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深处 - 第119章 更加痛苦的东西

    霍克先生在真实地狱的地位到底如何？其实力到底有多强？这对于罗狄而言是个未知数，对方也从未主动谈及过这一点。
    唯一知道的是霍克先生是这座刑房的主人，同时也是名为序团的成员，代号【h】。
    罗狄并不知道两者的真正差距到底有多大，当阶位的差距太过巨大时，「切」二字便不再适用。
    表面看似罗狄会从中获利，藉由切磋而补充脊柱的营养。
    实际上，霍克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他想要借着这场切来达成一个特殊目的，一个不方便与罗狄在明面上谈论的问题。
    因为《地狱公约》的因素，他没办法将罗狄这样的优秀苗子给直接挖过去，
    没法去拆掉对方的脊骨而换成金属。
    不过，像罗狄这种还处于初期阶段且主要生活在域外的使徒，并不会受到真实地狱的严苛监管，开脊之前也无法与脊者的势力取得联系。
    既然对方表现出极大的苦痛耐受与肉体天赋，霍克想要做一个实验。
    「保持脊者身份不变的情况下，再给罗狄加上一重身份」
    这样的实验风险极大，材料也只有罗狄这麽一个特殊的脊者，他必须加倍小心，必须一步步来。
    从两人最早接触开始，霍克便列出了详细的计划表。
    早期先给罗狄普及相关知识并尝试最基础的苦痛修炼，
    包括脚戴刑具，背挂弯钩等等。
    在养成了最基础的体质后，以断臂的理由，赋予罗狄一条「刑房手臂」。
    本以为接纳起来会很麻烦，哪知道对方居然能在短时间内驾驭，表现出更高的刑具适配，甚至以捕兽夹为灵感而创造了面罩。
    现如今，
    既然罗狄已经能够强制开脊，他就必须加快进度了。
    以切为藉口，进行实验最重要也是最终的一环。
    开场便铺开苦痛意境，让罗狄深陷其中，全身每一处区域都处于受苦状态，
    完成实验区的热身。
    待到时机成熟，
    两根取自霍克背部的本体弯钩直接插进对方的身体，直达肉体与灵魂的深处。
    手指弹在弯钩表面，震动携带着一缕缕「苦痛精华」由钩尖注入体内。
    风险依旧很大，搞不好会让罗狄脊骨不可逆破碎，由一位优秀的域外使徒变成纯粹的废物。
    但也是一个难得契机。
    霍克花费了这麽多时间来培育一个外人，就是因为他看出了罗狄的与众不同，认为他能够做得到。
    「撑住！活下来！」
    霍克的话语罗狄根本听不见。
    他只感觉全身每一根管都在遭到铁丝的贯穿，翻倍的剧痛从身体的每一寸持续不断地传来，这种疼痛是超越感官的而无法被大脑屏蔽的。
    好痛，
    太痛了，
    感觉每一寸肉体都达到了极限，随时都可能彻底崩塌而化作烂肉。
    但是·—
    罗狄的意识始终没有丢掉，始终保持着一丝清醒。
    因为在他的大脑深处有着一段更加疼痛的回忆以及不能死去的强烈执念。
    「四中事件」结束后的第六天。
    因地狱脊骨带来的生命力让罗狄的伤势基本恢复，已达到出院标准。
    那条被保鲜膜包裹而冷冻在学校医务室的手臂他自己明明记得，却一直没有提及。
    直到同班同学李小莹在接受治疗后醒来，才说出了断臂的事情，中间已经耽搁了十多个小时。
    手臂在僵尸化的状态下被切断，即便处于冷冻状态，由于缺失了罗狄这位主体的供血，等找出来时已然僵硬发黑，无法再变回正常的人类手臂。
    接回去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过，罗狄本身也没有接回去的想法，在他看来正是「断臂」造成了一系列不可挽回的后果。
    待到研究局的王主任找到他，告知其断臂腐烂的事情后，一直以来都保持沉默的罗狄突然提出了两个要求。
    1.希望能将这条已经无用且深度腐烂的断臂交给他自己来处理。
    2.希望不再土葬自己的家人，而是由他亲自送去火化。
    王主任并没有多说什麽，直接答应了下来。
    罗狄拿着「火化证」独自出院，他的身体早已适应了断臂带来的重心改变，
    乘车来到离家不远的公墓处。
    谢绝了墓地管理员的帮忙，
    罗狄即便只有一只手也能很娴熟地完成了掘土与扛尸，墓园内部便设有火化区，会将一些超过年限或提前腐烂的户体进行火化。
    罗狄将一具具无头的户体从真空袋间取出。
    依次拥抱后，送上传送带。
    他站在原地静静等待，倾听着从焚烧炉内传出的声音。
    捧着骨灰盒，回到坟位。
    将土壤依次填平，就像以前每个节假日做的那样，只不过这一次将土壤填得很紧实，今后再也不会挖开。
