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另一头的谢知让,整个人都懵了。他傻愣愣地盯着卫明看了许久,得他肯定点头,终于回过神来。
“哦。”他应了一声,负手往马车走去。
卫明还正奇怪谢知让怎么这么冷静呢,忽而就见他脚下一空,从马车上摔下来,直接摔了个仰倒。
值守宫门的御林军侍卫和小黄门哪儿见过这阵仗,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摔坐在地上的锦衣卫指挥使。
谢知让无奈笑出声,将手覆在眼前,掩盖那满目喜意。
他自以为他是不在乎的,却不想竟会惊喜至此。
他利落地从地上起身,指挥车夫将马车从马儿身上解套下来,而后翻身上马。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卫明,眼底星光点点,眉目间满是张扬的笑。
那一刻,卫明重新看见少年意气的谢知让。
“你去北镇抚司告诉怀英,今日我告假。”
话落,谢知让疾驰而去。
他骑着马,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宁安侯府。堪堪到家门口,他从马上跳下来,疾步回珺璟轩,却听丫鬟说世子夫人此刻在中堂。
他心生几许担忧,风风火火便要往中堂赶。
恰在此刻,姜蜜回来了。
“阿蜜,你怎么不好好歇着?”
谢知让只当她是个陶瓷娃娃,一双手护在她身旁,却不敢落下去,生怕磕着碰着。
“哪儿就这般金贵了?”姜蜜瞋他一眼,主动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平坦小腹上,“你瞧,没事吧?”
“我不信你。”谢知让摇摇头,回身吩咐丫鬟去请府医,“你就是个小骗子,惯会骗我。前次你生病,我见你没喝药便问你好了没,你说好了。结果呢,晚上生生给咳醒了。你在我这里,是没有信誉的。”
姜蜜轻哼一声,眉目间,尽显娇蛮。
谢知让请来府医,得他再三保证,才略略放下心来。
姜蜜见俩人正好都在,便叫府医替谢知让看看身子。谢知让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
姜蜜见他有些不愿意,挽住他的胳膊轻哄:“夫君便瞧瞧嘛,好叫我放心的呀。”
谢知让只得给府医使了个眼色,把手递给他。
本来也没事,府医瞧过之后,一通好话,才叫姜蜜彻底放下心来。
屋内只剩夫妻俩人。
姜蜜有些困顿,打了个哈欠,眼帘微微下沉。
谢知让见她这快要睡过去的模样,心头软得一塌糊涂,抱着她轻声哄她入睡。
姜蜜困得很,却还要挣扎一二,“还有两位管事在等我的印信呢……”
谢知让按下她的手,低声道:“没事,差人和他们知会一声便好了。睡吧乖乖,我陪着你。”
“唔……”
姜蜜小声嘤咛,终是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沉沉睡过去。
谢知让等她彻底睡熟,才将她放回到床上。他弯腰替姜蜜脱鞋,而后仔仔细细地给她掖好被子,目光温柔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轻轻印下一吻。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寝屋,只身前往府医的院子。
谢知让怕在姜蜜跟前,府医有些话不好多说,于是总要再单独过来问问他。
府医并不意外,将方才的话大致又说了一遍。
“世子,少夫人的情况暂且很好。这些年她身体调养得不错,胎儿也安稳。但当下,您的身体才是最紧要的。老夫方才替您把脉,发现您的脉象比之上次,又差了不少。”
第130章 将死
这些年,随着时间流逝,留在谢知让体内的巫毒逐渐深入骨髓、侵入肺腑。虽有皇帝每月给他的香丸压制毒性,但他的身体依然越来越差。
原本按着李婆婆的说法,谢知让会越来越躁狂,最终会失去理智沦为杀人魔头。
但不知道是不是五年前坠崖时,那只深入身体的箭镞带的毒改变了巫毒毒性,这些年并未出现李婆婆说的那种情况。
他只是变得越来越爱睡觉,常常一睡不醒,醒来时头晕目眩,要坐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谢知让望着院子里的青砖,目光虚散,不知所思。忽然,他低声问道:“我还有多少时日?”
府医摇摇头,叹道:“多则五年,少则两年。”
谢知让沉默。
两年。
两年的时日,应该够了。正好还能陪阿蜜将孩子生下来。
“少夫人那里,她不问,你便不说;她若问了,你只将情况说得轻些。莫要实话实讲,我怕吓着她。”
“既是无法逆转,世子便该早些告诉少夫人,好叫她心里有些准备。依老夫之见,少夫人不是那种柔弱不经事的人。”府医叹出一口气,心中很是惋惜。
“我知道。”谢知让顿了一下,“她如今怀着孕,我怕她知道了,情绪会过于激动。那对她身子不好。等她生了孩子,我会找个时机同她讲的。”
“世子心中有成算便好。”
……
姜蜜有孕一事,谢知让只告诉了宁安侯、侯夫人和老夫人三人。
老夫人喜得直念阿弥陀佛,宁安侯也是难得笑得见牙不见眼,侯夫人更是恨不得锣鼓喧天。但姜蜜尚未坐稳三个月,他们怕大肆声张会伤到母子二人,便也只敢在自己屋里畅快畅快。
谢知让担心姜蜜怀了身孕之后,对府上之事力不从心,便拜托侯夫人出来看顾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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