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乖乖搭着板凳去灶屋烧了热水,端出去给姜兰兰洗了脸,之后又去烧热水给她洗澡,还把我的衣服给她找了几件,洗澡当然是她自己洗。姜兰兰在屋子里洗澡时,我和陈秋坐在堂屋里,我这才想起来之前白阳道人塞给我手里的那布囊,拿出来看了几眼说:“这里面不会又装着啥召天雷符吧?”
陈秋接过我手里的布囊掂了掂,然后又还给了我说:“这是个好东西,你先留着吧。”
他并没告诉我是啥,也没让我拆开,我虽然万般好奇,但也只能把它放进口袋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晚上陈秋依然跟我一起睡觉,姜兰兰则被安排到了之前奶奶他们睡的偏屋里,我担心她会害怕,不过陈秋却说,她一个人能从湖北找到重庆来,胆子比我大多了。
我想想也是,就没多想了,闭眼睡了过去。
次日清早,二奶奶上门来喊我们去吃饭,姜兰兰也早早起床,二奶奶看见姜兰兰后颇为诧异,因为之前见过这小女孩,而且还送来了一张召天雷符,现在却进了屋子,正要撵她走时,陈秋出去跟二奶奶解释说:“这是我以前在道观故人的女儿,现在投奔我来了。”
二奶奶半信半疑点头,不过也没细问为啥昨晚上她会送那么一张符给我们。
之后几人一同前去二奶奶家,陈秋和二奶奶步子比较快,我和姜兰兰则在后面跟着,姜兰兰胆子是真小,或许是怕生人,一路上低头不语,十分紧张,我对她说:“我哥人很好的,你不用怕。”说完又想起她似乎怕的是我,就加了一句,“我也是好人。”
姜兰兰抬头看了我几眼,用细不可闻的声音恩了声。
到了二奶奶家,陈秋又是一番解释,给姜兰兰编造了一个合适的来历,至于那符纸,只说是老友给陈秋开的一个小玩笑,众人皆相信了。
之后爹和爷爷他们便围着姜兰兰问问题,只是不管问什么,她只是以简单的点头摇头来回答,还是十分拘谨。
早饭过后,陈秋就说要出门走走,我本想跟着一起去,陈秋却看了看姜兰兰,对我说:“你要是有心,就带着她到处走走。”
我哦了声,等陈秋走了后,我坐到姜兰兰旁边,因为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要出去玩吗?”
我这一拍,吓得她一哆嗦,听清我的问题后,看了看一直跟她聊天的爹和爷爷他们,最后点头恩了声。
就这样,我带着姜兰兰出了门,在村子里转悠了起来。
因为姜兰兰之前身上脸上全是泥土,现在换了衣服,洗了澡,如果不细看的话,根本不知道她就是晚上到我家捣乱的那个小丫头。
姜兰兰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我倒乐此不疲,不管她说不说话,见到什么都跟她介绍,告诉她,这是牛圈,这是猪圈,这是核桃树。
姜兰兰则一直点头。
途中遇到下地干活的村民,见我身后跟着一女孩,以为是我家亲戚,就冲我们开玩笑:“哟,安娃子,你小媳妇儿啊?”
姜兰兰前晚身上全是泥土,看起来跟个小乞丐似的,这会儿穿了我的衣服,再洗掉了身上的泥土,不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她就是晚上给我符纸的那小女孩。
姜兰兰听了这话,破天荒地开口说话了:“我不是。”
我再次尴尬,额了声,然后说:“她是我哥的朋友的女儿,过来找我哥的。”
村民哈哈笑了几声:“干脆买点东西提亲得了,看你们一前一后多般配。”
这种话对我儿时的我已经算露骨了,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姜兰兰则羞红了脸,拉扯了下我的衣角,想跟我说话,却没说出口。
村们开完了玩笑,自个儿下地干活了,我则带着姜兰兰到了李疯子门口。
正好从他门前经过时,李疯子叼着烟枪出门来叫住了我:“叶安,你进来一下。”
我犹豫了几秒,心说这李疯子虽然可恶,但是也并不是满嘴跑火车,至少不如一开始那么讨厌了,就带着姜兰兰进了屋子。
进屋后,李疯子也问了姜兰兰是谁,我将陈秋编造的那一套说了出来。
李疯子并不在乎这个,而是从他的兜里掏出了一块方帕叠着的东西,递到我手里说:“安娃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无儿无女,虽然看不惯你爷爷,但这村子里也就看着你顺眼,没啥好东西给你,这个你拿着,就算是李爷爷一片心意了。”
我接过方帕,掂量了下,原以为里面装着的是钱,但这方帕并不厚,且有巴掌大小,重量却很重,不像是钱,就问他:“这是啥呀?”
