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闭上眼睛,便看见‘眼白’为红色、瞳仁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
非人的眼睛疯狂又平静,顾然心中感到巨大恐慌的同时,又有一种亲切。
‘是黑鸟。’这个想法刚生出来,顾然便醒了。
略感燥热。
空气中充斥着各种甜蜜的香气,吸进鼻腔,昏昏欲睡,又飘飘欲仙,各种粉红色的杂念万花筒似的涌上来,心猿意马。
但下一刻,顾然全身冰冷。
之前不是梦!
严寒香真的在他床上!
严寒香眼神诧异地打量顾然。
来不及分析究竟发生了什么,顾然不敢轻举妄动,犹豫又认真地对她说:“我们不能这样。”
这小子!
严寒香一眼看出他在假装,因为他身体紧张得出了汗,他特有的迷人气味浓郁了不少。
“为什么不能?”她冷冰冰地问,“你上一次不是还死缠着不放,要了一次又一次吗?”
顾然心跳快到了极点,彷佛真的活过来,要跳出身体。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严寒香不想让两人的关系止步于那一次,还想从梦境突破至现实?
严寒香精致妖艳,无论气质,还是身材,都无可挑剔。
别说和她睡觉,哪怕只是与她握手,都令人激动难耐。
如果能用手轻轻搂住她的腰,彼此胸口相抵,恐怕有无数男人愿意为此付出沉重代价。
可顾然不敢。
因为他真的有机会搂住她的腰,也真的会付出沉重代价。
“你是何倾颜的妈妈。”他说。
“上次我就不是了?”严寒香问。
在顾然思考的时间,她也在思考,什么‘一次又一次’,她原本来兴师问罪的气势都为之一挫。
都怪顾然因为出汗而浓郁的体臭,把她的脑袋都熏糊涂了,说话都随意起来!
“上次我不知道。”顾然额头都在冒汗。
他又连忙说:“香姨,如果您实在有需求,我可以用手帮你。”
严寒香一脚踹过来。
顾然不敢还手,但别看他瘦,体重却不轻,严寒香把他踹动了,可自己退得更远,往床下摔去。
顾然连忙用右手抓住她踹自己的脚,左手搂住她的脖颈,把她拉向自己。
室内一片安静。
明明动作不大,两人却激烈地呼吸着空气。
严寒香左腿被顾然拉着,压在他身上;她纤细的脖颈被顾然搂着,额头抵在他胸膛。
两人都出了汗,距离又近,气味浓郁得像是一间漆黑的密室,做什么都可以的放纵感油然而生。
严寒香有些后悔。
为了让顾然陷入梦境,为了让梦境真实,尤其是彼此的体香真浓郁,她在配置的香水中掺入了少许催情成分。
并不多,最多只能算是篝火,能把人身上照得暖暖的。
可现在,香水是火,顾然的体味却是一块大油田,两者越来越近。
“我问你,”她像是溺水者从水中探出来呼吸一般挣扎道,“上次到底怎么回事?”
顾然回过一些神。
他是二十岁的男人,比四十二岁的女人还经不住挑逗。
要不是实在担心后续的麻烦,他已经深入下去了。
“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
“香姨,您先听我说完!”顾然连忙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进入您的梦境,当时我也真的不知道是您,以为是我自己的清醒梦。当时我准备看书,你却主动找上我,邀请我跳舞。”
“原来还是我的错?”严寒香冷笑。
“当然不是!完全是我的错!我口不择言了!就像《出师表》里的‘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顾然想到什么说什么。
大脑一片混乱,一边说着《出师表》,一边又怒骂自己现在说什么《出师表》。
严寒香看的出来,他确实慌得口不择言了。
有些可爱。
她心气缓了一些。
但下一刻,她又恼怒起来,想起顾然说什么‘用手帮她’,他竟然以为她今晚是来再续良缘的!
当她严寒香是什么人了?
这点必须解释清楚。
“我今晚来找你,其实就是为了弄清楚那晚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办到的,但如果伱是特意进入我的梦境,和我对我胡乱,我会收拾你!”
“绝对不是,请您相信我!”
“你怎么证明不是?口说无凭。”严寒香道。
“梦的事情,我也”顾然不知道怎么说。
他忽然想到【大魔法】,便下意识道:“香姨,我还做过一次梦,梦到宙斯教我【大魔法】。”
“怎么,你还能劈出闪电?”严寒香冷笑。
“不是不是,是.您应该也知道,宙斯比较下流,所以他教我的【大魔法】也很下流,但很神奇,用手就可以那个。”
“我看你下流,还想占我便宜!”
