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外面是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很是阴森,上面有个台子,站着几个比骷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的乡绅老头。
似乎还有那所谓的张老爷,周围则是围观的村民,男男女女,他们不知道这被拉来的人,究竟有没有罪。
或许知道有罪,或许不知道,但为了他们共同的利益与目的,这人必须有罪。
哪怕他看着像是个男人,也必须说他是个寡妇。
“好你个小贱人,胆敢勾引张少爷,不知道张少爷体弱吗,还缠着张少爷三天三夜,不要脸……”
“不要脸,呸……”
“根本不用审,感觉浸猪笼吧……”
“再不然一枪崩了也行……”
“……”
众人议论纷纷,你一眼我一语,但骂人最狠,仿佛多是一些女人,甚至有的人不解恨,还冲上来要打秦守。
而此刻的秦守已经是五花大绑的,绑在的院子的最中央,接受所有人的批判与谩骂,心中别提多憋屈了。
关键,周围的鬼,越来越多了,房子仿佛都开始虚化了,却不断又鬼影上前来观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容。
仿佛秦守今日只是盘子里的一块肥肉,周围每一个都是死鬼一般,
我有点傻眼。
“这么多鬼?”
这没有一二百,也有五六百呀!
阿梅朝我摇了摇头:“没这么多,这些都是鬼类的幻境,其实支撑这个幻境的,只不过一两个鬼类而已,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那鬼,应该便是当年被浸了猪笼,淹死的女鬼。”
我一愣,仔细一想,这女鬼,确实有冤情,可错就错在,不该跟我们喊冤,也不该以此为祸。
而现在,我多少也猜到,那女鬼为什么要用秦守,做自己当年的替身了。
讽刺,浓浓的讽刺。
旧社会的颠倒黑白,男女不顾,主要符合他们的利益,可以指鹿为马,指着一个男人硬说是女人。
女鬼在以此讽刺世道吗?
正想着,院子里的审判已经开始了,就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乡绅,清了清嗓子,就开始高声数落起了秦守的诸般不是。
从出生到出嫁,都是个贱到骨头里的人,父亲早死,孤儿姑母,是受着全村白眼过活长大的,好不容易挨到女儿长大。
出嫁后,为了不累极女儿名声,母亲很快就投河了,只想留女儿一个清白的未来。
可惜女儿命也不好,所嫁非人,那年代日子穷,为了一斗米,卖儿卖女,卖老婆也不算什么,为了给病着的丈夫看病。
女人很快被镇上的张少爷看中,在公婆的撺掇下,很快与张少爷搞在一起,得了不少的银钱。
可攻破并没有拿银钱救治丈夫,而是给小儿子,又娶了一房妻子。
但女人的名声在村里,很快彻底坏了,丈夫死了,她被赶出家门,只能躲在破庙里过活。
这些鬼说的都是女鬼生前的诸多不看,但我们听到的,却是诸多不幸。
直到一天,那张少爷死了,需要一个替死鬼,她就又被这吃人的村里人,想起来了,杀了她,并且闹得轰轰烈烈的,让所有人都将怨气撒在她一个人上。
乃至对这个时代的怨气,一并撒出来……
洋洋洒洒,说了许多许多……
当事人,秦守,秦寡妇,听的是昏昏欲睡。
待说完以后,他还关心的问一个,“说完了吗?”
“大胆,你这贱货,如此不知羞愧……”
“等一下,先容我说一句,”秦守 也没想到,自己在新时代活了这么多年,还有机会,到旧社会,受这一通佯罪。
不过虽说是宴席,但也容他自有发挥一下,于是他义正言辞的大声道:“我是冤枉的……”
“还在狡辩。”
登时周围一片谩骂加臭鞋底子烂菜叶子,就往他身上招呼。
秦守气的够呛,“我真是冤枉的,因为……我是个男人,”我不是寡妇。
“狡辩,你分明就是个寡妇。”
“我不是寡妇,不,我是男的。”
“你就是个女的。”
“我不是女的。”
“你就是……”
“你就是……”
“好吧我是……不是,我不是女的,爷是正儿八经的男的,可以当众验明正身……”秦守只好使出绝招。
还就不信,超不过这群老鬼了。
“臭不要脸……”
“贱人就是贱人……”
秦守无奈,“我说是男的,你们不信,我说可以验明正身,你们又说我臭不要脸,你们怎么说都对是吧?”
