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老妇人的生辰宴在十二月末,由于是武林盟主老娘的七十大寿,全武林中但凡接到请柬的都相当给面子,能来的基本上都来了个遍。
除了有受到邀请的,还有一些为了攀上武林盟主,而找了各种门路跟进来的人。
因此,整个寿宴摆得相当盛大,甚至偌大个钟离府都差点摆不下那么多桌子。
池梨在当日只穿了套素净衣裳,携带着个随意挑选的贺礼,便跟着公孙家的马车前往钟离府。
在与公孙家祝寿队伍汇合时,她还被公孙雯顺带着介绍了她的兄长公孙霖,还有她的未婚夫婿卢子川。
能与公孙家结亲,卢子川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士,他乃是恒阳派掌门首徒,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士,其本身也出身不凡,乃是江湖排行第五世家的卢家家主的嫡次子。
而公孙霖更不用说,江湖第二世家的嫡长子,也一样在江湖上颇有名声。
这两人武功都很好,在看见他们的第一面起,池梨就能感受到他们体内浑厚内敛的内力,粗略估计,他们均是江湖一流高手,兴许还要更高一点,也难怪有自信竞争武林盟主之位。
两人对于自家妹妹/未婚妻带来的朋友态度还算好,温和有礼,双方在公孙雯的介绍下互相见礼之后,池梨就随着公孙雯坐进公孙家的马车里,公孙霖他们准备骑马前去,不打算坐马车。
“听闻今日有许多人都会去钟离府贺寿,不知那场面有多热闹。”马车内,公孙雯与池梨闲聊起来。
“我们去看了不就知道了。”池梨笑回。
他们的汇合是池梨自己来公孙家在金陵的别院找公孙雯,因此一行人也是从这里出发去钟离府,公孙家距离钟离府并不远,坐马车甚至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钟离府大门前。
此时的钟离府早已宾客如云,来来往往皆是前来贺寿之人,门里门外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门口负责接待的钟离府管事瞧见公孙家的马车到场,立刻急走两步凑上前来,弓着腰,笑容满面地将贵客往府内恭请道:“公孙公子,卢公子,公孙小姐,还有这位小姐,快些请进,我家老夫人与老爷夫人并少爷们都恭候您几位多时了。”
没认出池梨来的管事看她陌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便只能含胡略过称呼问题,只把人也一并迎入府内再说。
今天像池梨这种没再邀请名单上的客人不少,好在钟离家早有考虑到这点,多设置了几桌宴席,否则客人来了之后却发现座位不够坐不下,那多尴尬。
由于公孙家族的地位,他们一行人自然被安排在靠近主桌的位置,几乎一抬头就能看见坐在主桌上乐呵呵的老寿星与钟离家的人们。
“那个坐正中间的就是钟离府老夫人,钟离彧的老娘,坐她旁边那个是钟离夫人,钟离夫人身侧的是她次子,钟离哲,钟离彧与钟离博不知道去哪了……”
小梨在池梨脑海里帮她一个个指认钟离家的人。
由于小梨的灵魂还好端端地在身体里,所以这个世界池梨没能得到她离开时留下的记忆,很多小梨曾经的人事物都得依靠她本人的转述才能知道。
就比如钟离家的人口情况。
钟离家人口倒是不复杂,除去顶上那位老夫人之外,府内最大的人自然是钟离彧这位家主,钟离彧有一妻二妾,但子嗣却不多,就两个儿子,若是加上小梨这位养女,也只能勉强算三个孩子。
其中长子是原配正妻所出,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次子是妾室所出,但由于这孩子一出生就被钟离老夫人给抱养走,很得老夫人宠爱,因此在府内地位也不低。
小梨被钟离家收养后是养在钟离夫人膝下的,哪怕钟离夫人其实并不喜欢她,但在吃穿用度上,也从未亏待过她,且钟离家长子钟离傅也很是照顾小梨,因此原先的小梨与钟离傅算是在这府中除去钟离彧之外,关系最好的人。
至于钟离哲,两人只能说是认识,见面了能互相问个好,再多交情也就没了。
“因为钟离老夫人怕钟离哲会被人害了,所以不怎么让钟离哲出她的院子,因此我跟他就算住在同一个府里,见面机会也不多,也就不太熟。”
小梨这番话引起了池梨的好奇:“怕他被人害?”