“您误会了,不碰那里的!”顾然急忙说。
“不碰那里?”严寒香倒是好奇起来。
事实胜于雄辩,顾然握住严寒香左腿的右手,在她腿窝里以复杂的力道连续按了三下。
严寒香猝不及防,顾然彷佛真的会放电,电流从她腿窝窜进身体,在身体里绕了一圈。
她下意识躲闪,平坦的腹部往前倾,压在顾然身上。
“您!”顾然压制着热血,“别乱动!”
山就是挤压而膨胀形成的。
“谁别乱动?”严寒香更恼火。
“我”顾然的气势一下子下去了,“.我是想证明给您看,只需要像按摩一样,就能达到神奇的效果,这就是【大魔法】。”
“按摩?”严寒香想到什么。
她盯着顾然的眼睛,问他:“你每天给庄静按摩,用的就是这种不正经的手法?”
“因为梦比较奇异,静姨是我的老师,所以我告诉了她,按摩是为了研究,没有别的。”
“你把做梦的事告诉庄静了?”严寒香撑起身体,从顾然怀里挣脱。
这时,两人才惊觉他们一直搂在一起,彷佛两人靠在一起就像人飞不起来,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自然。
两人赶紧分开。
“没有!”分开后,顾然回答道,“您和我那晚上的梦,我谁也没说。”
严寒香虽然松了一口气,心跳速度却没降下来。
她竟然在顾然怀里待了那么久!
屋内没开灯,窗帘也严丝合缝,屋内没有一点光,两人看不见彼此,只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或许这才是两人没有分开的原因。
除了心跳,还有浓郁的香味。
他身上的香味到底怎么一回事?自己必须配置出来,然后想办法抑制自己对这种香味的冲动。
虽然看不见彼此,但顾然依然感觉严寒香的视线在打量自己。
“香姨,”他打破沉默和尴尬,“您可以趴着,我简单给您按摩两下,您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了。”
一阵轻微的动静后,黑暗中传来严寒香的声音。
“来吧。”
“好的。”顾然摸索着去开灯。
“别开灯!”严寒香听出他要去做什么。
“不开灯,我怕不小心”
安静了两秒,严寒香说:“把手给我。”
顾然尝试着往声音的来源伸手,尝试了多次,两人的手才触碰到彼此,他们同时一颤,几乎都要将手缩回去。
又同时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想法,硬撑着没有收手。
严寒香牵引着顾然靠近自己,顾然小心翼翼地将手落在她的背上。
“香姨,”他没急着动手,“我还不太熟,没开灯的话,可能要找找位置。”
“别找到其他地方就行。”严寒香说。
“那我开始了。”
顾然先大概确认严寒香背部的范围,然后开始估摸着,【大魔法】需要的要点在哪里。
【大魔法】十分复杂,根据不同的人,要找不同的位置。
原本顾然以为,在完全漆黑的情况会很困难,但事实上远比他想得要简单。
因为严寒香的背,一直在他脑海中,虽不曾想起,可他也一直不曾忘记。
他的手按下去。
“呀~”严寒香发出一声轻声的惊呼,竟然婉转如少女。
顾然不敢动了。
过了一会儿,严寒香既没喊停,也没说继续,顾然才继续下去。
按了三个点,用了三种手法,顾然试探着问:“香姨,您相信了吗?”
“.还没。”娇柔的声音有点沉闷,像是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又是三个点,用了三种手法。
顾然停下来,但没开口问,严寒香依旧没喊停,也没说继续。
顾然大概明白了。
他一口气继续下去。
严寒香的身体柔软的肢体数次绷紧,体温也数次升高又降低。
最后,顾然自己停手,他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莫名感觉到,已经足够了。
“今晚这个梦,也别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你最喜欢的静姨。”严寒香说。
“嗯”
往下的话,顾然说不下去了,黑暗中他听见严寒香抽他床头纸巾的声音。
心脏阵阵抽搐,像是要蜷缩成一个点。
顾然深呼吸,不然要窒息而死。
“擦汗。”严寒香解释。
“嗯。”顾然轻轻应道。
严寒香走了,两人无声地结束了这次按摩。
顾然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床单部分湿透了。
他辗转反侧,最终在‘误会终于解除,自己再也没有负担’的轻松中睡过去。
即将睡着的时候,他隐约想着,明天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去面对严寒香。
◇
他显然多虑了。
微风轻柔,阳光刺穿树叶,从缝隙中降落在森林之中,低矮的藤蔓、杂草、树冠,像是被接引去天堂般在天光中祈祷着。
阳光虽少,却统治这片森林。
而在阳光中,如同圣母天使的严寒香,正蹙眉瞪着顾然。
“你要来真的?”她质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然说。
他又做梦梦见严寒香了,而且极有可能是黑龙梦。
根本不需要等到明天早上,今晚晚上他就要面对严寒香。
“既然来了,也别傻愣着,”严寒香说,“临时担任我一晚上的助手吧。”
“助手?”顾然好奇。
“配置香水。”严寒香环顾森林,“这是我的实验室,我实际接触过的、在书上看过的、想象中的植物,都在这里。”
等级高的清醒梦者,能让一个梦更高概率地反复出现,就像将一条海里的鱼放进小池塘,虽说不能次次将这条鱼捞回来,可概率大了很多。
严寒香今晚身心舒畅,原以为会一夜睡到天亮,竟然做了梦,还梦见了“那条鱼”。
既然来了,她当然不会放过,立马拿出研究者的姿态,趁着感觉还在——埋在顾然的枕头里使劲闻了,准备好好配置一番。
谁知道,顾然跟着进来了。
也好,记住知识点闭卷考,终归没有参考书在身边的开卷考令人安心。
严寒香带着顾然在森林里行走。
顾然大开眼界,森林中有燃烧区域,也有落雨的地方。
林中只有他们两人和这些植物,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一颗松果从枝头上掉下来,声音像是鞭炮般突然,顾然会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一眼,才能继续跟上严寒香。
严寒香在林中行走,时而轻嗅藤蔓、树叶、根茎、果实.
