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深处 - 第92章 面具

    次日，
    由于昨晚再次见到闺蜜而太过激动，安娜躺在床上刷着以前与吴雯的照片与视频，一直到很晚才睡着。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九点钟了。
    懒觉对于他们这个阶段的年轻人来说算是非常罪恶的。
    虽然大脑还残留着没能消去的困意，但在挣扎一番后还是坐了起来，将最大码数，甚至需要专业订做的夏季衣装快速穿上。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走出卧室，谁知一开门就嗅到了一股香味以及来自厨房的声音。
    靠近过去一看，罗狄居然在厨房忙碌着，
    「快去洗漱吧，待会儿吃面。」
    「哦——」
    等到她从卫生间出来时，一大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已经摆在餐桌，一口下去整个人瞬间清醒。
    「好吃！你平时自己还在这里做饭吗？」
    「没，今早出去晨跑的时候临时买的，因为不知道你会睡多久，直接打包面条的话会糊掉，所以临时买了点食材回来。」
    「谢谢，雯雯她应该也吃过吧？」
    「嗯，班长她很喜欢。」
    「那就好~」
    安娜警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登山包，随后便埋头吃了起来。
    「安娜。」
    「嗯？」嘴里还包着一大捆面的安娜将脑袋从碗间抬了起来。
    「待会儿先陪我去一趟商业街。」
    用力咀嚼并咽下口中面条的安娜连忙点头，「好，本来接取事件任务也是不着急的，我们多休息几天也没事。」
    「不用休息，等我去定制一样东西后就直接去调查局吧。」
    「衣服吗？」
    「面具。」
    虽然正值夏季，但位于北端的城市却并没有多热，室外温度保持在25°c
    像罗狄这样相对普通的男青年走在街上基本不存在回头率，但随着安娜的加入，回头率直接提升到90%左右。
    中心步行街，
    这里大多都是义大利人开设的店铺，不乏一些私人定制的服装店。
    当询问是否能够定制面具时，老板们基本都选择拒绝，要麽是没有这些定制服务，要麽是罗狄的要求他们达不到。
    至少找了不下二十家服装店都无法满足，时间也来到了下午一点过。
    就在两人准备先去解决一下午餐问题时，一家隐藏在街道尽头的店铺吸引了罗狄注意力。
    【卡布罗斯的珍奇房】
    门窗货架上摆满着各种古怪的手工艺品，一位镶嵌着机械眼镜的老人正在柜台后面沾粘着人偶。
    欢迎光临！
    推开门时，
    门上的机关连接到一旁的鸟笼，一只类似角鹦的发条鸟模拟出人类发音。
    老板并没有第一时间招呼两人，而是等到手里的事情做完才投来目光，
    「自己挑，价格好商量。」
    「你这里能定制面具吗？」
    「什麽样的面具？」
    罗狄将他昨晚赶稿复刻的设计图递给了对方，「尽可能偏硬一些。」
    老人用手指转动着机械眼镜，仔细注视着画纸上的面具，连每根线条所勾勒轻重都观察到了。
    随后，老人的眼晴从面具转到了罗狄脸上。
    「明明长着一张脸，却还需要面具。
    你不是用来隐藏，而是用来展现真正的自己，我说得没错吧？可以帮你做，只不过价格可能要贵一点。」
    「多少。」
    老板将右手的手指全部张开。
    「五万卢布？」
    「不———·五十万。」
    「为什麽会这麽贵？」罗狄虽然因四中事件拿到了一笔不菲补偿款，可以付得起这个价，但这也未免太贵了。
    老板督了罗狄一眼，很快又回收了视线。
    「我这人从来不喜欢敷衍了事，你这幅面具绘画给到的信息太多，太过密集，甚至能从笔触间看到你的情感。
    想要将画中所有的细节落在现实的物质上，需要花费的精力恐怕比我刚才的大致报价还要高。
    相关的材料我自然也会用到最好，最适合你的。
    如果觉得贵，就请离开吧。」
    「押金多少？」
    「30%。」
    就在罗狄打开手环准备付款时，一旁的安娜也跟着上前一步，想要抢着帮忙付款，却被老板拦住。
    「这完全是属于这位先生的东西，费用自然也需要他自己来支付。」
    罗狄也是点了点头，肯定了老板的说法。
    「好了！先帮你倒个脸膜，留个电话，做好了就会通知你的。」
    「大概需要多久？」
