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楠是几个孩子里面学习最好的,也是遇事最冷静的那个,他考虑到如果把女老师的尸体继续放在那里,很快就会被人发现,而他们这么多人,现场怎么可能不留线索,他们虽然都没有成年,可毕竟是死人了,他们那种行为几乎可以算是故意杀人罪了,他们,也就成了少年犯了。
“回去,埋了她,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我们杀人了。”张楠把所有人都叫了回去。
几个孩子毕竟才十三四岁,碰上这种事本能地害怕,尤其,他们中没有人见过真的尸体,一具由刚刚还鲜活的人变成的尸体。
孩子们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看到女老师的尸体还死气沉沉躺在那里。几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张楠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看到女老师凝固在脸上的痛苦的表情在塑料袋里面仿佛已经发酵了一样,眼睛大睁着,黑褐色的眼珠上似乎还有着几个人的倒影,仿佛随时都会扭过头来看张楠一眼一样。
张楠颤抖着将女老师头上的塑料袋解了下来,头部使劲后仰,伸手去给女老师合眼睛,触手还有些温热的皮肤,就这么死了吗?
张楠的手掌刚刚滑过女老师的眼睛就好像被什么蜇到了一样猛然叫了一声向后跳去,这下子孙文浩他们可吓坏了,当时就是课本里描写的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差点瘫倒在地,尤其是董晓军,当时都哭出来了。
孙文浩大着胆子问张楠:“怎么了,你……你见……”到底是没把鬼说出来,张楠白着脸说:“没事,我就是,就是害怕……咱们别耽搁了,赶快把她埋掉吧,咱们学校后面不是有座小山吗,就把她埋山上,肯定没人发现,就算有人发现……大概也已经很久了,不会查到我们身上的。”
“我可不可以不去啊!”董晓军哭着说。
“不行,这事我们每个人都有份,尤其是你!今天所有人必须去!”张楠凶狠地说到,和刘博、孙文浩一起连抬带拖把女老师的尸体向后山拖去。他们本来就是在学校的最后面,却也不敢走后门,而是几个人接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女老师拉上了墙头,然后从墙头扔了下去。
女老师的身体死沉死沉的,而且在摔下去的那一刻,本来已经合上去的眼睛突然又睁开了,把孩子们差点吓死,若不是已经跳过了墙,当时就跑个没影了。
还是张楠,把女老师的眼睛合上,继续半抬半拖地向后山走去。
他们出来的匆忙,也没有趁手的工具挖坑,谁也不想让某一个人回去拿工具,因为很可能就一去不复返了。
最后几个人在树丛里随便找了些木棍,挑树底下比较松软的地方浅浅地挖了个坑,把女老师埋了进去。然后几个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呼啦啦跑了个没影,学校都没敢回,就各自跑回家了。
这帮孩子回家之后几乎都是同一时间病了,做噩梦,似乎总能看见那个大睁着嘴巴和双眼的女老师突然从土坑里爬了出来,一个一个地掐住他们的脖子。
他们的异常状况很快就被家长察觉了,先是董晓军的妈妈问出了事情的真相,也是吓坏了,立马找到了其他学生的家长来商量对策。
这毕竟关系着一条人命,可若让自己的儿子去蹲监狱,谁也不愿意。最后,家长派了几个代表去孩子们埋尸体的地方看了一下,尸体已经不见了,树底下只有一个浅浅的坑,看上去,好像尸体从坑里面爬了出来一样。
难道女老师没有死,又活过来了?
家长们是这么想的,可侧面打听了一下学校,说学校里失踪了一个女老师,家人也来学校里找,可怎么都没联系上。
而且,女老师失踪的那一天,也没有人曾经见过她,就是办公室里的人说她有事出去了一趟,后来没有回来,他们也没当回事。
女老师就这么神秘地失踪了。
家长和学生们每天都提心吊胆,半个月过去了,女老师被列为失踪人口,可没有人怀疑到他们孩子的身上。
但孩子们的情况很不好,有的发高烧都已经说胡话了。
最后家长们商量了一下,这就是算受到了重大的刺激,是心病,应该请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收了两倍的价钱,也没有透露这件事,而是给孩子们做了催眠,让孩子们彻底忘了这段记忆,包括彼此之间的关系。但刘博和刘明哲不止初中是同学,小学幼儿园都是同学,所以他们的记忆里还保持有彼此,只不过初中这一段就消失了。
都是半大的孩子,无忧无虑的年轻,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也没有深究的,家长们也舒了一口气,因为女老师的事只不过成为了每年几百万失踪人口中不起眼的一个。
后来孩子们上了高中,女老师的事情也没有人翻出来过,他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没想到……
刘明哲的妈妈嚎啕着:“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啊,他不是故意的,他真不是故意的啊……”就差要跪下来给张国强下跪了。
张国强是真上火,一条人命,这些家长商量商量说瞒下就瞒下了,如果当时他们选择报警,可女老师当时确实没死,但武传文、荆伟他们杀害女老师的事情就会被查出来,也许,今天那些孩子就不会死了。
“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啊,他真不是故意的啊,不要抓他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孩子还那么小……”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论是故意的,还是过失……”端木瑾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警官,你,你什么意思?你们不是说要救我的儿子吗?”
“救得了他的命,救不了他的罪责,该追求的法律责任,我们不会放过的,我们只会尽力救他的命。”
“难道,还要坐牢……”刘明哲的妈妈有些绝望地看着张国强:“不是说,坦白从宽吗,我都说了,为什么……”
“坦白从宽,不是说不处理了,人家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知道吗!”
端木瑾不想在原地继续待下去,他转身走出了屋子。
果真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狠,有些事情,早晚会来到眼前。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出的事情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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