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耗子
丘局看了看王金胜,不禁大蹙眉头,便令大伙收拾妥当,准备离开。有刘队在前面带路,一听要离开,大伙多少有些急迫,脚下也快了许多,恨不能一下冲破石壁离开这地方,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每个人都想到了,却谁也不愿提起,就是殉葬沟里消失的那副人骨去哪了?经过这五六个小时高密度的精神轰炸,众人差不多都已成惊弓之鸟,心理防线都已濒临崩溃。丘局,萧统,刘队和我还好一些,其他人都已是面色苍白。
很快便来到刘队说的出口处,就在大家准备下水时,却见刘队愣在了过膝深的水中,丘局奇道:“老刘,怎么了?”刘队又迅速顺着石壁左右找了一番,吞吞吐吐道:“没……没了,刚才出口明……明在这儿,秋文,老贺,这儿的出口怎么没了?”大伙闻之登时色变,老贺,林秋文忙跳入水中,摸了一会,也是惊得合不拢口,我们更是感到匪夷所思。忙安慰三人,再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这个地方。我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之感,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我用余光看了眼,身体右侧的王金胜的脸色变得白如纸帛,堆着恐怖阴森的笑容。旁边扶着王金胜的萧统却像没看到一般,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大感怪异,按萧统的观察力,这种变化,他不能察觉不到啊!
这时三人已彻底放弃了,刘队眉头紧锁道:“老丘,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就是在这发现的出口,我还进水探了一次,怎么……,怎么……老丘,不会是……,像咱们四年前在宿迁龙王庙遇到的?”丘局轻声道:“你是说——降魂”刘队点点头,随即双眼向王金胜示意了一下。丘局轻叹一声便解释道:“降魂也是邪术中一种,它属于巫术,不同于妖术中的降头。其区别便在于,降魂控制的是灵魂,降头控制的是形体。降头多采用向降生灌饮秽物,如蟾蜍的卵子,蟑螂,土鳖等而降服其形体。而降魂的难度则大的多,降师要尽一切办法,从形体中逼出其灵魂,其所用的办法,便是降魂对付他人的手段。若降生是被降师引诱上吊而死,则降魂会以同样的方式对付他人。诸多方法中,最残忍的便是将人活活吓死,死后降生阴魂怨气冲天,形成的降魂更是恐怖异常。野史中记载过,仅光绪二年,湘西便有多人为降魂所害,胆裂而亡。”
听丘局说完,我和这几个新来的实习生早已吓的面如土色,萧统早吧王金胜交给林秋文和老贺。吕小茜道:“能否破掉这种降魂?”丘局摇头道:“不好说,不同的降魂有不同的破法,难易也不同。哎,老刘,咱们先用现有的试试,说不定咱们碰到的便是此类降魂。”老刘点点头道也好。
说完丘局便从包中拿出些物件,有桃木锥,还有一些纸附和一个圆镜。后来我才知道,那枚圆镜是用来镇尸的古镜,叫太虚宝镜,本是道家宝物,因战乱纷争,早已流入民间多年。丘局抱过铜镜,安排吕小茜,萧统,林秋文和我将大张的黄纸符叠成金元宝,刘队双手各持一支桃木锥。待元宝叠好后,丘局又道:“接下来,又要委屈一下你们几个后生了。”萧统道:“丘老师,你尽管吩咐!”丘局笑了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待会儿待元宝点燃后,你们三人便扯开嗓门的哭,至于哭什么,自个儿选,行不行?”丘局话一讲完,我们三人顿时一阵尴尬,片刻后吕小茜似乎感到自己在这方面大有优势,第一个答应下来。我和萧统也不甘落后。
稍一准备后,林秋文点燃了叠好的元宝,一看到火光,我和萧统扯开嗓门便哭了起来。还是萧统比较狠,逮住《出师表》中的一段“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便背了起来,再加上哭腔,真像似在唱丧歌。我当即被萧统如此关头还有这气魄所折服,还别说《出师表》一出,便觉武侯当真在此一般,胆子壮了不少。我一下狠心操起毛主席的《沁园春·雪》哭了起来。原来还能听到吕小茜抽啼的哭声,这样一来,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是玉手掩面,不只是哭还是笑。正当我们背着伟人诗篇,义薄云天,豪气大增时,一抬眼突然看到,一个十分模糊暗淡难以分辨的黑影从王金胜身上飞出,直奔纸钱。丘局猛地打开对着神镜的手电,一道蓝光从镜中射出,正罩在黑影身上,那黑影一声刺耳尖叫,便仰倒在地,刘队蓦地从一侧扑上,双手握锥向黑影扎去,可能是哪阴魂力道太大,刘队竟没刺上,失去了先机。
