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佟华琼悠悠转醒,还没闹明白自己为何不是在实验室里而是在泥糊的土屋里,就被一把怯生生的喊奶声震惊住了。
“奶奶……”
“喊我的?”
佟华琼探起身子,对上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挂满泪的小脸慌乱的点了点头,又加了一把颤音“奶奶您醒了”。
佟华琼遭不住这刺激,两眼一翻重又砸到了枕头上。
“让你看着奶奶,你咋看的?咋让奶刚一醒来又晕倒了?”
“你妈是小娼妇,你是赔钱货,你妈把奶奶撞晕了,现在你又把奶奶气晕了。”
“你等着我这就喊爹来揍你。”
佟华琼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一个半大小子嗷嗷乱叫唤。
“我没有……”
怯怯的小奶音带着哭腔。
“小娼妇养的。”
震破耳膜的男高音伴随着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一起出现在房里。
“你把你奶咋了?”男高音厉声喝问。
小奶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二哥,别给她废话!打一顿再说!”一把懒洋洋的女声在拱火。
“我打死你个小娼妇养的。”
佟华琼微微睁开眼,看到一个长的黑黝黝的年轻汉子要脱鞋打人,不过鞋子脱了半天没脱下来。而她刚醒来时对上的小脸已经吓的呆住了,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不断汹涌出泪珠子。
拱火的姑娘斜斜的依靠在门框上,胖大的身躯把光线都给堵住了,屋里瞬间陷入昏暗。
这啥家庭啊这,佟华琼心里乱糟糟的,看到黑黝黝的年轻汉子去抓可怜的小脸,也不想阻止。
此时此刻她只想死!
“他二叔,事情没有搞清楚,先别打。”
一位年轻妇人挤开胖大姑娘,被胖大姑娘狠狠一推,差点跌倒。年轻妇人跌跌撞撞奔进屋,一把将小女娃娃搂在怀里。
“我亲眼看到的,奶奶醒了看到赔钱货又晕了。”
“我爹不打她,打谁?”
嗷嗷叫的半大小子手里拎着一根胳膊粗的棍子,递给年轻汉子。
年轻汉子夺过棍子就要朝年轻妇人舞去。
那位拱火的大胖姑娘在一旁助威:“二哥,打!狠狠打!”
年轻妇人搂着孩子边求饶边躲,怀里的小女娃吓的嚎啕大哭。
于是一个打一个躲,加上胖大姑娘和半大小子在一旁的助威声伴随着小女娃的哭声,一屋子陷入鸡飞狗跳。
佟华琼微眯着眼睛看的目瞪口呆。
“他二叔,咱们先看看娘咋样了,回头再打行不行。”年轻妇人一边躲一边扯着哭腔喊道。
佟华琼赶紧闭着眼睛装死。
原主这是啥人啊,养出这么一对不靠谱的儿女出来。
明知道当娘的都晕了,也不说先来看看人咋样,倒是逮着个孩子又打又骂的。
“哎呦,娘,娘你刚才真的醒了?”
“娘,你说句话啊娘。”
被年轻妇人一提醒,年轻汉子终于做了人,扔掉棍子,滚到床边就嚎。
“娘,娘,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一夜了,你醒醒啊娘。”嗷一嗓子在佟华琼耳边炸开。
佟华琼只觉得床上一沉,拱火的姑娘一屁股沉在床边,胖大身躯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娘啊,你死了我咋办啊,我还没有成亲。”
佟华琼想,你赶紧压死我,谁想当你娘!
“奶奶刚才真的醒了,我看的真真切切的。”
“刚一睁眼就被赔钱货吓晕了。”
半大小子站在床边继续扇风点火。
“耀祖,这话可不能浑说,漫儿才多大怎么能吓到奶奶。”年轻妇人颤着声音辩白。
“娘若是醒不来,我就一刀结了你娘俩。”年轻汉子威胁道。
一屋子又陷入乱糟糟!
“娘,你可不能死啊。我已经没爹了,不能再没娘。”
拱火姑娘嗷嗷哭,这一嗓子,终于让佟华琼有勇气睁开眼。
吓死老娘了!
