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最终不欢而散,金九龄只把拿来的红缎子交给了陆小凤,便匆匆离开了。
花满楼想去送他,却被木天凌留了下来。
木道人,古松居士亦纷纷告辞,苦瓜大师有雷打不动的晚课,也离开了。
整个禅房只剩下了陆小凤,花满楼和木天凌三个人
陆小凤叹口气道:“木兄,金九龄在公门呆久了,说话确实不好听。你千万莫要见怪!”
花满楼点点头道:“他本就是那副脾性,为这个生气确实不值得!”
木天凌却忽然一笑:“谁说我生气了?我只不过是在故意逼他走!”
二人大为不解。
“我对这个案子已经有了些眉目,但我觉得除你们之外其他的人并不可靠,所以才故意生气!”
木天凌又道:“江湖上能轻松绣瞎子的人本就不多,绣花大盗的武功如此高强,却非要装扮成一个变态当众绣花,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陆小凤端着下巴,略一思索,便道:“你的意思是,他是在故意混淆视听,所以你认为他一定是大家都听说过的熟人!”
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
见他这么快就懂了自己的意思,木天凌笑着点头道:“不错,只劫财,不害命,绣花大盗绣了七十二个瞎子。这说明了什么?”
花满楼道:“他可能是个还有底线的人,只是因为害怕别人认出自己,所以才刺瞎他们的眼睛。”
花满楼的心中不是爱就是光明,从不会把人往坏处想。
“还有一种可能!”,陆小凤脸色一变,不忿道:“他自恃甚高,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他故意留下活口,只不过是想要玩弄查案之人。因为他能从中获得变态的满足!”
光明是上天赐给人类的最宝贵的东西,绣花大盗化身瞎子制造机,花满楼决不能容忍这种行为!
他握了握拳头,细声道:“不管怎样,把人变成瞎子是不对的。所以我们一定要查出凶手,防止更多的人受害!”
陆小凤点点头,又道:“木兄既然愿意插手此事,咱们不如兵分两路,我去查明这块红缎子的来源,你和花满楼去平南王府调查明珠失窃。”
花满楼突然道:“我听说金九龄是新任的王府总管,木兄去那里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吧!”
木天凌却摆了摆手,笑道:“他若是因为私怨而公然对付我,那他就不是金九龄了。我就和小花一块去平南王府!”
“木兄!”
“嗯?”
花满楼把脸朝向木天凌,他的眼睛黑色而纯净,白生生的脸庞上似乎明明白白地刻着“我是好人”四个大字。
“能不能不要叫我小花?”
木天凌道:“为什么?”
花满楼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终于他鼓起勇气道:“我感觉很羞耻!”
木天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的小花,没问题小花!”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木天凌已经算准了花满楼不会生气。
果然,花满楼笑笑便不再提。
……
平南王府坐落在羊城。永乐年间,安南入侵两广,两任兵部尚书战败被杀,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相继战败。
永乐帝的异母兄弟临危受命,督军南征,大获全胜,一举将安南纳入大明的版图。
永乐帝封他为平南王,世袭罔替,永镇南疆。传至今日,已有一百多年。
这一任的平南王并无多少野心,可他的儿子却不甘寂寞,痴心学剑,并拜白云城主叶孤城为师,学得一身上乘武功。
最近,他对自己家里的明珠失窃一事非常恼火。如果不是江重威已经成了瞎子,他必然不会让其好过。
“堂堂的平南王府,守卫力量不弱于大内禁宫,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传出去,我们王府的脸面往哪里搁?什么天下第一名捕,我看全是吃干饭的!”
金九龄接替江重威成为王府总管,也承担了找回王府失窃宝物的责任。
他乖乖的站在堂下挨训,面无表情,也不知作何想。
等平南王世子骂累了,金九龄才开口说道:“世子,我已经请了陆小凤前来侦破此案。”
“陆小凤?”
世子脸色变了变,追问道:“可是有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正是!”
世子点头笑道:“传言道陆小凤喜欢管闲事,他破案的手段不弱于天下第一神探张进酒,一身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有他在,看来王府的宝物有希望找回来了。”
金九龄听完世子的话,握紧了拳头,又进入了一言不发的状态。
……
木天凌和花满楼结伴来了羊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下馆子。
大三元“的大银翅,文园的百花鸡,西园的鼎湖上素,南园的白灼螺片…
等吃够了一圈,木天凌才心满意足地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木兄,我从未发现你竟然如此爱好美食。”
花满楼叹了一声,他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肚子里可以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木天凌正捧着一杯金银菊凉茶细饮,闻言笑道:“小花,你有所不知,上次我来广州的时候,因为肠胃不不适,没法尽情领略这里的美食。这回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当然不能再错过了。”
“广州的菜式确实不错,但是来日方长,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花满楼轻笑着表达了自己的无奈。
木天凌抿了口茶,叹道:“时间紧,任务重。我在这里可呆不了几天!”
“木兄还有别的事?”
“我离家日久,再不回去的话,家里的小不点恐怕要着急了。”
花满楼和木天凌虽然相处得特别融洽,可是对他的底细却是一无所知。
难得木天凌主动提起,他便又问道:“木兄已经有家室了吗?”
“我确实成家了,不过在东海岛上等我的人,却是我的小徒弟!”,木天凌笑着点点头,忽又问道:“小花,你准备何时成家?”
“嗯,这个……等找到合适的人!”
花满楼没想到木天凌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木天凌哈哈一笑,拍他的肩膀道:“小花,你不会守着陆小鸡过一生吧?他可是个浪子,连世间最漂亮的女人也留不住他!”
花满楼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他可是一个没有不良倾向的钻五。
没想到世俗的眼光竟然如此的滚烫与热烈,听说西门吹雪都有了女人,陆小凤身边的朋友里好像就剩下自己和司空摘星两个光棍,要不要再抓紧一点?
此时此刻,他竟又想起了死去的上官飞燕,那个让他第一次动心的女孩。
“云一緺,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他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轻轻的唱着,连窗外的鸟儿都停止了夜鸣。
夜长人奈何!
木天凌听着伤感,遂起身离去,回自己的房间熬漫漫长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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