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疼,但是心里说不出来的激动和兴奋。因为师父和曼珠沙华都是陪着我前来这沙漠深处的。她们如果在这个时候遇难,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奇怪,刚才我摸到了什么?
从那具身体侧面滚下来之后,我忽然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刚刚摸到的双腿,明明是脚尖朝上的。这说明躺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仰面朝上的。
不管这个人是师父还是小曼,除去那几分尴尬不说,至少应该能够感觉到那比较丰厚的胸脯。
可是,我压在这个人的身体上面,竟然干瘦无比,一点丰腴的曲线都没有。
这绝对不是我的错觉。为了不压坏身前的人,我在重新撑起身体的时候,下意识的朝着这人的胸前使了一下力气,这才迅速的离开。
我手掌用力的地方,除了几根快要突出皮肤的肋骨,什么都没有。
“嗡。”
我的脑子一下子像是炸开了锅。
这样的情景只有一个可能性。我身下横躺着的这个人,绝对不是师父或者是曼珠沙华。
眼下,我立刻想到有一个可以直接证明这两具身体的方法,只需要再次触摸一个地方就能确定。
我将身体向后蜷缩,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才用微微颤动的手掌去触摸——面前之人的双脚。
师父和曼珠沙华都是十分苗条的女子,双脚应该比较小才对,并且穿着轻便的鞋子。
但是,我触摸到之后,便心往下沉。那是一双男子的双脚,鞋子是老旧的款式。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暗河的水中,已经变得肿胀不堪,几乎和双脚粘在了一起。
这样的鞋款,以及那男人的双脚是不会说谎的。这是一个死人,一个死去不知多长时间的男人。
我不由的朝着侧后方退却,却又撞到了刚才绊倒我的那双腿。
我颤抖着双手继续触摸,心中已经可以预测到那触摸之后的结果。如果这第二具横在这里的身体,也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则说名这个地方当真是一个埋葬落入暗河之中人的坟墓。
然而,这个人的双脚却是足够的纤细,是一名女子无疑。
此刻,我的情绪既惊又怕。如果此人当真是师父和曼珠沙华的一员,那么此刻躺在我身前的就是一个失去生命的同伴了。
我试着在黑暗之中,找寻这名全身冰凉、早已失去生命痕迹的女人身上的特征。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线索。
一切的一切在这样的黑暗之中,都变得清晰而又模糊。我甚至我不敢确定我摸到的触觉,是否还是真实有效地。
但是,最终我的手掌停留在了这个死去女子的头部,那是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像是刚刚剪过不久,这个人就遇难了。
至于头发的长短,我还是分得清楚的。因为这个人的头发长度,正好在师父和曼珠沙华之间。师父在剪去满头银丝之后,新的头发才长出来并不长。而曼珠沙华从来都是一头长发。
这么说来,眼前的两个死者,确定都不是我的同伴。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稍稍宽慰了一些。但紧接着我却发现,这两个死者并不是此间的全部。
因为当我跨过两具尸体的时候,前面挡住我的,是另外的几条横插在一起的人腿,再想朝着前面前进,已经是不是很容易。
我心思飞转,如果师父和曼珠沙华真的和我一样,沿着同样的方向被冲刷到了暗河的这段河道附近,一定会被这这些堆积在此间的尸体阻挡住。
话句话说,如果他们两个人此刻仍有一息尚存,应该便是昏倒着这里。
心中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不断的朝着前面一点点的前进。每路过一具尸体,都细细的探查一遍。
几乎这里有十几具尸体之多,但是出港最初见到的那具女子尸体,剩下的全都是男子,这也让我的心中宽慰不少。
穿过了这里所有的尸体,前面另有更深处的河道,河道在这里分成了两个岔路,能够摸得出,通往不同的方向。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到这么说来,师父和曼珠沙华很有可能依然生还,只需要选择合适的通路,便可以和她们进行会合。
当然,我并不认为她们两个会走向两条不同的岔路,即使那是最不幸的状况。
因为这两个女子不论是谁,都有着非凡的经历和智慧。一定会相互寻找并且共同行动的。
此刻,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闪现,我似乎忽略掉了什么关键的部分。也许是在这黑暗阴冷而又狭小的暗河中走的时间长了,让我的脑子不太清醒,同时也有些麻木。
明知道在寻找师父和小曼的时候,有什么细节被我忽略掉了,但是就是想不到。
直到我随机的走进其中一条暗河中的岔路,并且已经朝着里面走了几十米的时候,才忽然发现了这个关键的所在。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没有采用呼叫的方式?