无痛当妈和奶倒也不是不行,她怕就怕还要和老黄瓜睡一张床上。
所以才被那声“奶奶”给吓的差点晕死过去。
还好,还好,这家的老黄瓜已经没了!
她是寡妇!
否则想想那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画面她真就想一碗耗子药毒翻全家。
“我还没死,嚎哪门子丧?”
佟华琼瞪大了眼睛。
一出声就是原主附体。
“娘!”
“娘!”
拱火的大胖姑娘和黑黝黝的年轻汉子立马收声,那脸上的惊喜也不像是演的。
“娘,你醒了!”
“呜呜呜,我还以为娘要死了,吓死我了。”
大胖姑娘激动的伏在佟华琼身上又哭又笑的,浑身的肥肉颤抖着,佟华琼被压的差点去见阎王。
“谷桃花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娘不死也被你咒死了。”
“不是咒死,是被你压死。”
“你这老胖的,赶紧起来,娘马上被你压的没气了。”
年轻汉子一把将大胖姑娘扯了起来,佟华琼瞬间觉得呼吸畅了。
“娘……”年轻妇人见婆婆醒来,明显松了一口气,怯懦的想向前来探个究竟,脚抬了抬在大胖姑娘和年轻汉子凶狠的目光下愣是不敢挪步。
年轻汉子恶狠狠的对年轻妇人道:“还不赶紧将娘的药端来。你把娘撞晕的帐回头给你算!”
年轻妇人眼里噙着泪,忙不迭扯着小女娃娃出去端药。
……
一个大好年华的现代女大变成古代有儿有女有孙的乡村老妇,这事搁谁谁受得了?
佟华琼想接受现实进入状态,实在进入不了。
就连原主的名字佟大脚都让她有乡村爱情的恍惚感。
唯一让她感到庆幸的是,原主佟大脚是个寡妇。
虽然已经当了祖母,但佟大脚也不过才四十岁。
稍微缓过神来,原主的记忆逐渐复原到佟华琼脑子里。
佟华琼搞明白了一件事,她还不是简单的穿越,还是重生中的穿越。
这俱身体的老货就不是什么瓤茬,集恶毒后妈恶毒婆婆重男轻女溺爱亲子于一身。
简直死有余辜。
前世也确实遭到了报应!
原主十四岁嫁到谷家当后妈,有一继子继女,又生了两子一女。
她这个后妈对继子继女就不干人事,非打即骂,不给饭吃,动辄关牛棚里。
继子谷大寒农忙时承担起全部农活,平时则被她打发到码头上抗沙袋,赚的银子一分不落的滚她口袋里。
继子娶妻后,她立马打通恶婆婆技能,平时家务和地里活都按在儿媳妇陈素芬身上,哪怕陈素芳怀孕都不放过,生产完第二天就撵下地。
对继女谷白霜那就更别提了,收了镇上大户人家的彩礼,将十四岁的继女塞给儿子比继女还大三岁的男人当填房。
与此同时,对俩亲生的儿子和女儿可谓是溺爱至极。
有原主这个根上就烂的娘,亲生的俩儿一女个个都是歹竹。
亲生的大儿子谷大暑前世一辈子好吃懒做,靠着后来当大官的弟弟鱼肉乡里,作恶太多全家男丁被腰斩。
龙凤胎中的儿子谷惊蛰倒是有出息读书极好中了进士当了大官,进京后攀附权贵抛妻弃子设计另娶国公府的小姐,大权在握后结党营私贪污侵地宠妾灭妻纵容哥哥和侄子犯罪,后来被削职砍了脑袋。
龙凤胎中的女儿谷桃花被宠的性子娇纵恋爱脑入体,硬贴隔壁村的秀才闹出未婚先孕的风波,秀才屡试不举靠着谷家小儿子捐了个县令,上任后两口子犹如蝗虫过境整的一个县的人差点没了活路,最后被流民捆住烧死在城墙上。
原主经历了抄家,听到女儿被烧死的消息,终于在儿孙行刑时看着滚落的人头惊惧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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