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阴人 - 第5章 野地里的小孩子

    且不说我与堂弟的恩怨，就看在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面上，我也不忍心啊。我让堂弟跟林苗先起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我们到里屋坐下，我让堂弟把那个小女孩的事说给我听。
    堂弟说，小女孩叫妞妞，长得特别可爱。她出生的时候老爷子就拿了她的生辰八字给人家看，说这女孩大富大贵，以后一定会有出息。
    孩子长到三岁都很健康，三岁那年，林苗带着孩子回娘家，回来的时候天色太晚了，又加上刚下过一场雨，林苗就走了大路回来，那条路我知道，是我们附近的一条十字路口。
    堂弟说近几年也不知怎么回事，那条路总是出事，半年了，出了三次车祸，都是当场死亡。他还说经常看见有人半夜蹲在路口烧纸，纸堆里扔下去好多祭品。
    我点了点头，没有打断他，堂弟继续说道：“林苗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恰巧有人在烧纸，她就无意中看了一眼，回家后孩子就一直睡觉，怎么也叫不醒了。”
    我一听，心说八成是路过路口的时候，孩子被死鬼勾了魂儿，我忙问，那然后呢？
    堂弟说，后来他们就抱着孩子去路口叫魂儿，当时是林苗抱着的，叫完魂儿回来，孩子的手脚上忽然多出了红绳跟小秤砣，我们再一看，妞妞已经没气儿了啊！
    这时候堂弟跟林苗又哭起来，我赶紧问林苗，当时不是一直抱着孩子吗？有没有什么人接近过他们？
    林苗想了想，说自己实在想不起来了，她当时就跟做梦一样，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干嘛。
    事情越来越蹊跷了，看来真的是有人算计好了，要勾这女孩的魂啊！堂弟说，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不把老爷子说的那件事放在心上了，老杨家的人被养阴人盯上了，祖祖辈辈都要遭殃，所以，他现在很担心林苗肚子里的孩子。
    我问堂弟，老爷子当年拿过妞妞的生辰八字，他是给什么人看的？
    堂弟愣了一下，说他也不知道，那个人好像跟老爷子关系很不错，家里有什么事都会找他看，而且，当年给我和堂弟改命的人，也是他。
    我一听就急了，原来背后还有这样一个人？我当年遭了那么多罪，几次差点死掉，也都是他害的？
    可是不太对啊，就算当年老爷子找他改了我的命，可他那么疼爱堂弟，不可能会害妞妞啊！
    堂弟说，老爷子跟那个人的关系很神秘，他都是半夜里暗中去找他的，没有人见过那个先生，如今爷爷奶奶都死了，更加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了。
    不管怎么说，妞妞的死跟那个暗中人肯定脱不了关系，就算不是他害死的，他也一定知道些什么。现在这件事不光是堂弟一个人的事了，还关系到我，我十几年受的苦，一定要讨个说法。
    我对这件事越发上心起来，关系到我改命的事我就不能坐视不理，而且，也只有找到妞妞的死因，防微杜渐，才能救回林苗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我不懂阴阳，可是，我有玉佩媳妇帮忙，我有阴阳眼，我有从姥爷那里看来的一些皮毛，这些加在一起，我决定试一试。
    我和堂弟耐心的处理完老爷子的丧事，接下来我就在堂弟家住了下来，我们打算一起揪出那个暗中人来。
    这几天林苗的情绪很不好，夜里总是哭哭啼啼的，问她什么也不说。有天半夜我上厕所，路过院门的时候发现林苗站在大门口嘀嘀咕咕的，我好奇走过去一看，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我说，林苗，你干什么呢？
    她板着一张脸转过身子，眼神空洞，仿佛失掉魂魄一般重复着一句话，她说，妞妞，过来，妈给你剥果子吃。
    我赶紧回屋叫堂弟，等我们再来到院子里的时候，林苗一个人在院子里转圈，一边走一边说，妞妞，你拉着弟弟的手，不要叫他掉进水里。
    我问堂弟林苗这样子多久了？堂弟说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林苗有起夜的习惯，他只以为她上厕所去了，也没在意。
    等到第二天，堂弟向林苗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还说她半夜根本就没出去过。
    接下来我跟堂弟便多了个心眼，林苗再起夜的时候，堂弟偷偷跟了出去。见她言行古怪，堂弟赶紧叫上了我。
    这次林苗没有站在门口自言自语，而是径自走出了家门，朝十字路口的方向走去。
    我跟堂弟默默的跟在后边，一直到了路口，林苗终于停住了脚步。她又开始在路口处绕圈，很木讷的走着步子。
    好在这里没什么车经过，也不用担心她被撞到。堂弟试图喊了她几声，林苗一点反应也没有。
    林苗绕了几圈，接着就往庄稼地里走去。我跟堂弟忙跟了过去，就在我们往里头走的时候，我胸前的玉佩传来一阵阵寒意。