    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后，罗狄并没有离开墓地。
    他紧跟着便来到墓园新扩建出来的区域。
    这里立着一尊崭新的墓碑，周围还散落着没来得及清理的花瓣与脚印。
    墓碑之上贴着一张青年照片，下面刻着他的名字。
    【高宇轩】
    罗狄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打火机，
    一小瓶高浓度酒精，
    好几根能克制阴邪之物的荔枝木，
    以及那条已经严重腐烂的僵尸左臂，
    点燃焚烧。
    在罗狄看来正是因为左臂的缺失，才会导致小高那晚出事，如果他没有受伤，大家就能一起行动。
    手臂燃烧的同时，罗狄也在墓碑前拜了三拜。
    待到最后一拜起身时，他的双手死死扣在墓碑之上，之前一直处于无神的眼眸在这一刻瞪得滚圆，血丝上浮。
    「对不起———·我一定会杀光他们的。」
    仇恨，愤怒，极致的杀戮。
    这一系列的情绪支撑着罗狄在痛苦间逐渐清醒，赤脉贯睛，所散发出来的杀意甚至在小范围内爆发开来。
    也随着罗狄逐渐恢复自主意识，逐渐承受住体内的痛苦。
    流淌在体内的苦痛精华似乎有意识的「顺从」了下来，承认了这个人类。精华不再刺激全身，而是沿着血管正常流动。
    罗狄的身体正在趋于稳定，
    这样的稳定性自然也被霍克察觉，他感受着从罗狄体内喷涌出来的杀意，感受着这份浓郁的仇恨气息。
    霍普也算是明白为何这位青年会被脊者那边的势力所选中，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青年实在太适合杀戮了。
    「还真让你做到了——」
    被驯服的『苦痛精华』正沿着血管流进罗狄的脊骨。
    非常巧合的是，「地狱脊骨」正处于饥饿状态，比任何时候都要饥饿。
    哪怕这份苦痛精华尝起来比任何东西都要苦涩，脊骨依旧选择了大快朵颐。
    填补营养的同时也接纳了痛苦精华。
    霍克能够清晰洞察到，一根细长的铁丝正沿着脊骨中线生成，代表着【苦痛】将作为罗狄的「第二体系」。
    「成了！」
    就在霍克兴奋于实验的成功时，突然嗅到了一股细微的危险气息，来自躺在地上而眼瞳充血的青年。
    罗狄因吸收掉苦痛精华，整根脊骨不再饥饿。
    脊骨的饱食度从原本的15%，直接上涨到25%，不得不说「苦痛精华」的量确实够大。
    他的身体也随着脊柱的进食而得到修复。
    只是，罗狄的意识并未恢复，深陷数个月前的痛苦回忆，整个人几乎要被仇恨所吞噬。
    他不再记得「切」的事情，而是将眼前的情况视作一场生死对决。
    想要战胜眼前这位强者，他就必须拼尽一切，拿出全部的底牌。
    嗒！乾涸的舌头拍打在满是焦痕的口腔之间。
    罗狄的喉咙深处伴随着声带的震颤，奋力嘶喊：
    「开！」
    本就拱在体外的背脊再次发生变化，
    蒸汽升腾，
    滋！
    调查员服装连忙做出自适应改变，左右开线，给脊骨让出一条缝隙。
    一根根锯齿状的结构在脊骨表面形成，并像电锯那般转动了起来。
    因苦痛体系的结合，隐隐还能在脊骨中间看到一根金属丝线也加入了运转。
    「这是什麽脊型！？」
    最开始就想要查看脊型的霍克先生被眼前这一幕所惊住了，在他的个人阅历中从未见过，也很难给出具体的评价。
    他本想要仔细观察，好好琢磨一下这种脊型的品质。
    但霍克却意识到了危险，
    刚刚接纳了苦痛体系的罗狄，在脊骨不饱和的情况下继续强制开脊，他的身体必将会飞湮灭。
    罗狄的状态几乎疯魔，
    完全无视着插在他的双肩弯钩，如同原始野兽般扑向霍克，血盆大口张开的同时，手中也疯狂挥动着刀刃。
    无论是机动性，压制力还是杀意浓度都要远高于之前，
    但下一秒，
    啪！
    一发超越感知极限的超快指击，指尖轻轻落在了罗狄的眉心。
    没有痛苦，而是一种另类的攻击直达大脑。
    所有的意识传感被瞬间切断。
    罗狄的眼神直接涣散，扑在空中的身体摔落在地，深度昏迷，开脊状态仅展现了一秒就被强制中断而回归原样。
    与此同时，
    之前还站在门外的吴雯居然来到了这里，
    她完全不顾霍克的看法，将双手贴在罗狄的背脊处。
    一股股来自养老院，与衰老相反的能量被注入其中。在注入的过程中，吴雯的手臂也跟着老化。
    霍克看着这一幕默默点头，似平承认了眼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