没错。怎么说都对,这就是当时那个时代,给这个女人的定义。
说你是狗,你就要汪汪叫,不能说自己是人。
眼见秦守也吵不赢了,一个为首的乡绅大喊道:“现在,就开始你自己交代罪行了,你是怎么一步步害死张少爷的……”
“都说冤枉了。”
秦守有气无力。
可周围登时又一顿鞋底子招呼。
“别打别打,可怜了哥这俊俏的脸蛋。”
一个村民小鬼上前道:“看这贱妇是什么都不会说了,既然顶罪,不如先扒光了游街一番,让这全村人都知道,淫乱的下场……”
“好好好……”
一听还要游街示众,秦守登时傲一声,受不住了,不说别的,这在场的除了鬼,还有俩真女同志啊,他可丢不起这人。
“别,别扒光游街,啊啊,我是说直接浸猪笼啊,真的,我爱猪笼,我喜欢猪笼,把我浸了吧啊……我咋觉的我也疯了……”
秦守都开始自己吐槽自己了。
“艾玛,受不住了,妹砸,行不行的……”
秦守现在终于给闹两个没脾气。
这不怕流氓多,就怕流氓有文化呀。
而阿梅似乎还在静观其变,没吱声。
阿梅都没吱声,我就更不说话了,只给暗暗给秦守祈祷,不会真的给扒光游街吧。
眼看情况不可控制,秦守索性也入戏了,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喊道:“我招,我都招了还不行。”
“你要招什么,说。”
谁知秦守道:“我要做污点证人,我是无罪的,是有人指派我暗害张少爷的,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还有罪魁祸首?谁?”
“两个人,一个叫容麒,专门拐带未成年女学生,一个叫陈晓娜,成天鼓捣迷信组织,是他们指使我害张少爷的,呜呜,张少爷,你死的好惨啊。”
闻言,我跟阿梅,齐齐吐血。
这特么也行?
“真凶在哪?”群鬼登时群情激愤。
而就在这个时候,阿梅突然碰了碰我的手:“妹妹,你看人群里的那个女人!”
我顺着阿梅的目光看去,就见所有鬼都被秦守说的露出愤怒的表情,唯有人群中的一个女人,面无表情。
我心头咯噔一下,忽然明白了。
那才是真正的鬼。
也许当年她被审判浸猪笼的时候,希望自己,不是跪在那里,而是隐藏在人群里吧。
“先别轻举妄动,还有一个鬼没揪出来。”
阿梅淡淡一语。
我看到,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只小乌龟,似乎只有阿梅郑重的时候,才会拿出这只小乌龟来。
而小乌龟一出现,壳上,就开始闪现一丝丝的红光。
我知道,那是用朱砂画出来的阵符。
“我在影响幻境的磁场,审判不下去了,看他们怎么办?”
阿梅轻轻一笑。
在看台上,我发现,院子里的村民似乎开始变的模模糊糊了,每个人的脸上,或哭或笑,或癫狂,呈现出一副诡异的画面。
但这画面却在支离破碎。
“就算有罪魁祸首,你也不是好东西,杀了你……”
忽然一个乡绅打扮的男鬼,跳出来,像是迫不及待了,要杀了秦守,因为这知道,幻境要破灭了,后面的戏唱不下去了。
而他,也是那个鬼,或许,是女人死去的丈夫。
“总算绷不住了,鬼类不管制造什么幻境,目的,其实都只是为了害人性命的而已。”
“那还不赶快……”
我一急,正要说话。
秦守一个驴打滚,站起了起来,原本‘娇滴滴’的小寡妇,化身彪形大汉,并结出一个气势汹汹的手决,就打了出去。
这边,我跟阿梅也行动了。
阿梅单手托着她的小乌龟,丝丝缕缕的朱砂,立刻在小乌龟的龟壳上,形成了一张红色的咒符。
“去。”
一声轻喝。
就打在了另一个男鬼的脸上。
“啊……”
一切变的灰飞烟灭,女鬼在人群中,冷笑,冷笑着就,也跟着化为了灰烬,竟是没反抗,难道,她早就想死了?
生前被世俗所困,死后被鬼楼所困?
一切,仿佛一幅骤然被撕碎了的画。
眨眼的功夫。
我,阿梅,秦守,又都回到了鬼楼的三楼,楼梯口。
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
“阿梅……”
这个时候,走廊的另一头,忽然再次传来一个声音,就见陈晓娜快步朝我们走来。
不禁微微松了口气。
“娜姐。”
“容麒呢?”
我回头问了一句,却见陈晓娜也略微显得几分狼狈,如今我们四个人算是聚集齐了,却唯独不见容麒。
容麒这才简单的说了说她的情况。
原来她也是在一楼的时候,跟我们众人走散的,不过她后来遇到了容麒,而且还遇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黑衣人。
容麒追着那个黑衣人上了四楼。
“四楼?”
秦守怪叫了一声。
他显然知道,这所谓的四楼,很不简单。
因为有那个故事的前车之鉴,我们隐隐还知道,这四楼,也许并非鬼长生的人,搞出来的,而是这鬼楼,本身就有的。
试问。
一座鬼楼,实体建筑只有三层。
但却以鬼术,隐藏着一层,那是个什么概念?
陈晓娜想了一下,说:“之前我跟容麒交流的时候,他似乎以风水术推算出了什么,好像,那所谓的四楼,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一个虚迷的空间,真实,却也不真实。”
“这话怎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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