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胡编剧收了兰花指,冲他一勾唇角,转身走了。
楼连忽然觉得这人正常的时候还是很帅的。
奈何就是对剧情的执著有点不疯魔不成活的意味,通过他疯狂改剧本上楼连就领略了。
胡编剧新整出的幺蛾子,核心思想就一句话:猫有九条命。
所以怎么玩都死不了呢,哪怕是割三千刀都能长回去呢,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在《元月》电影前两部的世界观中,妖只是一个种族,跟人相对,并不能飞天遁地,也没有什么能修炼的妖丹,至多就是鸟妖身子轻、花妖有体香,绝不会有什么能起死回生的天赋。
但事实上,元月游戏的设定并不是这样的。
游戏中的妖族带有玄幻色彩,每一支都有自己的天赋技能,形成了各大妖族世家也就是玩家可选的不同种族职业。
那么怎么把电影和游戏串起来呢?
《元月》第二部 就是那个转折点。
编剧们本来想的,就是把电影的第三部 与游戏接轨。在这部终曲中,妖族进化了,鸟妖擅用暗器,花妖善于用毒,伴生技能强的都发展成了一支势力,这些世家地位能与人类贵族相抗衡。
所以与其说电影是衍生,不如说是前传。
而炎月的猫有九条命,就是那个转折点既是妖族能力的转折,也是两族格局的转折,更是三部曲世界的转折。
这倒不是胡编剧拍脑袋想出来的,游戏中本来就提到过妖族过去处境堪忧,全因有位圣者杀身成仁,才奠定了如今妖族的地位
胡编剧这一出是神来之笔。
在车上,努力挺直腰板的胡编剧问还有什么问题时,楼连脑子坏了,提出疑问道:如果被切成好几片还能长回去的话,到底是以哪片为基础长的啊?
胡编剧想了想:最大的一片。
楼连继续问:那假如在脖子和腰上切两道,一切三,头最小腿最大,是按着头长身体还是按着腿长脑袋?
胡编剧非常严肃:胡某觉得,应该可以直接拼回去。
楼连明白了:那凌迟下来的肉也是自己拼回去?如果有几片弄脏了或者被下火锅吃掉了怎么办?拼错了怎么办?
胡编剧说:凌迟留骨,按骨生肉。
说完不等楼连继续说什么,胡编剧就大喊:再问一句,鞭尸死透!
楼连:
还挺押韵。
前后左右都狂笑起来,郎寰甚至剥了一粒糖塞楼连嘴里,意思是你可闭嘴吧。
但楼连偏不,他一定要为炎月再争取一下:所以为什么要凌迟呢,赐毒也好啊,凌迟好痛的,血淋哒滴,真的能过审吗。
宋导狂笑之余回答:过不了就截掉呗,留个抛尸的镜头就可以了。
楼连惊了:那要强调死法何用?当时要他一遍一遍地拍又有什么意义!
这问题宋导回答不了,胡编剧已经气若游丝地说:你以为谁都有被御赐凌迟的殊荣吗,那是犯下谋反大罪的政治犯才能特别享受到的皇家待遇
宋导十分慈爱地抚摸胡编剧的狗头。
这位还算大名鼎鼎的编剧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晕车,不,应该说是一切现代化交通工具他都会晕。
楼连就没再多说了,皇家待遇一词有把他吓到,当真恐怖如斯。
这边胡编剧刚走没多久,秦方飞就游荡了过来。
现在是休息时间,但毕竟一路都闷坐在车上,大家宁愿瞎逛逛也不愿意再坐着休息了。
秦方飞手里拿着一个丑八怪橘子,剥好,掰了一半给楼连。
楼连吃了一瓣,很甜。
秦方飞注意到了楼连手边窗棂的抓痕,有些意外:你以前抓的?