她就像一个操控植物的精灵。
“过来让我闻一下。”严寒香对顾然招手。
顾然还没走近,她便说:“行了。”
梦境中,她的嗅觉能力很强,太近她怕自己又控制不住,这次可真在梦里,做什么都可以当做没发生。
顾然也不敢离她太近。
为了避免自己对严寒香不敬,在严寒香离开房间后,他没有做出任何释放,现在还处于易怒状态。
好在,只要不靠近严寒香,不闻她迷人的体香,他的意志力还在掌控中。
何况森林清凉碧绿,偶尔吹过的山风轻轻掀动枝叶,令人心旷神怡。
偶尔,真的只是偶尔,他意识到这是梦境,想到这里是无人的森林,只有他和严寒香,他会心中有一些冲动,但无足轻重,这点冲动就像半夜饥饿想吃烧烤一样,可以简单应付。
两人走累了,便在一颗巨树突出地面的根茎上休息。
这棵树之大,彷佛根茎要变成脚,随时会拔地而起,变成会行走的活物。
“感觉怎么样?”严寒香问。
“我觉得自己像是《阿凡达》里的前海军陆战队员·杰克,而您是美丽的阿凡达·涅提妮,我跟着熟悉潘多拉星球的一草一木,很有意思。”顾然笑道。
“是纳美人,不是阿凡达人。”
“.这点您和何倾颜真像。”顾然不止被纠正过一次了。
严寒香露出打趣的笑容:“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还好。”顾然想了想说。
“和谁更好?”
顾然没说话。
“算了。”严寒香道,“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只有一条:不要欺骗。”
“嗯,明白。”
“另外,多迁就小颜。”
“好的。”
“如果实在迁就不了,就用最委婉的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而不是直接拒绝。”
“明白。”
“你不能脚踏两条船。”
“这点是我该做的。”
“但你和小晴在一起,小颜可以勾引你,你不能说她是坏女人。”
顾然捏了捏鼻尖。
“也别因为她们的身份,就太胆小,人的青春就那几年,想做什么就做。”
“我会的。”
“内裤要买贵的,同样的道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你都要尽可能用最好的,这会慢慢增强你的自信。”
“是。”顾然回忆上一次在舞厅自己穿的什么内裤。
总之价格不会高。
“做事要不经意些,这样更有风度。”
顾然点头。
“无论做什么,要有共赢的意识。”
“明白。”
“最后,有什么事都要向我汇报,有烦恼也可以向我倾述。”
“好的。”
“就这一条,你都记住了。”
“醒来后,我立马写下来。”顾然笑道。
严寒香精致妖媚的脸上也浮起一丝笑意。
“继续。”她站起身。
两人在森林里走了一夜。
————
《私人日记》:八月二十四日,周六,清晨,憧憬别墅。
一,不要欺骗;
二,多迁就何倾颜;
三,如果实在迁就不了,就用最委婉的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而不是直接拒绝;
四,不能脚踏两条船,何倾颜永远不会是坏女人;
五,别太胆小,人的青春短暂,想做什么就做;
六,内裤要买贵的,同样的道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都要尽可能用最好的,这会慢慢增强自己的自信;
七,做事要不经意些,这样更有风度;
八,无论做什么,要有共赢的意识;
九,有什么事都要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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