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王子 - 第二百七十九章 熊廷弼还是王化贞

    “嗯？！”
    冈萨雷斯侯爵一直沉默地观察着局势，可是大汪突然暴起的一击，却让他发出了惊呼。
    局势发展得是如此之快。
    冈萨雷斯侯爵惊呼的同时，孙得功的拳头已经迎上了那道半月光华。
    “啊！”
    当他粗糙巨大的手掌接触到那道薄薄的光华时，一直显得极为暴戾刚硬的孙得功，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吴忻他们看到，他的半只手掌都被那道光华切掉了，四根手指都落在了地上。
    他的铁链没能再一次缠住大王的脖子，因为他太痛了。
    痛到孙得功无法理解，在其他人眼中失去手指这么痛很正常，但是孙得功知道这不正常，他不是第一次失去肢体，可是他却从来没有那么痛过。
    “破邪斩？”他也终于想起来了，这光华，这半月，他好像见一个兰森德尔的圣武士用过这一招。
    大汪一击得手，随后口抓并用，就要扑上来继续攻击孙得功。
    “住手！”
    然而这个时候，熊廷弼和王化贞一起大吼。
    “吴副指挥，孙得功只是在执法的过程中杀了你的人，你怎么敢放纵这只野兽报复他？！报复孙得功，就是报复煌煌国法！”熊廷弼收回刚刚和气的样子，重新恢复了极为严肃的表情，对吴忻说道，“如果你要报仇，尽管给北京告状，但是在这里你要杀他，老夫绝不答应。”
    熊廷弼和确实不喜欢王化贞和王化贞的策略，但是他更不会容忍有人在他面前无视国法。
    辽东经略对于大汪在已经隔开后，再次发起攻击极为愤怒，他不仅仅用语言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同时举起了双手，并开始施法，只是在最后一刻控制住了吟唱，显然，吴忻要是进攻他就会施法。
    吴忻觉得这是一个极为强大的神术，但不是很确定，不过凯斯勒首座喊出来了：“杀生术，他也是精锐牧师。”
    吴忻得到提示后也想起来了，“杀生术”是五级神术，这在这个位面已经是很高级的力量了，熊廷弼不仅是大官僚，个人实力也很强。
    辽东经略的动作自然整个庭院中的卫兵都摆出的围攻的姿态，不过他们都很恐惧。
    对于向身着蟒袍和飞鱼服的锦衣卫拔出武器让那些卫兵心理压力极大，他们都是跟着熊廷弼许多年的老人，虽然还是都举起了武器，但是天人交战是难免的。
    吴忻相信自己如果动手，还是有可能击退这些摇摆不定的士兵，把孙得功杀死，并俘虏熊廷弼的。
    可是然后呢，如何收场？
    “吴副指挥你不要激动，熊经略是国家柱石，辽东之首，没有皇上的命令，你不能对他动手，熊经略你也不要冲动啊，吴副指挥是魏公公看重的人物，而且围攻锦衣卫是谋反啊。”李世忠大吼，并且站到了他们之中。
    “本官蒙皇上御赐尚方宝剑，怎么会是谋反？！”熊廷弼虽然这么说，却也知道自己的尚方宝剑绝对没有赋予自己杀吴忻的权力，只是增强气势而已。
    “尚方宝剑只是可以杀中层军官而已。”王化贞知道熊廷弼不敢动吴忻，文官虽然势大，但是稍有理智的文官就不会用尚方宝剑的权威去杀高层军官。
    熊廷弼也有很多缺点，但是和那种权欲熏心的人不是一回事。
    作为文官系统的顶层，熊廷弼也许会对魏忠贤恭谨慎重，因为他知道魏忠贤是帮皇帝说不方便说的话，做不方便做的事的人，但他绝不会允许锦衣卫挑战自己的权威，不会为了争权夺利，去卑躬屈膝地向吴忻谄媚。
    王化贞朝吴忻连连拱手：“吴副指挥，念在孙得功还有几分蛮力，就让他留着狗命为圣上
    效力吧，而且也就是这样粗鄙的人，才能和那些精灵打交道，他确实在为我们联络奔走呢。”
    他和熊廷弼一样是文官，一样要维护文官的利益，而且孙得功还是他要重用的人。
    但是他的人格确实不如熊廷弼，他更看重吴忻在争夺权势中的价值，不愿意得罪吴忻。
    虽然他的态度比熊廷弼谦恭得多，但是吴忻知道，有熊廷弼的“硬”，他的“软”就只是一个善意的姿态，如果吴忻坚持要处死孙得功，只能导致他也变“硬”。