“嗯,这件事我也是以前听钟离府下人说的,钟离哲年幼时似乎被钟离彧的另一位妾室下毒谋害,吓坏了钟离老夫人,若非钟离彧及时请了神医过来救治,恐怕我们今日也见不到他好端端地坐在这。”
“就算这样也不至于一直把人拘在院子里不叫出去吧?”池梨不解。
“钟离老夫人怀疑是钟离夫人想害钟离哲。”小梨像是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题有多劲爆一般,继续跟池梨解说道:“虽然没证据,且后面调查出的证据也全都指向那位无子的妾室,那妾室也承认自己就是嫉妒另一个妾室有孩子,才想下毒谋害她儿子,但钟离老夫人就是不信,她一心坚信是钟离夫人容不下庶子想害了他,所以才一直牢牢把钟离哲看护在眼皮子底下。”
不让钟离哲出院落是因为整个钟离家都在钟离夫人的管控下,除去钟离老夫人自己的院子外,她觉得外面的一切都很危险,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孙子平安长大,自然只能用这种蠢办法。
“那位谋害钟离子嗣的妾室最后怎么样了?”池梨像是在聊八卦一样地问。
“没怎么样。”小梨摇摇头,发现没人看得见,停下动作,又接着说:“那位妾室是钟离彧的心头肉,最得他宠爱,即便她当众承认了自己意图谋害钟离子嗣之心,最后也只是意思意思被罚禁足了三年,结果后面还不到半年就被钟离彧找由头给放出来了。”
“钟离哲他母亲不闹吗?”吃瓜上头的池梨。
“闹,怎么不闹,可最后都没用,甚至她还得到了钟离彧的冷落,若非钟离老夫人一直护着,她可能还会反过来被钟离彧罚。”
听到这,池梨就抓住了重点:“钟离哲她生母,与钟离老夫人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有,她是钟离老夫人的远房外甥女,也算是钟离彧的表妹,家里落魄后前来投奔老夫人,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成了他妾室。”
对于长辈的旧事,曾经生活在钟离府里的小梨只能说是知道,却不了解,但她能看出钟离彧不喜欢钟离哲生母,对正妻也只是恭敬如宾而已,真正爱的是那位曾经被他英雄救美救回来的妾室。
不过这也难怪,小梨曾经也见过那位妾室几面,对方确实长得很美,甚至不逊色于如今的江湖第一美人,即便现在已经上了年纪,也不损其美色,反而有种时间沉淀的韵味。
别说钟离彧了,小梨这个小姑娘也喜爱这种绝色大美人,当然,只是单纯欣赏而已。
沉迷于跟小梨聊钟离家的八卦,以至于身边什么时候多坐了个人,池梨都没能发现,等她无意间转过头,正对上一张如谪仙般俊美冷清的脸庞时,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惊艳神色。
实话说,池梨身为锦鲤仙子,见识过的神仙不知道有多少,而但凡神仙,除去个别例外,基本上就没有长得差的,别的不说,她那位前到都不知道多少位的饲主,就很好看,甚至常年霸榜仙界第一美人之位。
当然,此等排名并无考据,完全是一些无聊小仙自己弄出来的,但也能从侧面正面她前不知道多少任都饲主长了一张怎样倾国倾城的脸。
而如今这位悄无声息地坐在她身侧的陌生人,其容貌之盛,甚至不亚于她前不知道多少任的饲主,还能与阿希克斯的人形一拼,足可见他有多好看。
长相如此出众之人当众出现,自然也吸引了无数明里暗里的目光,托他的福,池梨与另一位坐在人家另一边的陌生人均受到了大家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洗礼。
池梨才不惯着那些人,冷眼扫视一圈,感受到她的威压,许多人立马收回视线,不敢再多加招惹。
这里可是以实力为尊的江湖,他们这些武功不济的人,轻易不敢惹那些实力高强的家伙,因为实力高强从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肆意妄为,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家一个不爽给砍杀了,若真如此白白丢了命,可没地儿哭去。
“在下简原,不知姑娘名讳?”
“嗯?哪个简哪个远?”咋一听到有些熟悉的两个字,池梨下意识地就追问了一句,但问完后她自己反应过来,对方名字后面那个字似乎音调不同。
果然,她紧接着就听见对方解释道:“是简单的简,草原的原。”
“原是我听错了,你与我一位故人名字相似。”池梨对自己认错名字的行为感到有些歉意,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公羊梨。”
“公羊姑娘。”主动与池梨搭话的简原含笑念了一声,不知为何,池梨总觉得对方说话语调莫名有些怀念。
“在下乃是受友人之邀,前来参加钟离老夫人七十大寿,不知公羊姑娘可也是如此。”可能是看池梨样貌陌生,也没能在江湖上找到与她特征相似的人物,故而他才有此一问吧。
池梨也不隐瞒,她点点头说:“嗯,我是跟着公孙家小姐一起来的。”
公孙家三人此时一同前去钟离老夫人面前说话了,并没有留在座位上,这也方便了简原与池梨的交谈。
可能是觉得两人都是被顺带带进来的,简原对池梨起了谈性,两人话题从钟离家这场寿宴的操办,聊着聊着也不知怎地就聊到了明年开春的武林大会上,然后就互相知道了对方都想参加的消息。
听见池梨也要参加武林大会,简原目光闪了闪,像是好奇般问:“公羊姑娘也对武林盟主之位有意?”
