已经传来盗众聚集的动静。
鹧鸪哨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酒杯,倒不是贪那一点杯中物。
实在是聊过才知道。
眼前这一位,博学之广,天文地理、风水堪舆、武道修行、人文历史,几乎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实在让他折服敬佩。
只不过,他哪里会想到,身前坐着的陈玉楼,比起这世上的人,多出了一百多年的眼界。
让守在外面的伙计。
进来随意收拾了下。
两人走出帐篷。
这么一会的功夫,原本鳞次栉比,望之不尽的帐篷,已经被尽数收拢。
搬运明器的队伍。
也已经先行出发。
远远望去,犹如一条过山龙。
外面只有灵、老洋人、昆仑、红姑娘几人。
至于玛拐,已经前去押车。
涉及钱粮一类的事,他谁也不放心,非得亲自上阵不可。
加上这次所取的金玉宝货中,光是长明灯琉璃盏,就有近百只。
那玩意精巧奢华,价值无算。
唯一的弱点,就是太过容易破碎。
对他来说,哪怕只打碎一盏,都无异于是在他这位常胜山管家心头割肉。
都来不及和掌柜的打声招呼。
便骑上马匆匆追上去了。
灵和老洋人,已经重新换上了冰家苗人的服饰。
只见她脖子上戴着一条明晃晃的银饰。
肤白细腻、瑶鼻微挺,一头长发也如瀑般垂在身后。
站在阳光下,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虽然才十六七岁,但已经有了美人相。
饶是陈玉楼,都不禁暗暗惊艳了下。
“道兄,此去山高路远,我就不多送了。”
“下月今日,陈某一定扫榻相迎!”
不过,只随意看了眼,他便收回了目光。
转而看向身前的鹧鸪哨,抱着拳朗声笑道。
“多谢。”
“陈兄也是。”
鹧鸪哨也是抱拳,一脸真诚。
然后不再耽误。
与老洋人一起转身,径直往南而去。
只有灵眼神里满是不舍。
被老洋人叫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低头垂眸,脸颊微红的转身跟上。
在瓶山的时日虽短。
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见那道清俊的身影,就会心如鹿撞。红姐姐打趣她说,这是春心萌动。
这个词让她羞地不行。
但她听母亲说起过,女孩子到了年纪,遇到喜欢的人都会如此。
那是情窦初开。
但她又说不清,对那位名满天下的陈把头,究竟是仰慕还是别的。
恋恋不舍的跟上两位师兄的脚步。
灵好几次想要回头。
但最终,还是没敢去做,只是咬着嘴唇,默默的赶路。
反正……
下个月就会再见。
一个月时间,很快就到了。
想到这,她眼角又浮现出一抹笑意,说不出的绚烂明媚,仿佛将漫山的都给压下。
“红姑、昆仑。”
“我们也走。”
目送一行三人离去。
陈玉楼也不耽误,抓过红姑娘递来的缰绳,一跃翻身而上。
原本,他的意思是送三人马匹赶路。
但却被鹧鸪哨拒绝。
他们习惯了如此。
加上这一路横跨苗疆十万大山,马儿反而会成为拖累。
见状,他也只好任由他们去了。
抬手在马背上轻轻一拍,身下的龙驹顿时一声嘶鸣,飞蹄而去。
一袭红裙的红姑娘和昆仑紧随其后。
三人迅速消失在马路上。
不多时,便追上了山路中长长的队伍。
和来时追求速度不同。
返程却是尽可能的慢。
两架蜈蚣挂山梯拆解重装,就能打造出一座简易马车。
眼下一路车队,也正是来源于此。
骑马越过时。
陈玉楼甚至在一架车上,见到了竹笼中闭目养神的怒晴鸡。
以及垂着脑袋,明显是对接下来命运充满不解的老猿。
它可没有怒晴鸡的待遇。
只能和大多数卸岭盗众一样,靠着双腿走去湘阴。
当然。
这一路看似漫长。
其实只要过了凤凰古城,再往前就是三湘四水地界。
那是常胜山,陈家的地盘。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接应。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怒晴鸡一下睁开眼,目光里透着几分惊喜。
不过,陈玉楼这会却没工夫搭理它。
送过去一道心神。
让它安心在笼子里待着。
倒是那头老猿,陈玉楼意味深长的扫了它一眼。
到目前为止,它表现的都还算聪明。
只要不耍小聪明。
实际上,跟着他身边,比躲在白猿洞好出不知道多少倍。
没看怒晴鸡,现在都学精明了。
只要他入定修行,呼吸吐纳灵气,它就会凑到一旁。
哪怕只蚕食百分之一不到。
对它这等天生灵物的好处都是难以想象。
可惜,白猿暂时并不明白,只觉得那道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警告意味。
吓得当即脑袋垂的更低。
生怕被陈玉楼给盯上。
见状,陈玉楼不禁哑然失笑。
无论如何,只要它老老实实,至少在他弄清楚炼化横骨、开窍启灵之前,它都会相安无事。
至于往后。
它能不能接得那场泼天的富贵。
那就得看白猿自己的造化了。
收起心思,陈玉楼拉了拉缰绳,放缓步伐。