    吴忻不能蛮干，最终他对王化贞说道：“我这个死去的部下不是什么帮闲，他和他的兄弟曾经在救出辽阳城中数千居民，历经千难万险，不成想没有死在精灵匪徒的手中，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孙得功必须对此深刻忏悔，并做出合理的补偿。”
    这两个新加入的轮回者，也都经历了好几次轮回任务。
    最后的一次，根据他们的描述，时间点就是在吴忻他们拆毁沈阳的幻术节点后，精灵军把辽阳人口统统驱赶回赫图阿拉时，他们受阿尔法之命，去夺回一部分居民。
    这就是次级小队的成员在加入高级小队前的同步化，让他们能够了解一下高级小队中的任务，也让他们能够在这个位面中有点联系和位置。
    但是这两个新人显然没有挣够足够的尊敬。
    “他是顶撞上官，然后被军法处死的。”熊廷弼不肯让步，他冷冷地说道，“略有苦劳，就能顶撞经略、巡抚？！”
    “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然而王化贞对此完全没有问题，“本官一定会给死者一个交代，让吴副指挥满意。”
    吴忻和凯斯勒首座、迪莉雅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觉得熊廷弼明显已经难以合作，应该接受这个王化贞的条件。
    这个场景其实是在选择督抚之争中的立场，算是一个大立场下的小立场选择。
    得到吴忻的许可后，两队轮回者加上其他卫兵一起努力，总算是把狂躁的大汪给控制住了。
    吴忻注意到，施展了一下“破邪斩”后，大汪背部的白色条纹少了一道，从三道变成只剩下两道了。
    熊廷弼极为不满王化贞的让步，在他看来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行军法打死人就是打死了，谁不服，谁就是对抗国法。
    吴忻的部下攻击执法者，实际上是大罪，如果操作得当完全可能把他重创。
    王化贞这么一赔钱，就等于是向吴忻认错了。
    “哼，竖子不足以为谋！”熊廷弼大骂一声，拂袖而去。
    他一走，吴忻和王化贞也就不能继续呆在他的府邸中，冈萨雷斯祖孙两人作为送客的代表送两人出门。
    在和吴忻分手之前，王化贞突然命令孙得功在向吴忻跪下认错，孙得功反抗了一会，然后终于是跪了下来。
    不仅跪着向吴忻求饶，还狠狠地来回抽了自己十几个耳光才罢手。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堂堂参将被文官犹如走狗一般对待。
    冈萨雷斯侯爵看着这一幕咬牙切齿，他关上房门后，冷冷地看着小冈萨雷斯。
    “这光明帝国的体制实在是太荒谬了，一个历经百战的勇士因为一句话就被活活打死，而刚刚还威风八面打死他的高级军官，被理论上只差一级的文官当成家奴一样对待。”小冈萨雷斯对于今天的经历很是痛恨，王化贞对待孙得功，就像他在墨西哥城对待那些阿芝台克奴仆一般。“即使是大主教，也不可能如此侮辱一个西班牙士兵！”
    西班牙之所以能在新大陆大杀四方，不仅仅是依靠武器和组织，也是依靠他们上下一心。
    然而冈萨雷斯侯爵烦恼的根本不是这个，他忽然狠狠地掐住了自己孙子的脖子：“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这个吴忻到底在前面的任务发挥了比你重要多少的作用，为什么他有那么高的地位！”
    “呃………。。”小冈萨雷斯意识到，自己对吴忻的诋毁就要付出代价了。
    他们没耽误太久，进入内室的时候，熊廷弼刚刚坐下而已。
    “冈萨雷斯侯爵，你不必担心，我们跟着熊经略这样的优秀人物一定能够主导这次任务的。”一个西班牙轮回者看队长情绪不好，主动说道，“我在上次任务中，曾经为他调查辽东守军弃守边境堡垒之事，当时他的对手叫李成梁，是光明帝国最有名望的将军，但是熊廷弼还是把他斗倒了。”
    这个轮回队员的上次任务，是这个位面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李成梁迫于建州精灵的压力放弃靠近朝鲜，远离辽东的宽甸等地的堡垒。
