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旦的眼睛很大,眼角上挑,眼珠儿流光溢彩,竟然说不上来是什么颜色,只觉得那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时候,全都是风情。
花旦慢慢地从影壁中钻了出来,身上是一身月白色的戏服,白底蓝色花纹的垫肩、条纹裙摆,月白色的长裤,脚底下是一双唱戏的皂靴,整个造型好像刚刚上好妆要到戏台上开场一样。
花旦先冲着赵乐阳福身道:“官人——”
“呸呸——”赵乐阳吐了几口说:“什么官人,我是主人,不是官人!”
花旦也不恼,滴溜溜的眼神看向了端木瑾,附身道:“奴家久等了——”
这一句好像唱戏的一样唱的出来,嗓音悠长清凉,看得出来这花旦的嗓子非常好,福身之后,花旦抬起头来,一双大眼斜斜地瞄向端木瑾,那眼瞳之中流光溢彩不停地旋转,好像两个漩涡一样。
端木瑾微微偏开头,手指弹动,一道金线在空中窜过,直接冲向了花旦的双眼,花旦身子旋转,仿佛在空中飘动的一朵花一样,轻易地剁了过去。
这时候,天空突然阴云密布,一点的阳光也透不出来,四下里没有风,仿佛空气都尼姑成了一堵堵的墙,有些闷,正缓慢地从四面八方移动过来。目之所及的地方都变得黑暗起来,好像一瞬间黑了天一样。
“我擦,什么情况?!”赵乐阳抬头看天,四合院的院子上空都已经被堵了个严严实实的。
既然没有阳光,花旦就完全从影壁的阴影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月白色的影子在黑暗中飘荡,好像没有根基一样,只有一对眼睛依旧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双手一扬,更是甩出一片水袖出来,那水袖好像银练一样,在空中迅捷地向端木瑾攻去。
“我说小花旦,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是少爷我的客人,客人——”赵乐阳有点气急败坏,这是自己家,自己请来的客人在家门口被拦住了。
赵乐阳说着就要向前扑去,被端木瑾百忙之中拦了一下说:“不用”。
什么意思?
赵乐阳很不理解,这边端木瑾和小花旦已经斗到了一起去,赵乐阳就看到端木瑾的身影被长长的水袖舞出来的身影包围在里面,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好像天空中要飘雪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呼应赵乐阳的想法,天空中还真的飘起了晶莹的雪花,赵乐阳才想起来这个小花旦当年是被埋在雪地里活活冻死的,死后阴魂不散很是害了不少人,只不过那些人都是害她的人,并没有多造杀孽,所以赵家的祖先才把她降服而不是大的魂飞魄散。要说这赵家的祖先也不是奉行那种人鬼一定对着干,是鬼就都应该死的捉鬼人原则,反而收用了很多的鬼灵、兽灵、妖类等为他们所用,赵家也是阴阳界一个极有名望和实力的家族了。
这小花旦既然是冻死在雪地里,死的时候全身的血都结了冰,死后就拥有了这样一种阴寒之力,普通人碰到小花旦就有可能被冻伤,至于跟小花旦缠斗的时候,小花旦的拿手好戏也是把人给冻死。
赵乐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调动自身力量来抵抗小花旦的寒气,小花旦是两百多年的老鬼,可是说是相当厉害的,就凭赵乐阳,大概还不是对手。
赵乐阳就有些担心端木瑾,不知道端木瑾能不能抵挡小花旦的攻击。
再看端木瑾,手掌轻飘飘地在空中飘过,将小花旦凝结下来的雪花一片片捞在了手里,那双手虽然看上去没有用力,却速度很快,好像一对蝴蝶在梨花纷飞的花丛中飞舞一样,端木瑾瞬间就抄了好多的雪花在手心里,两只手掌一合,一分,掌心之中就喷出了两股水柱,那水柱晶莹剔透,还真相是刚刚从自来水管里放出来的水。
水柱冲向小花旦,小花旦连忙甩起水袖抵挡水柱,虽然小花旦能够运用冰寒之力,可她毕竟是冻死的,骨子里对于冰天雪地再湿了衣服这件事还是有恐惧的,更何况端木瑾的水柱是加了五行之力在上面的,小花旦把水袖舞得仿佛是一把白色的伞,将水柱都抵挡了出去。
端木瑾趁机一跺脚,脚下青石板的缝隙里攒起来一条条泥灰色的烟,这些烟都是细小的泥土粒子组成的,这些泥土粒子哗啦啦地飞到半空中,如同一条条细小的土龙一样把小花旦围在中间。
小花旦身形飘来飘去,仿佛一小片柳絮一样,根本就不沾地,那些土龙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渐渐的,赵乐阳就看出门道来了,要说这小花旦,除了能够凝气成雪之外,还有一个特别厉害的绝招,那就是眼神能够杀人。小花旦生前是花旦,每天早上吊眼神是必须要练习的功课,死后的小花旦眼神一直很厉,还变成了刀一样的存在,普通人迎上去只是会被劈瞎了眼睛。赵乐阳发现大概端木瑾早就发现小花旦的杀手锏在那了,所以就一直逼着小花旦在半空中团团转,又加上小花旦的水袖、端木瑾的水柱土龙的阻挡,小花旦的眼神能不能对上端木瑾还真不一定。
赵乐阳寻思道,自己怎么早早地没想到这个办法呢?赵乐阳家里受用的这些灵体,经常用来对后辈试炼,赵乐阳从小到大没有少吃小花旦的亏,那小花旦又是个冷冰冰绝不徇私舞弊的个性,就算赵乐阳是赵家的长子嫡孙,也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只不过赵乐阳这一辈也不注重什么长子嫡孙的说法了。
这厢端木瑾和小花旦斗得难分难解,赵乐阳却感觉这空气冷的有点受不了了,就忍不住掏出一张火符来点燃了,用来给自己加点温度,心里还想着,小爷我怎么就成了卖火柴的小女孩了,还要靠火柴来取暖。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凉风猛然刮过赵乐阳的身前,把那一小团火给刮了起来。
“哎——”我还没暖和够呢……
心里的话还没吐出来,赵乐阳就看到那火点子冲着小花旦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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