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贾母一行人,沈柠歪在榻上,只觉头疼。
贾敬在玩什么?
卖惨吗?
想让人知道贾家不行了?
所以先是庇护不住王家,现在又让人打到家里?
沈柠揉额,头痛且心累。
她懒得再给那人写信了。
帮贾家卖惨,可能在他看来,就是他为家族寻的最好出路。
为了这出路,他都不惜对她和肚里的孩子出手了。
沈柠扶着肚子翻了个身,决定先来个眼不见为净。
所有一切,等她把孩子生了再说吧!
要不然,忙过来忙过去,十有八九还是给他人做嫁衣。
“太太,这一会您可不能睡。”
刘稳婆感觉她要睡觉,忙上前阻止,“现在睡了,晚上就难熬了。”
孩子已经适应了她原先的作息,一旦改动,可能也会跟着改动,万一在里面多翻几个身,脐带绕颈可就糟了。
沈柠无可奈何,只能坐起,“我不睡。”她得找事干呀,“对了,刘棠呢?怎么到现在都没来?是没请吗?”
那人要依附贾家过活,哪怕今天没时间,也得回个话吧?
“您和老太太聊天的时候,小厮就回来说陈大人正在那边跟他歪缠呢。”
青苹上前一步道:“葵大爷原先是不给开门的,可他居然当街跪下了。”
当今以孝治国。
不管陈冲有多少错,他那么一跪,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刘棠错了。
“葵大爷和刘姑爷无奈,只能把他请了进去。”
“……不是已经断亲了吗?”
连姓都让好大儿在昨天改了。
陈冲怎么好意思再去找人的?
“陈大人单方面不认,就这么赖着刘姑爷,刘姑爷大概也没办法。”
这?
倒也是。
现代都拿那些老赖父亲没办法,更何况如今了。
沈柠对贾敬的火气还在,直接道:“跟大爷说一声,让他管管陈冲,告诉他,再敢骚扰刘棠……,就使劲折腾陈、汪两家族亲。”
这个时代,族法有时候甚至大于国法。
陈冲是朝庭命官,不好打,但他们可以让陈家人自己找他麻烦。
“是!”
青苹忙给小丫环使了个眼色,看她跑出去,忙又劝道:“太太,厨房新做了一只酥和芝麻糯米糕,您要不要尝两块。”都是好小的点心,太太吃两块应该没事的。
以前太太不开心了,吃个点心,马上就能好起来。
青苹期待她还能跟以前一样。
但沈柠这一会真的没胃口,“……算了吧,现在吃晚上就吃不下了。你们自己分分吧,对了,也给青竹送点去。”
“是!”
青苹在心里埋怨西府的老太太。
她们太太原先挺好的,都是那老太太,非要拉着太太说什么私秘话,现在好了,她高高兴兴的走了,却害得她们太太不开心了。
什么来看他们太太?分明是来添堵的。
身为沈柠的贴身大丫环,她天然的站在自家太太这边。
“不用担心。”
看到青苹目露担忧的样,沈柠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我就是有些事还没想明白。”
红楼里,秦可卿死时,四王八公几乎全都到场,真的只是因为秦可卿的身份有问题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看在贾敬的面上?
还有,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又真的会陷进丹药陷阱,最后服丹而亡吗?
会不会是他不得不死?
而且他死后,皇帝还很大方的额外下了恩旨,追赐五品之职,着光寺按上例赐祭,朝中王公以下准其祭吊。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皇帝那时候,对贾家是彻底放心了吧?
好像他的恩旨,还在助长了贾珍几人的气焰,以至于一个个的全都得意忘形,不顾家孝国孝,和尤二姐、尤三姐私混。
咦?
不对,他爹死了,好大儿怎么会那么高兴?
还是说,他也知道贾家的问题,盼着他爹死?
嘶~
果然欲让其亡,先令其狂啊!
沈柠微吐了一口浊气,“想清楚了……,就都好了。”
现如今看,卖惨确实也算一条路。
那……,让贾珍也出个意外?
反正沈柠是舍不得贾蓉的。
他还是个孩子,又是学习、练武的紧要关头,可不能耽搁了。
而她肚里怀了一个,不好出事。
尤氏是继室,身份不够。
合府上下,怎么算,都是贾珍更合适。
“去,找一下焦大。”沈柠转着手上的玉镯,“我有事要跟他说。”
此时,正往贾葵家的贾珍,还不知道他娘已经盯上他的腿。
身前身后甚至左右都各有府卫的他,到贾葵家时,根本没叫门,直接示意府卫踢门。
嘭~
一声震响,大门轰然倒塌。
正在努力求儿子和贾葵,请他们放过陈家的的陈冲闻声,心下巨跳。
果然,是贾珍来了。
陈冲看着他踩过倒塌的大门,额上的青筋也跟着迅速多跳了几下。
“贾大人!”
他的双腿一软,当场跪下,“求求您,看在令堂平安无事的份上,看在你们贾家一直替她肚里的孩子积福的份上,就把我们家当个屁放了吧!”
早知道汪氏那个蠢妇,在贾家都来人后,还那么蠢的对着干,他一定早早约束。
陈冲后悔不已,“只要您同意,从此以后,下官再也不来为难刘棠。”
他同意断绝关系行了吧?
“呦~,不为难刘棠都算条件吗?”
贾珍皮笑肉不笑,“陈大人,你很会打算盘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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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抹了一把脸,“下官不敢,贾大人有条件,只要陈某能办到的,一定竭尽所能。”
“第一,刘棠母亲的嫁妆,包括这些年的出产,尽数转给刘棠。”
贾珍喝了口贾葵亲自奉上的茶,又道:“第二,要么你休了汪家恶女。要么……掌嘴一百,记住,掌嘴后我要看到掉出来的八颗大牙。”
“……”
陈冲嘴唇抖动,不知道是不是该站起来。
这两样,他一样都做不到。
首先刘氏的嫁妆,就是他舍不起的。
当年娶她,本就是看上了她的嫁妆。
这些年在工部,虽然又发了不少财,可刘氏的庄子和铺子的出息也不老少。
这十几年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银子了。
真要还完了,他们家还怎么过日子?
不对,连房子都是她的嫁妆。
他将无家可归。
“看样子,你是不愿意了?”
贾珍还是一副笑眯眯样,“那行啊,正好,我的气还没出够,倒能按着原计划,从你们陈家的家谱,自上而下的都找一遍。你说……是断腿好,还是断胳膊好?
或者,直接一点,断他们的第三条腿吧,你们这样的人家……,其实不配有后代。”
有也不珍惜,那还不如没有。
“对了,还有汪家,以及和你们走的近的朋友。”
贾珍明晃晃的威胁,“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
“我同意!”陈冲不敢想那样的后果,终于嘶声道:“您的条件,我都同意。”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就不相信,贾家能一直这样顺风顺水。
御使台的人能弹劾他治家不严,那贾珍……,就属强取豪夺了。
到时候,他还不相信,御使台的人能放过他。
“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家人、亲朋。”
陈冲伏倒在地上,掩饰自己眼中的杀意。
此时的他,其实还想说,贾政也算他的朋友。
有本事,你朝他动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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