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越来越疼,在饶夜炀离开后,脑海里那个女人的叫声再次响起。
“好痛,好痛啊……”
她不停的哀嚎,听得我心神意乱,不耐烦的斥道:“闭嘴。”
我吼完,那声音骤然停下,就是周轩都咬紧牙关,不敢再出声。
医院外的鞭声还在继续,而在其中翻飞的血线却越来越淡。
不好,饶夜炀要出事!
我慌了,挣扎着要往外走,想要去帮他,可没走几步,右肩膀突然一重,膝盖窝被踢了一脚,我猝不及防,直接脸朝下摔在地上。
在我摔倒的同时,背上猛的一沉,像是有啥东西踩着我的背,把我压在地上,无论我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
“放开我!”我咬着牙,愤怒的说,双手死命的在地上使劲,想要出去,可拼尽全力也才在地上挪动了一点。
我恨恨扭头,想要看看我背上的到底是个啥东西,结果只看见一道虚影,不过覆在我肩膀上的毛爪子却很清楚。
我握紧拳头,朝那只爪子打过去,谁知那只爪子在我手腕上轻轻一拍,我手臂上原本暴起的纹身就干瘪了下来。
“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我恶狠狠地威胁。
“好痛啊……”她哀嚎一声,更加用力的压着我。
这一声痛呼仿佛是对我的嘲讽。
就这会功夫,黑影中的血线已经消失,空气中弥漫着重重的血腥味,鲜红的血液在街道上蔓延开来。
我红了眼睛,“仙家?”
没有任何人回应我。
“孽障已除。”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在跟别人汇报这里的情况:“还余下两个渡阴人,该如何处置?”
街道上沉寂片刻,那道声音道:“听您的,撤!”
话落,街道上的黑影缓慢的隐入黑暗中,最后彻底消失,只剩下满地的鲜血。
“仙家?”
黑影离开后,背上的重量也消失,我几乎爬着出去,手足无措的跪在那滩血旁:“饶夜炀?”
让我绝望的是任凭我喊哑了嗓子,饶夜炀都没再出现。
他不会魂飞魄散。
他说他会一直守着我,他还让我在这里等他!
我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捧起地上的鲜血,这是他的吗?
周轩走到我身后,低声道:“晓晓,别哭了,先离开这里,法阵就要消失,被别人看见会出事。”
我一把推开他,哭着骂他:“你走开,都是你,都是你……”
怪周轩,更怪我自己,我要是build过来,他根本就不会出事,是我害了他。
我捂着心口,大哭出声,脖颈在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眼前一黑,我头重脚轻的倒在血泊中,失去了意识。
“晓晓,晓晓……”
昏昏沉沉的时候,我听见了妈妈的声音,她轻声喊着我的名字。
“妈?”我下意识的喊了声,艰难的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一张面团一样的脸,没有五官。
这不是无面女鬼么?
“你……”我倒吸口凉气,本能的伸手打过去,无面女鬼侧身避开,躲到墙角,双手无措的搓着衣服。
“晓晓,你没事吧?”杜涛推门进来。
在他进来的那一刻,无面女鬼穿墙离开。
我看着无面女鬼离开的方向,半晌抿唇说:“我没事。”
说着话,我仔细把房间打量了一遍,发现竟然是康复医院的病房。
杜涛坐到床边,担忧道:“你……真没事?”
我摇头。
他松了口气,给我倒了杯水,纳闷的问:“我哥还晕着,就在你隔壁的房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双手倏地攥紧,死死地咬着嘴,忍着眼泪低下头。
饶夜炀为了救我跟地下来的黑影混战,最后只留下满地的鲜血,他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这话我没法跟杜涛说,也说不明白,看我一直不说话,杜涛也没强求,安慰我几句就走了。
我看着他离开医院,眼中闪过戾气,悄摸走到隔壁周轩的床前。
他带着氧气管,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不过看着呼吸还算是平稳。
我摸过桌子上的水果刀,横在他的脖子上,缓缓往下压,周轩的呼吸肉眼可见的变得急促。
“地下的人是不是你引上来的?”我冷声问。
当时事发突然,我没有细想,如今仔细一想这事太不合常理,地下的人怎么会恰巧在周轩身边布局?
很可能周轩跟他们是一伙的,毕竟我是从地下车库出来,想到周轩派人对我下手,这才想着反击。
“不是我。”周轩睁开眼,眼神清明,明显是早就清醒了。
“我不信。”我说。
他自嘲道:“我知道这事解释不清,可真的不是我,你仔细想想,把你和饶夜炀在江阴的消息透露给地下,我没有任何好处,我只想在江阴安生的当个渡阴人。”
他拔下鼻子上的氧气管,抓住水果刀:“而且我要是跟他们一伙的,他们怎么会对我下手?昨晚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死了。”
我的想法有些动摇,他说的确实在理,可不是周轩,那是谁布置的?
难道……是楚絮?
“我觉得你尽可放心,饶夜炀那样的人物,怎么会轻易的被那些没有神智的孤魂解决了?我猜测他还留着后手。”周轩分析说:“现在的情况对你我还算是有利,地下的人显然没把咱俩放在眼里,他们解决了饶夜炀,自然不会再关注江阴,正好给了咱俩喘息的机会。”
我退后几步,嫌弃道:“啥咱俩,你少跟我套近乎。”
他坐起来,竟然主动把自己的渡阴令牌递到我跟前,同时右手抠破眉心,逼出一滴鲜红的血,“你本来不就打算收服我吗?现在我主动归顺,这渡阴令牌和魂血就是我存在的依靠,请你收下。”
我心中警惕起来,“你咋突然转性了?”
“当然是为了活着。”杨三爷出现在窗边,不屑道:“经过上次,地下已经把他划到你的阵营里,他就算是不归顺,将来地下也不会放过他,与其将来两边不落好,还不如现在就选择一方依靠。”
周轩没有丝毫的不自在,淡定的解释说:“良禽择木而栖。”
杨三爷轻蔑道:“你这叫墙头草。”
“就算我是墙头草,我也比你有用。”周轩淡笑。
杨三爷目光一厉,双手瞬间现出焦骨,死死地盯着他。
“周轩对我来说,确实挺有用。”我思忖半晌,收下了他的渡阴令牌和魂血。
不过我没有吞下周轩的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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