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蒙蒙细雨。在离火市市郊的将军山,有几个进行晨练的人。将军山是位于市郊的一座小山,高度也只有一千米左右,面积不过三四平方公里。因为这一带空气清新,环境又好,所以才吸引了附近喜欢晨练的人。
临近将军山,有一所足球学校,每天教练都会带着孩子们来这里跑步训练,风雨无阻。今天下着小雨,山上的行人不多。教练跑在了最前面。他在一节长长的石阶前停了下来,转身望着自己的小队员。他不住地拍手鼓劲儿:“快快快,不要掉队,加油,快快快!”
这些八九岁的小孩子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却仍旧咬着牙往上冲,脸上的水渍一时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等最后一名小队员咬牙跑上去后,教练也紧随其后,他还在身后指挥着大家的动作:“抬腿不要过高,频率要快,再快一点儿,快!”
数百级的台阶终于冲了上去,孩子们全都累得坐在了地上。教练看了一下手里的表:“好,大家原地休息一分钟,然后我们继续。”他说完后便连连摇头。
这名教练刚从体校毕业不久,本来是想带领十岁以上的队伍,最好是u15左右的。那个年龄段的孩子,体能储备都已完善,技战术也都成型,可以直接训练战术素养了。但是学校却把他调到了这个十岁以下的少儿组,这让他很是难受,只好是从基本的体能储备开始做了。
“哎呀,你放屁了呀?”一个孩子捂着口鼻,从同伴的身边快速跑开了。
“你才放屁了呢!”那个孩子很生气。
同时,他身边的其他队友也开始说了:“怎么这么臭啊?”“就是,像是臭袜子的味道!”“什么臭袜子啊,这里面有屎吧?”……
“好了,都吵什么呢?”教练大喊了一声。
孩子们都不敢说话了,其中,有一个孩子胆子很大。他从旁边捡了一根树枝,拨开了身后的杂草。
“教练!”那孩子吓得大叫了一声,瘫软在了地上。
夏朗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没有睡醒。他掀开了蒙住头的被子,拿过手机,也没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喂,哪位,说话!”
“夏队,将军山发现了尸体!”
夏朗一个激灵,立即坐了起来:“我马上到!”他匆忙地换好了衣服,拉开房门就往外冲。
“夏朗,先吃饭了。”姐姐夏祺瑄招呼着他。
“来不及了!”夏朗说完这句话,已经冲出了家门。
夏母从厨房里拿着碗筷出来了,纳罕道:“这孩子,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夏祺瑄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大概是单位又有事了吧?”
“唉,他不在就不在吧,咱们自己吃。对了,小瑄,我有个朋友。就那个,你王姨。她女儿刚从广东那边回来,你说介绍给小朗怎么样?”
夏祺瑄把豆浆倒在了碗里,撕了一小段油条说道:“你就别操心了,他现在心里有人了。”
“有人了,谁呀?”夏母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喜。
夏祺瑄则嫌弃地说道:“我问他他又不说,给他介绍他也不去,他说正在追这个女孩儿呢,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
夏母又有点儿失望了:“那要是追不上呢?”
夏祺瑄笑了:“老妈,你放心好了,你这个儿子,撩妹手段还是不错的。”
“什么撩妹?”夏母没听懂。
“没事了,反正我们暂时不要管就好了。”
夏朗赶到将军山的时候,雨势大了起来。分局同事已经控制住了现场。市局的同事也有几个人赶来了,韩笑拿着一件雨衣迎面走来:“夏队,今天早上五点半,附近足球学校的教练带着孩子们训练。其中一个小孩儿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夏朗接过了雨衣,边穿边问道:“孩子是不是被吓坏了?”
韩笑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儿凝重。夏朗猜测出来了,一个孩子目睹这样的惨状,恐怕以后会留下心理阴影。但是韩笑的神情又有点儿不对,他问道:“尸体的情况呢?”
“碎尸案。”
短短三个字,却让夏朗的内心产生了莫大的震撼。也难怪了,莫说是一个孩子了,即便是成年人,看到碎尸也会惊吓不已。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将军山的半山腰,从这里爬了数百级的台阶,这才看到了上面的情景:警方拉起了警戒线,所有相关的工作人员都忙着取证。
而在封锁线的外围,坐着十几个孩子,一个身穿着红白相间训练服的成年人正在和警方交谈着什么。夏朗走过去后,韩笑向那个人介绍说:“龙教练,这是我们市局的刑侦支队长夏朗。夏队,这个就是足球学校的教练,龙克江。”
“夏队好。”“龙教练。”两人握了握手。龙克江主动把今天早上的情况说了一遍。
夏朗问道:“那个孩子呢?”
龙克江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身后:“在那边呢,孩子吓坏了。这种情况,别说是孩子了,就算是我,都吓得腿肚子转筋。”
夏朗看到,曹妤等几名女警正在那边安抚着情绪激动的孩子们。发现尸体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了,夏朗钻进了警戒线中,看到叶理正在拼凑着尸块。这些尸块全都装在了黑色的垃圾袋中,在雨水的冲刷下, 上面血迹已经不甚明显了。
叶理见到夏朗,主动介绍起了情况:这些尸块都是在附近五百米左右的范围发现的,共计11个黑色垃圾袋。
“能拼凑出一具完整的尸体吗?”夏朗提出了自己内心最担忧的一种情况,如果这些尸块中出现了两条左腿右腿或者是相同的部位的器官,那么事态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所幸叶理点了点头:“嗯,应该是同一具尸体。”
“头呢?”
“在这里,不过你看了不要吐。”叶理打开了其中一只垃圾袋。这个头颅为男性,被砍了足足几十刀。那些横七竖八的刀口像是开裂的婴儿的嘴,遍布头颅,血迹流遍了脸上,看上去十分可怖。
“颅骨开放性骨折,钝器击打致死,伤口在这里。”叶理指给他看。
夏朗注意到,死者致死的伤口是在头部的右边。“伤口的情况是前面深,后面浅,难道凶手是个左撇子吗?”他狐疑地自言自语。
叶理说道:“初步判断可能是这样的。”
夏朗不再打扰叶理的工作,他转而看了看死者的双手,这是判断一个人职业的最基本法门。死者的两只手连着小臂被肢解了。双手有一些陈旧的伤口,看上去就像是被刀具割过,伤口很长,时间过去了很久。看样子,死者可能出生在农村,小时候干过农活。这些伤口极有可能是镰刀等农具割伤的。
夏朗又问清楚了抛尸的地点,他开始在这方圆五百米的范围内移动着。他心中始终有一个疑团:一般的碎尸案,都是将尸块分散。比如远抛近埋这种抛尸的心理,为的就是扰乱警方视线,延迟死者身份的确定,从而为犯罪嫌疑人自己脱罪争取时间。
但是这起案子恰恰相反,为什么要将尸块集中在方圆五百米的范围内抛尸呢?这样的话,碎尸的意义又何在呢?
“老李!”夏朗忽然看到了李忠柳。他正在和痕检科的同事们现场取证。夏朗紧走几步,走过去问道:“情况怎么样?”
李忠柳连连摇头:“什么线索都没有,全都让这场雨给毁了。妈的,连老天爷都和我们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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