就在刘队与那阴魂纠缠之时,我不知哪来一股奇胆,腾地一下跳了过去,同时萧统也奔了过去,后来一想,应该是毛爷爷赐的胆量。我大吼一声,扑在阴影上,却什么也感觉不到,虽然大出我意料之外,但此时却正是旗杆上绑鸡毛——胆子奇大的时候,一低头对着尖叫的黑影大吼起来,几欲把它生吞活剥了,连丘局等人都被吓了一跳。刘队一个愣怔,握起双锥插在了阴魂胸部。只听那阴魂一声惨叫,尖锐恐怖凄厉之极,这会儿也没胆和它对叫了,只一阵阵的后怕。
叫声一停,只觉眼前一晃,拿着手电筒仔细察看一番,赫然发现,我们竟在右边的殉葬坑中。刘队喊了声:“快走!”便往外跑去。对于这个来过一次,打死都不愿再来第二次的地方,我早生怵意,不待刘队再喊,早已步其后尘,奔了出去。萧统拉着已恢复神智的王金胜跟在后面。很快便冲过中间石堆,刘队当先潜入水中出了洞,原本我是第二个,但一想后面还有吕小茜女流之辈,老贺王金胜等病号,丘局前辈兼老板。于是硬着头皮坚持最后一个出去,出洞时,鬼使神差的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当紧,吓得我差点瘫倒在水中。就在我回头之际,只见一个高大的僵尸,从枯树林中窜出来,估计正是打伤常向阳的那个古尸,一看到我手中手电筒的光线,“呼”的一下扑了过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虽吓得我不轻,但幸好当时脑子没乱,大惊之下忙一头钻入水中,由于力道过猛,差一点干到洞口的石壁上。一钻入水中便没命的划水,只恨老妈少生了两条腿。一直出了水面,后背贴到石壁上,才有了些安全感。我怕丘局听到里面还有活僵再要进去,就没敢说!
我们来时还是早上,出来时已近夕阳西下了。几人躺在一块突兀的巨石上,心中不是个滋味,堪堪五六个小时,两个大活人便永远的从世间消失了,而且就在我们眼前离开的。在古墓里,大脑高度的紧张,无暇念及这些事情。现在想来,实在难以让人接受啊!尤其是大嘴,正是因为救我才身陷绝境,遭此不测。可以说我这条命就是他换给的,如此大恩此生能报,我所能做的,只能是替他照看他的家人。丘局与刘队更是愁云莫展,这次古墓发掘本是一件大好事,可世事变化莫测,一次发掘便损失两名队员,还有一名是在校大学生,虽然二人的死与两位领队无直接关系,但间接上,二人筹划不周,管理疏松,还是要负责任的,这次肩上要担的的责任不轻啊!
八个人,谁也没说话,休息了十多分钟,丘局,刘队叹了口气,大家便起身回局了。我们现在的位置正好是山北侧,翻过小山头,便看到了山腰处星火点点,李明学还在等着,走进一看,才知道,他们担心我们在里面已出了事,正要动手救援,连墓道口都已被挖了个大口子。看到我们回来,自是一阵欢呼雀跃,大家寒暄了一下,村长看到安然无恙,便带着几十个村民先回去了。我们则由李明学直接送回局了,其实主要还是护送那批封装的文物。当晚公安局还派了专员看管,我看丘局暂时没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便搭了个车回家了。
第二日一早,丘局打电话说,这一周局里没什么事,暂时放我一周假。我自然知道,这一周,省局会对这次墓葬发掘做出评价和审核,丘局和刘队说不定会因为大嘴和郝同的事受到处分。当然这些事本就不是我一个司机该过问的。
接完丘局的电话,买了些东西就去了大嘴家,大嘴家一共有六口,当然已经不算着大嘴,上面还有二老,都已七十多岁,还有三个孩子,两个大点的女儿都在上学,最小的一个儿子小牧患有白血病,定期要做手术。还有一个病妻,也是药不离口,基本没有工作能力。家庭生活的拮据程度已无法想象,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大嘴的事他们昨晚已经知道了,我去的时候,家里已经挂出丧布,给大嘴的供桌上摆着一些局里送来的供品,有几个大嘴的好友,在帮着待客,我忙把买的东西摆在供桌上,忙活起来。大嘴的家人自是万分感激,我硬憋住眼泪,没敢说大嘴是为救我而死的,只是下定决心要改善六口人的生活。更重要的是要把小牧的病治好,这就需要几万块才能解决,我决定尽快把玉鱼卖掉,或许能够。一直在大嘴家忙活了五六天,这几天我基本没回家。走时和他们吃个饭,便搭公车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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