    当时入仕不过十年的熊廷弼弹劾李成梁丧地千里，生生把这个在辽东威福自操几十年的枭雄给折腾得灰头土脸。
    这个轮回队员，曾经帮熊廷弼收集口供，调查事件的经过。
    “哼，王化贞这个鼠辈，他忘了自己是堂堂巡抚吗？！”熊廷弼一边进入内室，一边咆哮大骂王化贞和吴忻。
    虽然熊廷弼是湖北人，也就是和魏忠贤一起对抗东林党的楚党代表人物，但是他哪怕是对着魏忠贤也是有一品大员的尊严的。
    他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对西班牙轮回者们说道：“虽然我反对操切盲动，然主忧臣辱，皇上继位后，以东事为第一要务，吾辈岂敢不尽心竭力。”
    冈萨雷斯他们凛然立正，他们知道这是有支线任务做了。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熊廷弼的保守策略，他们和吴忻虽然有分歧，但是尽快消灭建州精灵的热切也是一样的。
    “我有几件事，要让你们去办，首先我们要清点在广宁城中的物资，其次是整修攻城设备，第三是整修城中的炎黄之龙祭坛…………”
    熊廷弼能够提供的支线任务是很多的，能够提供不少能够带出本位面的金钱和装备。
    所有人都很满意，唯有冈萨雷斯侯爵有点担心，他觉得这些任务对于俘获位面的作用不大，根据弗洛伦蒂诺大总管提供的经验，位面俘获任务中，必须每一个步骤都选择回报最大的方案才能可能成功，虽然这往往也意味着最高的难度。
    而且这一次，他不仅要征服位面，还要在同吴忻的较量中获得优势，他已经知道，在任务开始时，自己处于绝对的劣势了。
    小冈萨雷斯在这个位面的根基根本就不能和吴忻相比，那个术士的存在，才让轮回小队有机会把这个位面俘获。
    但是冈萨雷斯侯爵还是有一定把握的，他摸了摸手指上的“紫龙之泪”，毕竟他身后事西班牙。
    当然他虽然实力不错，但是独当一面来征服一个位面还是第一次，当然征服位面这种事情，即使是皇帝和弗洛伦蒂诺大总管也没有多少成功的经验。
    所以冈萨雷斯侯爵主要还是靠自己，他最终选择了熊廷弼提供的报酬最高的任务，去广宁城边的三岔河对岸勘察地形，准备修建一座堡垒。
    这个任务要同时面对兽人和精灵的骚扰，很是艰难，不过冈萨雷斯侯爵还是选择了这个可能对精灵造成最大打击的工作。
    其他西班牙人也各自选择了不同的任务。
    …………………
    “我们现在去哪？”
    “先回我的府邸。”
    “你的府邸？”
    和西班牙人要接受熊廷弼的管理不同，吴忻在广宁有自己的府邸。
    得知这一点，大大鼓舞了吴忻和他部下的士气，吴忻的好马也是如此。
    当然身高接近一米八的河西马仅仅是吴忻才有，其他人的马都是一米三四的蒙古马。
    “我们明明也是奋战了那么多场的，怎么待遇差那么多？”只有新加入的新人有些不满，这名名叫劳瑞-巴特兹的见习情绪非常差，“我们一路上被兽人的骑兵追击，我们一起努力杀死了一个中坚级的兽人和他的座狼，才挺过了上次的任务，怎么被那个文官一句话就给杀了呢？”
    他在加入位面战争前只是一个扈从，度过了好几个任务后，拥有了四级战士的实力，在主位面上也成为了见习。
    那个死掉的战友也是如此。
    “你们没有足够程度地改变历史。”迪莉雅的一身重甲和一身肌肉，把她的蒙古马压得够呛，“我跟你说过了啊。”
    巴特兹有些失落地点点头：“我理解你们干得更好，但是…………。。”
    “不要为过去烦恼了，孩子。”凯斯勒首座的岁数确实能当这个见习的父亲，他也见多了始终在混乱和迷茫中艰难求存的低阶小队在刚刚加入能够参与位面战争的真正小队时的反应，“过去你们是没有找到入门之道，而现在你们已经找到了，你的朋友只是不够谨慎，他应该努力奋战，而不是急着说话。”
    “相信我，我们不仅会让王化贞赔偿，我们还会让孙得功赎罪。”
    吴忻一路上都在思考着什么，一开口，说出的话让所有人都有点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