“自然,当武林盟主多威风,能够号令武林呢,谁不想当?”池梨说话语气跟个初出茅庐,却渴望扬名的天真姑娘一般,引得周围听见她这番话的人忍不住发笑。
但也没人出言嘲讽,毕竟在场之人为什么都聚集在这里,大家彼此皆心知肚明,说什么是专程来参加人武林盟主老娘的七十大寿,其实参加寿宴是次要,为了紧接而来的武林大会才是最主要的。
说不准今日这场寿宴,很快就会变成前任武林盟主老娘的寿宴呢?
而下一任武林盟主是谁,目前大家也说不准,但他们不会小瞧任何一个人。
钟离彧与其长子是在寿宴即将正式开始前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这也是池梨第一次瞧见小梨的仇人,与她曾经爱慕过的仇人之子。
钟离彧先不提,就糟老头子一个,没什么好看的,反倒是其长子钟离傅,确实不负其雅名,他一袭月白锦衣,头戴玉冠,手持折扇,长得一表人才,气质温润如玉,是很得小女生喜欢的那种类型。
但怎么说呢,如今池梨身边坐着人形聚光体,对比起来,钟离傅与简原,完全是荧光与明月的区别,根本没有可比性,所以池梨看完简原那张脸,再转头看钟离傅,突然觉得有点寡淡无味。
“我突然觉得钟离傅也没那么好看了。”小梨也有跟池梨类似的感觉。
其实她对钟离傅的爱慕早就在得知钟离彧就是灭她池家满门的凶手之一时,就被清除了个干净,如今的钟离傅在小梨眼里就是仇人之子,与她由着血海深仇的存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恨得想把人千刀万剐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再升得起半点爱慕之心。
不管池家惨案里钟离傅是否无辜,既然他姓钟离,那就不无辜。
毕竟真要论无辜,他们池家那二十几口人,又哪个不无辜了?
似乎又回忆起了记忆里的满目血色,小梨情绪翻涌,险些控制不住,还好在池梨出手整压之前,她自己念着池梨教的静心咒冷静了下来。
感知到小梨这一系列情绪变化,池梨执筷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夹菜进碗里。
刚刚在钟离彧一顿开场感谢之后,众宾客们就找回了自己的位置落座,盯着桌上已经摆满的菜肴下手。
大家也不是那等子讲究繁文缛节的人,吃起饭来不说姿态豪迈,但也带着一股子随意之色,特别是那些爱喝酒的,都开始互相灌起来,有的还直接在桌上玩猜拳,闹得不亦乐乎。
早就习惯了这种氛围,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各自一边谈笑一边吃饭,偶尔还有人举着酒杯过去主桌那边敬酒,说上两句吉祥话讨钟离老夫人开心。
全程钟离老夫人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她呵呵呵地笑着笑着,突然一僵,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了气息。
“老…老夫人,老夫人……啊!老夫人,老夫人她没气了!”旁边伺候的婆子感觉不对劲,忙颤抖地伸手在钟离老夫人的鼻息底下一探,别说人已经没气了,甚至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尸体都凉了,吓得婆子跌倒在地,惊恐尖叫。
所有人都被这声惊叫给吸引了注意力,场内所有人就像是一下子都被点了穴一般,纷纷维持着形态各异的模样,齐刷刷扭头看向主桌,目睹着钟离老夫人的尸体从死亡到彻底僵硬的全过程。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全场。
谁也没料到,本来是高高兴兴为寿宴主人贺寿而来,结果寿宴才开始不久,主人就直接当众过世,那这场生辰宴岂不是要当场喜事变丧事。
那……那他们还吃吗?
有人用眼神悄摸暗示同门师兄,结果被师兄不着痕迹地踢了一脚,顿时呲牙咧嘴地低下头,假装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娘,娘!”
钟离彧似乎也被这突发情况弄懵了一顿,等他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是冲到老娘身边,扶住其冰冷身躯,探入内力检查其死因。
“中毒,是谁?谁下毒害死我娘!”
