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运粘人。
当它缠身的时候,跑是跑不掉的,最好选择直面。
戚谋若有所思,轻笑道:“哦,是你。不过我们摔得很疼,恐怕找不到你的手帕。”
男子自力更生地从雪里爬了起来,他的个子很高,人又很瘦,即使穿着冬装外套,也像个竹竿。
眼睛眯起,睁不开似的,很和善地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一定会找到的。要先一起走吗?”
戏剧跟戚谋吐了吐舌头,满脸写着:这人多半有病。
阎不识拉住了戚谋的手,离那家伙远了些。
徒留一个最近的、对临时同伴不离不弃的司斯:“……你好。”
噩运微笑:“噢?噢?你好,很少有人这么和善了。要一起走吗?”
这是这人第二次提出邀请了。
戚谋的欺诈一旦生效,很少不完美成功。
但如果和噩运冲突,改变结果是正常的,因为这种家伙会影响自己。
但戚谋侧头思量了一下,说:“可以走一程,不过,你也要去真人秀?”
就这资本,怕不是要拿倒数第一。
噩运摇头:“我?不,不,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可怜人啊……好冷,快走吧。”
【目标2:你们走进雪山了,快点到达山顶的集合点,找到暴风雪的入口吧。】
四个人孤立着一个人,在雪山山腰上前行。
走着走着,戚谋下一脚就踩上了松软的雪块,他及时顿住,按住身旁阎不识往后倾倒。
轰——
在他面前,一截浮雪塌落下去,下面是百米深坑。
……
“我记得,我们是来出道的,不是来扫雷的。”戚谋从喉咙里压出几声笑,瞥了噩运一眼,“你走前面。”
“哎?好吧,好吧……还以为被孤立了呢。”噩运格外好脾气,真的走到他们前面,略显缓慢地挪动。
眼睛眯得那么死,真怀疑他能不能看清路。
噩运在带路。
可这家伙瘟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两侧的雪丘上,忽然有巨大雪块砸落下来,落下时的阴影把五个人牢牢笼住,不放过任何一个。
几个人纷纷快跑,压低身抱头挡雪。
砰,砰,砰。声声闷响此起彼伏。
尽管是雪,也把人砸得生疼。
戚谋长吐一口气,甩了满头雪沫,簌簌地抖落下去。
司斯被砸懵了,低头看了看躲在他身下的戏剧,想说什么又没说。
噩运还友好地拉了一把半个身都埋进雪里的阎不识:“不好意思……继续,继续吧。”
阎不识咬了咬围巾,不理噩运,爬起来继续走。
噩运摇头:“哎,哎……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孩。”
“我这孩子就是这样。”戚谋拍拍这个很拽的阎小孩脑袋,翻手指向前方,让噩运接着走。
阎不识偷偷捏了捏戚谋的手,指向另一条路:“不理他,越过去。”
戚谋摊了摊手,转头跟戏剧和司斯说:“你们跟着他,我和这家伙去送死。”
戏剧舔了舔自己的虎牙:“哈?送死?我看你是要送我俩去死,两个人不够他克的。”
戚谋眼里跃动过一丝光亮,低声说:“上山寻路而已,试试。”推了推那还在抗拒的两个同伴,自己和阎不识往旁边绕路。
另一边雪道行走得更加艰难,戚谋不得不抓牢旁边的白色羽绒服。
两人挨得极近时,他低头问:“想说什么?”
阎不识说得很直白:“离他远点,听不进去话。”
他俩都是语言系代号,都不太爱对付过于不正常的人。
就像戚谋从来没对阎不识用过技能一样。
“就说这个?没事,我并不怕他。”戚谋都笑了,他没想到阎不识还会想这个。
正笑着……
脚底一滑,周围的雪面顷刻间塌陷,两个人一下跌进了硕大的冰洞。
戚谋并不想在此时展现队友情深,但阎不识把他抱得很紧。
冰洞的壁面是弧形,像滑梯一样把落难的两人高高抛弃。重重落地时,还滚了两圈。
身体没什么大伤,但姿势更糟糕了。
“沾上噩运不好逃呀。”戚谋语气微扬,挠了挠阎不识下巴,“还是得正面面对,是吧?”