    「十天吧。」
    罗狄本想说时间有点长，但看着老板很认真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说什麽，
    反正他与安娜还要待在冥王市待一段时间。
    倒模结束。
    两人离开店铺，安娜也顺势抛出一个话题：「你很喜欢杀人魔电影是吧？」
    「嗯。」
    「我以前也看过一些，但不多—--如果后续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看。」
    「好的。」
    罗狄欣然接纳了这份提议，似乎从某个节点开始，与他人一起观影要比一个人好多了。
    就在两人谈论着有关于电影话题，走出店铺所在的巷道时，一旁突然传来声音，而且是一种不太标准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
    「算命，包准的！不准不收一分钱。」
    偏头看去，一位戴着圆框墨镜而梳着丸子头的华夏籍青年正在路口摆摊在他面前摆着一张刚买来的摺叠方桌，标签都还贴在上面没来得及撕掉。
    桌面上压着一大张刚列印出来的八卦图纸，甚至都不是彩印。
    旁边还放着【晨星笔记本（小学专用）】以及一只同样贴着零售价标签的黑色原子笔。
    连穿在他身上的衣装也不是什么正经道袍，而是一件经过裁剪与修饰，
    像是某潮牌的黑色布衬衫。
    一眼看下来，这青年最像算命先生的一点应该就是脚上的布鞋了。
    见两人目光看了过来，这位青年道士便继续说着：
    「这冥王市呀，地广人稀，水陆相交，实乃沼也。
    像你们这样行色匆匆，一步错便容易陷入其中，不如停一停，休息休息「让小道给你们算上一卦。」
    这突然出现的算命摊位在罗狄看来有些可疑。
    「调查局的人？」
    青年道士推了推墨镜，「您看我像吗？快坐快坐，我这算卦可划算了，
    比你们在这条街的消费便宜许多，而且还很有用呢。」
    罗狄没有继续交流的意思，转身便要离开。他从来不信这些东西，只信自己。
    见好不容易等来的顾客要走，道士连忙从衣装间取出一张木质的名片而塞了过去。
    「这个是我的名片，如果有算命方面的需求随便啥子时候都可以联系我，再咋个说，我们也算是老乡嘛。」
    罗狄看着这份较为特别的木质名片，上面只是很敷衍地刻着「于泽」两字，以及一行算卦电话：yuze-
    于泽为了让对方信服，开始在自己身上摸过来摸过去，甚至还抖了抖衣服，使得一大堆木牌名片全都落在了算命桌上。
    「老乡，我真没骗你，我真是个算命的。
    以前经常在华人街那边活动，哪晓得前段时间有我们这个年龄段的青年开始接连失踪，闹得人心惶惶，我也只能搬了出来。
    外面的房价可比华人街贵多了，我也只能试着在这里摆摊，能挣一点算一点。
    难得在这条街上碰见老乡，而且还差不多是同龄人所以想来见一面，真没什麽恶意。
    再说你的女朋友也太惹眼了，能不注意到你们除非我真是个盲人。
    没有冒犯，小道这副身板恐怕这辈子都没法考虑这样的女朋友，老乡厉害，我是真滴羡慕。」
    一旁的安娜也是能听懂普通话，在捕捉到「女友」二字时下意识地挪动身体并摇头。
    罗狄将信将疑地回应：「算命就不用了，华人街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随时都可以搬回去。」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如果有算命需求记得打电话给我哦。」
    罗狄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他根本没有带上名片，似乎对算命完全无感而扔在了桌上的名片堆里。
    于泽只能耸了耸肩，继续留在这里。
    不过，这份摆摊并没有持续下去，大概等待了十分钟后，他便开始整理着桌面上的名片，从中选出罗狄触碰过的那一张。
    贴近嘴唇，轻轻一吹。
    忽然间，
    整张名片竟开始燃烧，这是一种没有火焰的燃烧，散发出一股刺鼻臭味，硫磺的臭味。
    「嘶～」
    于泽连忙甩掉手中即将烧尽的名片，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地狱灰烬，墨镜遮挡下的眼睛眯合在了一起。
    「这趟算是没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