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六爷的眉毛笑成了两条细线,问道:南迪小友,我这就不明白了,你的诚意和这照片有什么关系?
穆南迪不慌不忙,将照片从梁六爷的手中要回。指着上面并不十分清晰的几团图案说道:六叔,您可知道照片上面的两只铁箱,里面所盛放的何物?
梁六爷故作深沉的说道:看着有些眼熟,有些眼熟啊。
穆南迪也不加点破,接着道:这张照片经过无数行家里手的鉴定,绝非伪造。若如当真如此,两只铁箱中能够见到的,便是传闻中的“金山”、“玉海”无疑。不是南迪太过张狂,放眼整个北京城,恐怕也只有我知道这照片的出处地点了。
梁六爷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中似乎代表了很多意味。
穆南迪接着道:只要六叔肯出山助我,这两件东西我愿意将其平分,由您任选。不知您意下如何?
梁六爷的目光忽然好像倒吸一般紧紧收拢,变得冷酷起来。似乎从一个慈祥的老者,变成了一个阴险的枭雄。
他抬起了藏在袖口中的手指,缓缓的指着照片的角落,说道:南迪小友,你似乎忘了吧。这里还有一只铁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宝贝?如果那两件已经现出样子的珍宝就是传闻中的“金山”“玉海”,剩下的一件应该便是所谓的“珊瑚珠”吧?这件东西,又该是何说法呢?
穆南迪丝毫没有被梁六爷的气势所压倒,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六叔,您这又是何必?我话还没有说完。如果真的能够让南迪得偿所愿,“金山”“玉海”任您取其一。而我仅仅想要这只没有开启的箱子而已?
梁六爷眉毛一挑,说道:是不是我老糊涂了?这么说的话我就难以理解了。放着已经露出真容来的珍宝你不想要,怎么却盯着那个连盖子都没打开的铁箱?虽说传闻中的珊瑚珠也是一件天地至宝,但毕竟只是个传闻而已。且不说这珊瑚珠到底有没有这么神奇,万一这只铁箱里面早已被人盗过,或者是根本没有放置此物。南迪小友,你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穆南迪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六叔为晚辈着想。可是事出有因,我潜地龙偏偏对金玉之物不感兴趣,唯独就像给自己添上一件绝不雷同的奇珍。就算是一场豪赌,我也愿意。这只铁箱我要定了,还请您成全。
梁六爷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趋于平和。
点头道:君子有所好,旁人莫强求。小友的心思我已经知道了。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还有一件宝物没有说法?
穆南迪似乎是早有准备,再次起身,双手抱拳:这便是我求六叔的另外一件事情了。刚才说过,请您在“金山”,“玉海”中任选其一。剩下的一件,南迪绝不敢贪功,只希望能请您用上些许渠道,将其用正规的方式拍卖出手。所得的全部花红,南迪也只要半数即可。
梁六爷双目中精光四射,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随即竖起了大拇指:小友啊,久别之后,当真让我刮目相看。做起事情当着胆魄过人,已经不逊于你师父当年。由此胆识,何愁大事不成?今日我与你击掌为誓,这趟城中的买卖,算我这把老骨头一号吧。
说罢,便身体前倾,伸出了整个手掌,和穆南迪相接在一处。
此刻我方才看到,这位花甲老人的手掌皮肤,竟然白皙的像是婴孩一般,这让我们这些所谓的晚生后辈自惭形秽。恐怕自有保养的秘方吧。
大事谈妥,梁六爷与穆南迪便开始商议细节。
六爷似乎十分清楚我们目前的状况,开口问道:南迪小友,既然你的诚意十足,也不妨直言。除了人手以外,还要我这老骨头将力气出在哪里?
穆南迪叹道:六叔当真是威风不减。这趟买卖若果由您带队,到了地方之后,如果没有其他的枝节。加上我与贤侄,只需再有一到两名“锁头帮”的弟兄助阵即可。
梁六爷颔首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因为这张照片,京城早就风云涌动,危机四伏啊。至于其他的拦路的小鬼,你觉该作何处理?