我既然没有死,也没有缺胳膊少腿,为什么不去试着呼喊她们名字?难道就是因为我在这黑暗中,因为那莫名的压迫感,才忘记了自己可以用嘴说话的功能?
我立刻停下脚步,朝着即将探索的去路,试图张开嘴巴,叫喊师父和小曼的名字。
可是,我仅仅的张开了嘴巴,却一个字眼也没有发出来。就像是自己从来没有长着能够发出声音的喉咙一般。
我的惊诧不足以用言语来形容。我再次震动自己的喉咙声带,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面空荡荡的,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我开始掐着自己的喉咙,想要迫使自己发出声音,但是我发现那条伴着自己二十几年的舌头不见了。我的嘴里面空荡荡,我失去了舌头。
翁的一声,我感觉自己的全身快要爆炸。我的舌头哪里去了。
思绪飞转。我立刻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但是都不切实际。如果是说是因为意外的灾祸,我的舌头不见了,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因为受伤而残疾的人有的是。绝大多数远远比失去一条舌头要来的痛苦。
但是,我却在深陷暗河的过程之中,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我像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倒着想了一遍,立刻发现了两个不合逻辑的地方,两个疑点。这也是我刚才在情急之中,一直忽略的地方。
如果师父和曼珠沙华已经清醒过来,一定会立刻呼喊我的名字。第二,以她们的心智,不会想不到我也会被冲刷至此的道理。如果在这里见不到我,也会继续等待或者是回身寻找才对。
等等,这样的话,一切似乎都乱了。究竟是我开始寻找的方向便出了问题,还是师父和曼珠沙华出现了我推测之外的状况?就算这样的假设发生之后,我的喉咙里面失去的舌头究竟是什么回事?
此刻没有人在黑暗中告诉我答案,我的心中已经是一团乱麻。
舌头,还是舌头。如果此刻我的感觉是真实的话,我不可能在没有任何知觉的情况之下失去舌头和语言能力。
不错。除了语言能力,我的听觉也失常了。暗河中的水,应该是流动着的,依我这样敏锐的听觉,不会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响。一定又是这黑暗的寂静将我欺骗了,让我忽略了这样的一个疑点。
这么说来,现在的我,以及不久之前感受到了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但是如果我现在处于幻觉之中的话,真实的我又是在哪里呢?
纠结,彷徨;愤怒,惊恐,我的心中像是出现了千百种滋味,脑海中更是如同亮起了千万道闪电。
终于,像是有一道惊雷在我身体内部炸响,将我的身体,筋骨,肌肉,皮肤,全都炸裂不留痕迹。
此刻,我终于听见了风声的呼啸,是黄沙漫天。也听见了黑水汹涌,那是寂静阴森的地下暗河。
雷声遍布我所有的每一个灵魂角落,就像是整个天地之间都不复存在一般。
终于,等到所有的雷声都已经不复存在,我怕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意识依然存在。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但是耳边却清晰的响起了水流声音。
这潺潺的水流声音虽然十分微小,却是真实存在的,在这漆黑的空间之内,还出现了若有若无的回声。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重新试图从喉咙中发出声音,但是我失败了。
挣扎着用双手去抚摸自己的嘴巴,丝毫不顾双手之中,带着不少的泥沙。
庆幸的是,当我已经到了绝望边缘的时候,我终于摸到了自己的舌头,嘴巴牙关之内,再也不是空荡荡的了。
这样的感觉让我心中有了一丝宽慰。
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面,我都在和自己已经完全麻木的身体在抗争。终于,我挪动了这一具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生命迹象的身躯。
我的身体自腰部以下,十足的疼痛传来,让我发出了撕心裂肺一般的呼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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