不过他可以稍微满足一下这个小队友的叛逆心理,陪人绕个小远路。
阎不识鼓了鼓嘴,正要开口,旁边有别人的声音出来了。
戏剧呃了好几声,吸着气说:“嘶……司斯,你能别报仇吗?压死我得了。”
分别不过五分钟的队友再次相聚。
从另一边滑下来的?
戏剧的后背遭受了二百斤的重压。
司斯才发现屁股底下坐了个人,摸了摸鼻子,把戏剧拉起来。
阎不识有点不悦了,自己站起来找路走。
却脚下一滑,胳膊腿一起着地,直窜出去好几米。
戚谋要拉的手停在一半,默默自己坐到地上,滑着前行。
就在这时,讨人厌的声音响起。
“哎呀,哎呀,运气真好,又见面了……”噩运站在冰洞深处,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戚谋仰头观察冰洞高度,太高了,上不去。但他们身处的冰洞深处有光,也许能另辟蹊径。
来么,瞧瞧噩运到底,能带来多大的噩运。
戚谋大着胆子,也走过去和噩运手挽手走,两个人都眯着眼睛笑。
像是两只互相使坏的大狐狸。
随后,两个人一起跌了出去,直直滑了四五米,都一头撞上了墙面。
戚谋擦了擦额角的血,听到旁边的人还在那笑:“哎呀,哎呀,有点疼对吧。”
戚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再看了看只是鼓了个包的噩运。
懂了,不要和他比命硬。
冰洞前方已经呈现了上坡趋势,接下来的路恐怕更加艰难。
他们跌跌撞撞地前行,在漫长的陡坡上,每个人都不知道往回滑摔了几次。
就在戚谋又一次摔倒,并且把身后几个同伴齐齐撞趴时,阎不识终于要爆发了,揭开围巾要说话。
噩运却掩住了他,笑吟吟的往前一指。
那是被风雪掩盖的一段吊桥,在两座雪山之间摇摇欲坠。
背后的那座雪山,是八方世界中,北方城的边界。
听说,那是谁也无法越过的一片虚无。
但无妨,那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
【恭喜四位通过海选,快来吊桥上,进入暴风雪的盛宴吧吧。】
这就是否极泰来?
四位。
戚谋转头看向第五位,心想:这个噩运,真的不进本。
难道他知道自己进了人气也得倒数第一?
噩运还眯着眼对他们摆了摆手,说:“我要去凛风冰崖找我的手帕了,再见,再见,祝你们好运。”
很好,收到了来自噩运的祝福。
戚谋记住了这个词,凛风冰崖。
噩运消失在雪山,好运可算来了。
吊桥摇晃,吸引他们上来。
戏剧揉着背说:“这个吊桥有点骚……”
一人一步,走在风雪席卷的危桥上。
走到一半,迎面却有人过来,在狭窄的吊桥上和他们擦身而过,免不得地轻轻撞了一下戚谋肩膀。
怎么会从对面过来?
戚谋留意看了一眼,这人穿着披风,捂着围巾,挡住了大半张脸。
他们两人在擦肩时相视,一双桃粉色的眼瞳一闪而过。
谁也没说话。
【正在进入——《风雪生还》。】
戚谋站住,回头看那个人。
雪山和高天融成一色,世界在唯有风雪吹刮声之中变换。
行人的背影也在静默中悄然消失。
到底是什么人。
——
远远地。
一个行人望着晃动的吊桥,捏了捏兜帽边缘,露出的桃粉色眼睛闪烁起亮到可怖的光。
“哦……?”
他猛地爆发出笑,语调兴奋到忽高忽低的剧烈起浮。
“你还没死啊?”
“戚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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