穆南迪想了想道:据我所知,关于那藏宝的墓穴地点。几乎全国的行家里手都已经齐聚京城,想要分上一杯羹。咱们的队伍若要摆脱京城里面各路人马的全部的眼线,成功的将至宝取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行动之前一定要采取必要的手段。
梁六爷双目中闪动着震慑人心的寒光。冷笑道:呵呵,果然这趟买卖也不好赚啊。一来一去,出人又出力。我手下的弟兄小子们可就要费心了。
穆南迪一拍脑袋,似乎懊恼无比,连忙说道:南迪该死,难敌该死。竟然忘了这趟买卖还要辛苦众位锁头帮的兄弟们。这样吧,我收回刚才的那些话语。事情若成,这件放于市场上拍卖的珍宝,我愿意再让出两成花红,只取三成即可。让出来的部分就算是犒劳众位弟兄的。六叔您看如何?
说到这里,梁六爷神色终于复见平和,微笑着点头应下。
见到这趟买卖几乎已经谈妥,穆南迪又和梁六爷扯了几句闲篇。
在喝过几口茶后,忽然说道:有件事情刚才险些忘记了。还想请您锁头帮的能人高手,在帮南迪一个小忙。
梁六爷笑道:怎么还越说越客气了?大事都定了,小事又岂在话下?还不快快道来?
穆南迪小心翼翼的从袋中取出一个神色的软布包裹,里面凹凸不平,显然裹着个小巧的物件。
梁六爷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穆南迪道:不瞒您说,这是我从另外一处取得一把铜臼钥匙。可惜是件年头不短的玩意,已经腐蚀待机,不堪入目了。
接着道:放眼天下,也只有六叔您有这样的本事,将此物复原,了却我一桩小小的心愿。
梁六爷看了看穆南迪手里的布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复有看了看平放在桌上的那张褶皱照片,忽然笑了。
慢悠悠的道:好啊。好些年没见到如此器重老夫的人了。就趁今天这个日子,试试快入土的手艺有没有还给师傅吧。
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们跟随他进入后屋。
穿过一出楼梯,没想到四合院的后屋别有洞天。竟然将隔壁的那座院落也连接成为一处。只是从外面看去,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奥秘。
穆南迪不由的感叹道:六叔。单这两间相连的宅院,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大手笔了。
梁六爷却依旧十分低调,摆手道:哪里的话。安一个宽敞些的窝而已,让我的徒子徒孙们,学手艺也能方便一些。
那位在前面带路的年轻人名叫顺子,听二人说话的口气,应该是六爷比较得意的门生弟子。
只见顺子手拿几把钥匙,将两间宅院隔断处的暗门开启。
一扇两平米不到的门脸,居然装了将近十道密锁,可谓防护的极其严密。
进到这层屋中,青天白日里面居然也是一团漆黑。
好在顺子很快就为众人拉开了灯绳。
明黄色的光线亮起,我在一瞬间便长大了嘴巴:这间屋内,简直就如同一座锁艺博物馆。
不管是片锁,铜锁,还是十字锁;又或者车锁,门锁,还有一些畸形的锁类,这里应有尽有。挂了满墙的空间。
而房屋正中,则有六张小型的桌台。每张桌台仅能容下一人就坐。而每张桌面之上,则立着一座九隔断的木头架子,上面规规矩矩的摆着各式各样我没见过的工具。
梁六爷深深的吸了口气,方才说道:我这“艺新阁”每年只开两次,将看家的手艺传给有缘的弟子。
穆南迪带着崇敬的目光问道:您这里对于锁艺术这个行业来说,可是一处圣地啊。每年即使只对您自己的弟子,开门两次,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梁六爷闭上眼睛,似乎是陷进了什么回忆之中。
过了半天方才说道:南迪小友有所不知啊。咱们这行当里面虽说也能出状元,毕竟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呵呵,这还不算,万一碰见哪只小狼崽子混在我这狗娃娃堆里面。到时候学了手艺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岂不是给我的脸上抹黑?一年两次,已经足以了。
话锋一转,似乎带着些许伤感:你有所不知,你六叔今年已经六十有三,一辈子钻研这些奇技淫巧。虽然说有些难登大雅之堂,但是经历的场面可以自豪的说,世上很少人能跟我这把老骨头比一比的。三十岁开始,我梁少杰便心存壮志,要开遍世间万锁。并将这些巧夺天工的手艺,尽数的收进囊中。尤其是和你师父晋南盗圣一起行走的时候,借他的光,从无数古墓间,更见识了了不得的锁扣机关。只可惜啊,七零年查抄家底,那把大火将我壮年之前的心血收藏毁于一旦。现在这屋内,也只残存着为数不多的几件了。每每看到把玩,都要心酸许久。相见不如怀念,不如怀念啊。倒不如少来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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