“好东西。”李疯子说,“你拆开看看。”
我随即把方帕拆开,拆开一看,有些发懵,里面是一片硬壳,巴掌大小,颜色呈火红色,上面还有些纹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但是姜兰兰看见这东西,却突然呀了声,慌忙往后退去。
我转过头去问她:“你认识这个吗?”
姜兰兰摇头:“不认识。”
“那你害怕什么?”我不解问道,而后又问李疯子,“这是啥呀?”
李疯子笑了笑:“你拿去问你哥就知道了,可千万不能让你爷爷他们瞧见这东西,之前就准备给你的,但是那会儿还不知道你哥是不是好人,前几天跟他聊了下,才敢放心大胆把这东西给你。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朝我射了一箭,把我射死在井里了,我怕是活不长了,这东西能防身,留给你,盼着能保佑你。”
我想了好久,最后把这东西揣进了兜里,跟李疯子道了谢。
李疯子哈哈笑了声,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你出生那会儿,我做了个梦,梦见天上一颗红色的星宿掉在咱们村子里,我还跑去抢呢,结果慢了一步被你娘抢到了,然后你就出生了。娃子,你还好跟着你哥学本事,以后肯定比你哥能干。”
之后说了几句,李疯子就摆手让我回去找我哥。
我跨出门去,李疯子靠在屋子里的凉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嘴里叼着烟枪开始唱起了歌。
“索命神,索命神,
阴枪来了不由人。
只想妖魔都还在,
一觉睡到大天明。
只想妖魔早点死,
一觉睡到大天明。”
我听着这些奇奇怪怪的歌,有些慎得慌,加快步伐离开了这里。
之前姜兰兰离我并不太远,但是自动我拿了李疯子这东西后,她似乎更怕我了,不敢再靠近我,掏出这东西看了几眼,问她:“你很怕这个吗?”
姜兰兰嗯嗯点头。
我说:“等我拿给哥看了后,就把它丢掉,到时候你就不用怕了。”
姜兰兰竟然微微笑了笑,不过见我看着她,又马上收回了笑容。
在村子里逛了一圈了,能想到的地方都想到了,没啥其他地方可以去,就带着姜兰兰四处找起了陈秋。
约莫在村子里找了半个小时,才在我们那快垮掉的屋子里见到了陈秋。
见他时,他正在桌案上,执笔写着什么,走上前去,见他在纸上写着‘辰戌、己未、庚午、丙子’几个字,旁边批注着‘雁来秋景便萧条,月望中正注空亡’。
而旁边另外一张纸上,写着‘庚戌、己卯、癸丑、壬子’,旁边批注‘刑害命里孤星重,临官父子防克陷害’。
我们进去,陈秋抬头看了我们俩一眼,并没搭理我们,继续埋头写他的东西,等他写完放下了笔,才正视我们:“你们来做什么?”
“我带她来玩的。”然后盯着那两张纸问,“这上面写的是啥意思啊?”
陈秋道:“杓阵中,开阳星压阵之人的生辰八字,要想作为开阳星的压阵之物,只有这两个生辰八字的人符合。其中第一个是1928年7月29日出生的,将会死于年老萧条之时。第二个是1970年4月3日出生的人,死于父亲之手。”
“刚才那个老爷爷会死。”姜兰兰低声细语开口说。
陈秋听罢诧异问道:“哪个老爷爷?”
陈秋不看她还好,一看她她又紧张得说不出来了,我才插嘴说道:“就是李疯子。”又问姜兰兰,“你怎么知道他会死?”
姜兰兰想了会儿,摇摇头:“我不知道。”
陈秋上下打量了会儿姜兰兰,然后说道:“李老头今年73岁,刚好是1928年出生的人。而另外一个人,1970年出生,是你爹!”
陈秋还没说完,就从桌案后走了过来,站在姜兰兰面前,在兜里摸索了会儿,然后伸出俩拳头,问她:“小丫头,你知道我哪只手里捏着符吗?”
根本没看到他放在哪儿,这哪儿知道。
但姜兰兰盯着陈秋的手看了几眼,伸手指陈秋右手边道:“这里。”
陈秋张开手,果然在右手手心捏着一张符,之后又在背后交换了一阵,重新让姜兰兰选。
接下来连续三次,姜兰兰竟然全都猜对了,就连陈秋都啧啧称奇,并道:“看来,李疯子将会被做为压阵之物,你爹会平安无事。”
我爹没事就好,顿时松了口气,又想起李疯子对我说的那些话,觉得不太对劲,一字一句向陈秋讲了,并把他给我的那东西拿给陈秋看了。
陈秋拆开方帕仅仅看了眼,神色陡然变化,忙问我:“这真是他给你的?”
我恩了声。
陈秋道:“龙鳞!这是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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