这个小房子虽然是木质的,但木头很结实,要弄出痕迹并不容易,更何况当时的楼连只是一只小奶猫。
楼连点头:我来回跳过很多次,可能就水滴石穿了。
秦方飞又吃了一块橘子,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在车上,慢条斯理地嚼完,咽下后,秦方飞又开口说,你是想给炎月求情,求一个解脱。
楼连闷头吃橘子。
秦方飞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不要入戏太深了。
楼连又吃了一瓣,含糊道:太惨了,我拍完那场戏那几天
他说话声越来越小,到后来就不愿意说了。
下一刻,他的后颈就被捏住了,是他家先生,说话。
楼连投降,我拍完那几场,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里炎月掐我脖子,说他死的好冤。
秦方飞眯起眼睛:撒谎。
这语气几乎是毫不犹豫,楼连的心脏都漏跳了半拍,终于坦白:好吧,梦到是我自己被绑在那个凌迟的架子上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更何况他还亲身演过,做噩梦是正常的。
秦方飞松开了手:疼吗。
楼连赶紧摇头:下刀前就醒了。
虽然是没下刀,但梦里的恐惧本身就会放大无数倍,更何况是面对这种情况。秦方飞叹气:以后每天睡前喝一杯热牛奶。
楼连点头:好呀。
秦方飞又看了楼连好一会儿,认真无比,还带着些审视。就在楼连开始惴惴不安时,男人终于收回了目光:楼连。
楼连歪头:嗯?
秦方飞嘴唇几度开合,像是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最终他说道,马上整个剧组就要杀青了。
嗯。
等空闲了,陪我去个地方吧。
楼连有些意外,还有点了点头,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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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林间的雾气还未散尽,木屋后有一坟包,木刻的碑上歪歪斜斜有着爷爷赫连伽玥墓数字,像是动物尖锐的爪子篆刻而成。
坟前有一束白花,尚有着露水。
元朔垂下眼帘,屈膝叩了三叩。
他腰间有令牌,是已经官复原职了。
而在三叩后,他的视野中忽然多出了一双缠着白色细布的脚,紧接着那双脚的主人也跪了下来,颤颤巍巍的样子,元朔连忙伸手将其扶住。
你伤未好,出来做什么。他轻声呵斥。
身旁那人轻轻发出一声痛哼,随即将手中之物放在坟前。
那是一束紫金花。
与坟前那束白花相比,红得灼灼。
正是炎月儿时常往家中叼的花朵。
爷爷的祭日,我自然是要出来的。
镜头一转,木屋中,一直二弯三把兵器并排挂着,镜月刀鞘程新,旧时的血污已然洗去。
卡!
.
剧组杀青的一周后,忽然爆出一个惊天新闻。
涉江的饰演者,本年度最有力的影后竞争者,明星演员袁菲菲,竟疑似吸食毒.品!
此消息一出,整个圈子瞬间炸了。
彼时,天正飘着雪,秦方飞与楼连二人正打着伞,站在安陵墓园中。
他们都带着白花,楼连并没有看手机,也就根本不知道这个翻天覆地的消息。
年节将至,新旧翻篇,扫墓的人不少,但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反倒显得寂寥。
这就是秦方飞之前还在剧组时说的,跟我去个地方的地方。
楼连不知道秦方飞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个地方,但毕竟这么庄严的地方,他也不敢开口询问。
秦方飞率先开口,言简意赅:这里有我非常重要的两个人。
楼连猜测,其中一个应该是秦家母亲。
两人一路走,果然,秦方飞站定在一处前后,楼连定睛看去,是一个叫秦竹的人。
刻的是慈母。
原来先生的母亲也姓秦啊。
楼连征得同意后,跟在秦方飞之后,将白菊小心翼翼放了上去。
他没有跪,至今为止秦方飞还未给出回应,跟着跪在一起于情于理都不和。
秦方飞起身后,并没有多说什么,本来话就少的人此刻更是安静。他朝楼连微微颔首,示意别跟丢了,就转身朝另一处走去。
楼连连忙跟上。
他手里已经没花了,而先生手里却还有一束。
应该是给另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是谁w
ps上章一如既往地没有做到底