    我停住脚步低头一看，玉佩外侧竟然发出淡淡的光晕，这个发现让我为之一愣，因为它从未有过这种反应。
    我心说玉佩媳妇，你是要告诉我什么吗？可是，你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此刻我明知道再往前走可能就要出现危险，但我不死心，我想知道玉佩的光晕预示着什么，更想知道林苗走进庄稼地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候堂弟拉了拉我，问道：“哥，你看林苗那是在做什么呢？”
    我眯着眼睛往前一看，林苗张开双臂在田间奔跑呢，她一边跑一边哈哈的笑着，好像玩的很开心。
    等等，好像不对劲啊！我又仔细一看，林苗的身边居然有两个小小的黑影儿！
    一个影儿非常小，像个婴儿，另一个也是个小孩子，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
    我问堂弟，妞妞有没有扎辫子？
    堂弟点了点头，说，头顶扎着两根辫子，是林苗亲手帮她梳的。
    这再明白不过了，跟着林苗的两个影儿，就是她的两个孩子。一个是死去的妞妞，另一个是未出世的孩子。
    我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妞妞的影子上，她一直在田间奔跑，一手直接伸进了林苗的肚子里，死死的抓着她腹中的婴儿。
    这个发现让我大吃一惊，堂弟猜测的果然没错，林苗腹中的孩子很可能生不下来，而且，祸害这个孩子的，竟然就是妞妞！
    我觉得这不是妞妞的本意，她一定是被什么人操控了，不然，以她已经被勾魂的事实看，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田地里。
    我一边认真观察着妞妞的举动，一边将看到的告诉堂弟。此刻他已经惊吓出一身冷汗，堂弟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求我说，哥，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啊。
    我说，如果两个孩子只能选择一个，你选谁？
    堂弟愣愣的看着我，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深吸了一口气，很不情愿的告诉了他一个事实。妞妞的魂儿已经被人操控了，她现在就是林苗腹中孩子的敌人。
    想要保住林苗肚子里的孩子，要么对妞妞下死手，要她永不超生，若是不这样做，林苗的孩子就保不住。
    堂弟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就在我顾着堂弟的时候，妞妞忽然向远处跑去，我一看她这应该是被“主人”召唤了，只要跟着妞妞，说不定就能发现操控她的人。
    我赶紧扶起堂弟，拖着他朝妞妞的影子追去。
    妞妞没有回村子里，而是朝村外的李子林跑去了。我跟堂弟赶到的时候，妞妞早已钻进李子林，不知去向了。
    一片黑漆漆的林子格外安静，只在里头的土屋里亮着一盏微弱的灯，我记得鼻涕猴儿跟我说过，现在看林子的人是外头雇来的，姓李。
    那天回来的时候我还见了他一面呢，面相有些吓人，我问堂弟，对那个姓李的看林工可了解？
    堂弟说那个人叫李前水，是个哑巴，性格极为孤僻，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他从不跟村里的人交往，村里人也都不喜欢他。
    妞妞的魂儿飘到了李子林毋庸置疑，而林子里除了李前水也没有别人，这不得不让我产生怀疑。
    为了弄清楚事实，我走过去敲门。敲了几下，那扇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灯光照射下，一个满脸漆黑，表情冷漠的男人出现在我眼前。虽然已经第二面了，可见到他的时候，我心头仍旧颤了颤，这人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怎么不好呢？就像是……对，就像是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犯，表面上总是沉默寡言，背地里却能干出那些无比恐怖的事来。
    眼前的李前水就是如此，他的头向下垂着，目光却向上看着我和堂弟，我不知道下一秒他会做出什么举动。
    我定了定神，尽量用和善的语气问道：“你好，我家里丢了一只小白狗，想问问它有没有跑到这里来？”
    男人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我跟堂弟，神情里充满厌恶。我偷偷朝屋里瞧了一眼，男人很机警的用身子挡住了我的视线。
    他摇了摇头，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不死心的还想去打听点什么，堂弟却一把拽住了我：“哥，你没发现他一直看着你身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