身下这匹龙驹,跟随他多年,也是极通人性。
只可惜名为龙驹,并无龙属血脉,要不然到时候顺手帮它也开窍。
老马识途,即便是在山路间穿行。
坐在马背上的他,却几乎感受不到太多颠簸。
陈玉楼随手拿出一卷书。
看似是在打发时间。
实则其中所写,乃是地煞七十二术的神行法。
昨晚熬了个通宵,才堪堪摸到了一点门槛。
想要彻底登堂入室,自然需要费更多的时间。
之所以是书。
而非金页。
自然是因为那份金书玉篆实在太过刺眼。
身边人多眼杂,容易出事。
如今拿了一卷书作为掩盖,谁也察觉不到。
安坐马背之上,陈玉楼身形随之来回晃动,仿佛融入了四周,有种说不出的随意。
若是有武道高手。
就能一眼看出。
他看似一摇一晃,实则却是练武人梦寐以求的凌空虚顶境界。
不过。
对如今的他而言。
俗世寻常武功,几乎已经无用。
除非是能够达到抱丹境界之上的武学。
他或许还有几分兴趣。
沉浸在神行法之中,陈玉楼心神如空。
周围的山风、人声、马啼、脚步,一切嘈杂之声,似乎都被隔绝在外。
眼看掌柜的专心读书。
红姑娘一拉缰绳,纵马往后赶去。
有她和玛拐一前一后,时刻盯着车队,才能确保无事。
昆仑则是一如既往的跟在身边。
不过,他不习惯骑马。
这会大步行走在山路上,车马缓慢,速度刚好。
至于那把大戟,被他小心翼翼的用布条缠好,背在身后。
才短短两天不到。
他已经将它视若性命。
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抱着。
除非是拐子或者红姑想看,他才会拆开,其他人则是想都别想。
陈玉楼对此恍若未闻。
他整个人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道术中。
时间流逝都感知不到。
其他人也不敢惊扰到他。
一直到天黑时分。
队伍在一座山谷里就地扎营。
陈玉楼才从那种状态中挣脱出来。
接下来几天。
也是如此。
回程实在无聊。
而且因为带了大批明器,只能白天赶路,晚上则是就地扎营,如此下来,也就极大的拖缓了速度。
一直到第七天头上。
他们才终于穿过了茫茫老熊岭,连绵起伏几百里的山路。
进入三湘四水。
山路上,早早就有常胜山兄弟接到消息赶来。
陈玉楼也从骑马,直接换成了马车。
这下更为自在的他,除了吃喝拉撒会下车外,其余时间,几乎全都在了修行和钻研神行法之上。
至于观山太保那两道异术。
他暂时还未涉及。
仅仅是一道神行法,便让他差点入魔。
要不是这半年来,早已习惯了他这种行径。
那些伙计估计都要以为,掌柜的是不是病了。
“掌柜的。”
“到了!”
等他将道法一路反复研究了不下十次后。
车窗外,终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掀开窗帘。
抬头望去。
背靠着群山之外,千顷良田之间。
一座犹如小城般的庄子,出现在视线中。
四周高墙筑立。
瞭望塔上,背着长枪火铳的庄丁来回巡视。
周围一马平川,没有半点阻碍。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能察觉。
完全就是一座泼水难进的瓮城。
看到它的一刹那。
陈玉楼只觉得一身疲倦都为之一空。
陈家庄。
也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立足之地。
经过陈家数代人的经营,早就被打造的铁桶一块。
庄子分为内外两城。
内城只有陈家嫡系,或者是心腹手下,才能居住。
至于外城所居,要么是靠在陈家底下的农户,这周围千顷良田就是他们承种。
要么是托着陈家吃饭的伙计。
这些人几乎祖祖辈辈,都在陈家做事。
也就是如今到了民国年间。
再往前几十年,说是伙计,其实就是主仆。
陈玉楼穿越过来,也有半年多时间。
之前除了偶尔去山上小住。
大部分时间都在庄子里待着。
说实话,要不是修仙的诱惑更大,再加上知道历史进程,他差点都要被彻底腐蚀。
每天锦衣玉食,数不尽的家财。
手下无数忠心耿耿的家丁。
这样的日子,给个皇帝都不换。
不对,他陈玉楼,在三湘四水地界上,就是真正的土皇帝。
在瓶山前后跑了个把月。
他现在只想早一点回到住处。
好好泡个澡,然后睡他个昏天暗地。
只是,还没来得及招呼昆仑进庄。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从身后修筑的马路上传来。
回头望去。
领头的赫然是个身穿军装,却一身匪气的高大男人。
“陈掌柜。”
“我的亲哥诶,这前前后后来了十几趟,我老罗总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您这出去摸金……咋也不提携我老罗一把?”
五千字大章,求月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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