悲痛与愤怒一齐涌上心头,使得钟离彧的脸色有些扭曲,他充满怀疑的目光扫视全场,如刀锋般的审视眼神令人感到不适。
有人受不得这种委屈,当即不悦地站出来喊道:“喂,钟离盟主,您母亲突然暴毙虽然我们也很悲伤,但不要随便怀疑人好不?怎么,难道您觉得贵母之死与我们有关?”
“就是,我们好心来参加寿宴,谁知道遇上这种事,我们还嫌晦气呢!”
“别这么说,钟离盟主也是突然丧母,悲痛过大,一时失态罢了。”
“他失态那又关我们什么事?谁又合该当他的出气筒,难道就因为他是武林盟主,就可以如此欺辱我们吗?”
“现在还是武林盟主,两个月后可就不一定了。”
……
人群逐渐喧嚣起来,说的话越来越过分,甚至逐渐上升到对钟离彧武林盟主之位的挑衅上来。
这自然是他说不能忍的,只见他脸色漆黑,气沉丹田,一道带着凌冽内力的怒吼脱口而出:“够了,都安静。”
受其震慑,众人又具都安静下来。
“本盟主已经探查过,母亲是死于中毒,凶手应该就隐藏在诸位之中,在查明凶手是谁之前,诸位恐怕是离不得我钟离府了。”钟离彧冷声说道。
他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如今亲娘死在寿宴之上,还是中毒而亡,若是不能找到真凶,钟离彧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有了解其性子的人能够理解他的怒气,但理解不代表能够接受,今日能来参与寿宴的,哪一个不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哪能说被囚禁就被囚禁呢?
是的,钟离彧此番不让众宾客离开钟离府的发言,在他们眼里就是意图将他们囚禁在钟离府里,更甚至,有那些个想得更深的人,还猜测对方是否要借此对他们下手。
毕竟谁都知道今日来此的人大多都是对武林盟主之位有意之人,若是钟离彧不愿交出这个位置,又害怕敌不过他人,很难说不会对他们这些竞争者提前下手。
如此一想,有部分人看钟离彧的眼神就变了。
突然,人群中有人施展轻功,竟意图直接从钟离府飞掠出去,谁知才飞到一半,数支箭矢凌厉射出,正中这些人的腿,犹如射鸟一般,直接将这些人从空中射击下来。
“啊!”
“钟离彧,你居然暗算我们!”
……
被从空中射下的人倒在地上,抱着受伤的腿一边哀嚎一边咒骂钟离彧,如今在他们看来,钟离彧已经坐实了要为保住武林盟主之位,而谋害他们所有人了,既然如此,他们就是彻底撕破脸了,那自然咒骂起来没有任何顾忌。
“钟离盟主,你这是何意?”
其他人见了,一惊之下,也冷下脸转头质问钟离彧。
“本盟主没有何意,只是为了诸位的安全着想,既然歹人就隐藏在我们之中,那你们以为他就害了我母亲一人,而不会对你们动手吗?”
说着,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钟离彧突然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来,直接惊得众人瞪大双眼,不知该如何反应。
“钟离盟主……”
有人企图过去搀扶,却被钟离彧摆手拒绝,他强撑着站起来,说:“诸位,你们自查内息,可都发现自身中了未知名毒素,本盟主也是方才探查母亲死因时才发现的,故而才不许诸位离开,我们都被暗地里投了毒,此时若是贸然离开钟离府,难保外面没有贼人守候,就为将大家逐个杀害。”
若说,之前钟离彧不让大家离开,是为了调查他老娘的死因,是为私,所以众人不愿服他,那么现在,他以武林盟主身份劝导大家别离开,是因为发现所有人都中了毒,此举乃是为了大家安全的无奈之举,是为公的话,那么大家可能就……
不,完全接受不了。
“钟离彧,我们不是傻子,寿宴是你家要办的,我们好心好意来祝贺,结果如今都被投了毒不说,还被你钟离府无数暗卫困在此地,你到底是何居心?”
确实,按钟离彧这前后不搭调的言行来看,他的怀疑度是最深的。
大家都不蠢,哪能看不出今日事情的不对头来?
“可惜,你们今日都离不开我钟离府了。”
钟离彧冷笑一声,突然站直起身,像是根本没有中过毒一般,伸手往脸上一抹,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底下一张与钟离彧有几分相似,但是更加年轻的面庞来。
这张脸,不是钟离哲又是谁?
“啊?”池梨都被这不断的反转给惊呆了。
“这是演得哪一出啊?”小梨喃喃问。(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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