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明 - 第455章 夜对武英殿（一）

    八月十五亥时末，弘光帝朱慈烺朱袍常服，紧来武英殿会面萧靖川！
    其身前后随侍七八人，亦后堂跟同汇入殿来！
    两厢碰面之刻，旦瞧箫郎将甲胄披袍，一身疲态，更明此子实心办事之态度，遂心较诸般感慨欣慰聚之于怀！
    “啊，起”
    “咳咳咳”
    “快，快起来！”
    萧郎参拜事语罢，朱慈烺拖去病体趋近，堪迈榻前，回身抬手叫起！
    可这般刻下，萧为显郑重其事，亦多留心言语出请罪一辙！
    “呃”
    “禀陛下，末将迟收诏令，延误了面圣时辰！”
    “罪该万死！”
    “听凭陛下处置！”故摆姿态，萧靖川恭谨小心辞令。
    听之，弘光帝笑颜更浓几分。
    外任之将，统御万数兵马之一方大员，回朝来不骄不躁，不摆功，不托大，如此态度资派，又怎能不叫帝王欢喜？！
    遂闻是这般说头儿，朱慈烺身心受用，忙欲紧作表态，以抚其心。
    可！奈何刚下夜风里走的急了，喉间激住寒气，一时干涩嘶痛尤甚，不由便再就勾去一阵连咳.
    “咳咳咳咳.”
    瞧颜观色，旁在王之心见势急来吩咐下面递送暖茶的空子，便亦替言就先开了嗓！
    “吼吼吼”
    “萧督军！”
    “您呐，就甭拂皇上的意啦！”
    “赶紧起来吧！”
    “不是咱家多嘴呀！”
    “您是不知道！”
    “这近期几天日子口上，您呐，可是真叫皇上一通好等哦！”
    “旁的不论，就说今儿个中秋！”
    “后宫原就例有宴膳，可干清宫里，席宴前头，那从头到尾，老奴我瞧着皇上可都是无心怠理哒！”
    “是万事难如意，独独盼你个箫郎归！”
    “呵呵呵呵.”
    “自打是咱家跟皇上入进这皇城中来，像今儿这般深夜召会外臣的事儿，您萧督军，那可还是独一遭哇！”
    王之心话道奉承事，言语同时，亦抚背顺气伺候于朱慈烺近旁，两不耽误。
    萧有闻及，颇来惊诧怔色。
    待之语毕，缓就抬目较去圣颜，合见朱慈烺眼下亦有点首允意态度，遂这才堪行起身，就势躬立当下。
    “咳咳咳”
    “好啦！”
    “无事你说去那些个不打紧的做什么！”
    “朕没事儿！”
    “去，去给箫郎搬把椅子过来！”
    更进一步，不想那弘光朱慈烺竟亦还有意再为施恩，面命到王之心头上。
    王作笑应下，也甘退身踱远去，依令行止。
    不消多大功夫，行事自有分寸王之心，合手捧着一座墩算返回前来！
    懵见此情，萧靖川紧着急切谦辞。
    “啊！皇上！”
    “末，末将惶恐之至！”
    “实不敢受哇！”
    “吾本就军中将才，行伍里行走惯了，站下不打紧的！”
    “谢，谢陛下挂心啦！”萧辞。
    听及，朱慈烺笑面跟言。
    “呵呵，你我之间，何必外道了去！”
    “朕是瞧你风尘仆仆，这连天赶返的，累着了吧？！”
    “瞅瞅.，你那肩头甲上，还存得血渍呢！”
    “路上，一切堪顺否？！”
    弘光帝满眼盯瞧在萧郎身上，将他周身打量个仔细，关切讲叙。
    “啊！是”
    “回陛下！”
    “累，确是累些，不过也不妨事！”
    “呃，北线上！”
    “黄河北的战事刚过，十二日夜，末将才堪率军渡水回到济南城！”
    “亦合算那会子，才堪接闻圣上诏令！”
    “遂便奔马疾驰，一路人马不歇，赶来南京！”
    “路上三日嘛，途径徐州地界儿上，倒是还真就碰了伙子山匪！”
    “多少费了些拳脚！”
    “不过，也堪算顺利趟过来，入宫见了驾！”
    “让陛下为此悬心忧虑啦！”
    “实是末将之过也！”萧就询言，先晓事作来报备词话。
    闻间，座墩摆至萧郎近处！
    朱慈烺榻上亦略就偏摆身子，往软枕上歪了歪。
    瞧逮着话毕的口子，忙作摆手再度安排下去。
    “呵呵，堪顺便好，堪顺便好哇！”
    “来！坐吧！”
    “坐下聊！”
    “这会儿殿里又没得旁个，自在些，也好说话嘛！”
    “别拘着！”朱慈烺续又劝进。
    听是话讲这份儿上，萧靖川自便亦不好再有推却。
    应命回身同时，也颔首旁谢过司礼监王之心，这才谨慎动作，故意僵着坐了下去。
    “哈哈，萧郎啊.”
    “半月前，你德州捷报飞马入京来！”
    “朕见着请功的折子，这心里头，是甭提多高兴啦！”
    “呃，后面嘛”
    “南犯那些建奴鞑子，见你奏传，是又增了几万众！啊？！”
    “兵势凶猛！”
    “恐不好应付吧？！”
    “这眼下，北境之局面到底如何？！”
    “你是合军统御，又刚自前线赶回！”
    “朕呐，也是想听听确切实情！”
    “你这外任不在朝中，你是不知道！”
    “底下那些朝官，奏对个事情，就七嘴八舌的！”
    “臆断有余，却难有个准头儿哇！”
    “各怀心思，属实聒噪的紧！”
    切进正题，朱慈烺言询箫郎近月余外任御北情势之同时，亦故先作抛出朝臣事由，来为后议之论铺个底子！
    闻及，萧计较心思，稳作述报吐口。
    “呃，呵呵，是！”
    “回皇上！”
    “自咱首战德州守成，平原歼敌大捷之后！”
    “时来七月廿八日，敌部援军赶到！”
    “建奴夷丁军马，约在两万余，一些降清的叛军，总数也扩至有五六万！”
    “总和下来，不下七八万之众！”
    “这乃实数，绝无虚言报对事情！”
    “呃”
    “至于后续嘛”
    “亦正因北敌有此进补，兵锋大盛，遂德州，便也就再难久持了！”
    “末将麾下孙培忠部，殊死抵抗，死据德州，拼至弹尽粮绝，也才多撑了不过十日光景！”
    “后来，武城、平原、高唐、禹城相继陷落！”
    “临沂高杰部原那副将胡茂祯又叛变投敌！”
    “唉”
    “一时兵败如山倒！”
    “好不憋气呀！”
    “末将也是直携军退到北岸前，依托济河城防固守，这才堪是重拢兵马，拖缓一口气出来！”
    萧郎将言禀黄河北岸月余战报事，字字无虚，求落实处！
    “说来惭愧！”
    “建奴夷丁铁骑彪悍骁勇，武备炮具精良。”
    “说句长他人志气的话吧！”
    “咱临凑的这些大明军伍，相较去他们那些鞑子兵来，还真就是有些不够瞧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