不过快了,小小猫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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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欲天之落(4)
两处墓地并不遥远,走过三排整齐的石碑,秦方飞再一次驻足。
楼连加快几步跟上,目光下意识朝那里扫去
这位兄弟处的位置有些微妙,在其左右,皆为合葬的夫妇,是并二人的大碑,且门前恰巧都有子女放下的供奉。这一对比下来,孤零零一墓显得尤为凄惨。
更微妙的是,这块墓碑,它没有这里随处可见先考、先妣等,刻的字也相当简短、且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到了让人摸不着脑袋的地步。
秦方飞站得本也不近,楼连在他身后,离那块碑文就更远,具体什么字眼根本看不清晰。
但不知道为什么,楼连本能地觉得害怕,仿佛那里睡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能将天翻地覆的魂灵。他深吸了一口气,呼吸急促起来。
身体先于大脑有所动作,楼连下意识抢上前几步,待辨认出那几个字后,瞳孔剧缩
这位兄弟甚至没有个正常的姓名,出生年月更是没有,只有个类似于昵称的小名。
抬头写的是先友,造墓时间三年多前,亲属姓名也无一。
空空荡荡,伶伶仃仃。
可是看清了那个昵称后,楼连忽然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连墓志铭小字都不想看了。
转眼三年了。
耳畔忽然传来了低柔的嗓音,坟前空地也多出一束白花,不是雏菊,是百合花。
代表着干净、一尘不染的洁白花朵。
秦方飞放好花后起身,眉眼低垂:让你等久了,抱歉。
那是一种楼连从未听过的语气,有愧疚,敬意,缱绻还有一丝诡异的释然。
像是面对着一个逝去的前辈,或是先驱,终于完成了某件事情,或说是完成了这个魂灵的遗愿,如今才敢来交差的释然。
楼连感觉自己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
秦方飞说: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你生前的样子,墓上只能留下作为线人的代号,先给你赔个不是。
时至今日才亲自来,再说声抱歉。
男人半蹲下身,伸手,温柔拂过墓碑上的寥寥数字:他们说,你以前特地交代过,不要我参与这件事,也不让我知道你到底是谁,所以你与我从前,想必还是熟人。
他们在收网,天网恢恢,所有人都会有他该得的结局,你放心吧。
对了,这个孩子叫做楼连。
在楼连发呆的当口,左手忽然被拽了一把,于是他踉跄几步,腰右侧被一手稳稳环住。
秦方飞用对朋友聊天时很熟稔的口吻说,是一只猫咪,真的猫咪。
楼连被迫与那块被打理得一尘不染的碑石面对面,刻的字符映入眼帘,想不看到都难。
他忽然簌簌地发起抖来。
秦方飞似乎是笑了笑,那只手箍得更紧了,他是不是很可爱?
楼连猛地捂住了脑袋,再也不顾失不失态了。
脑子里仿佛有根棍子在乱搅,眼前短短数字像是和尚的紧箍咒,弄得他脑袋里面不得安生。
啊
他无意识地剧烈喘息起来。
秦方飞却仍在说话,好似什么异常都没发现,语气也是轻柔的。
他念出了墓上刻着的名字:你会喜欢他吗猫?
那一刻,天地乍然死寂,脑中一片清明。
断裂的齿轮重新相扣,记忆的长河汇集相连。
眼前的碑文犹如拼图的某一片,它们扣入不断觉醒扩大的拼图底板,变得愈加完整。
是了,他确实不是半年前死的,而是三年半前。
猫
这个挺幼稚的名字,是他一拍脑袋想出的跟警方联络的代号,那时他现在的娘亲,也就是大三花,才刚刚出生。他瞧着欢喜,一紧张嘴瓢,干脆就自称为猫了。
他确实与联络人交代过数次,千万不要泄露自己的资料,哪怕是死后,也绝对不能公开身份。也不用入土为安,反正也没有人会来扫墓了。
不过有唯二两个愿望:一是走得干干净净,罪名能够一笔勾销;二是秦家长子的名誉和安,秦氏再脏,秦方飞与之也是毫无关联,根本就是毫不知情的第三人。
思及此,楼连的目中空茫一片:放开我。
脑袋还是疼,发热,还涨。
像是cpu超负荷了,还在不停处理信息。
禁锢在腰上的手依言松开。
楼连下意识起身
谁知那势头太猛,眼前倏忽一阵黑,头重脚重地,竟又摔了回去。
身下压着一个人,可脑袋发蒙,一时间还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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