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神 - 第四章

    几个案子的资料都得小李整理，即便提出要求的是“上面来的同志”，他也实在是抽身乏术。好在孙聪灵并没有一定要求小李陪同，而且自来水厂离镇子不远，也并不难找。小李只提供了位置，给驻守现场的同事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便把孙聪灵送出了门。
    树林环绕的小镇，不乏遮阳的树荫，派出所门口一棵大榕树下，一个发际线颇高的男人，早已等在了那里，是张陈超鸿，那个奇怪三人组里的道家弟子。孙聪灵出门一眼就看到树下躲避太阳的张陈超鸿，挥手打了个招呼，两人便一同朝镇子外的自来水厂去了。
    顺着铺好的水泥路，绕过镇子外的小山坡，穿过一片林子，眼前豁然开朗，绿树环绕一汪碧水，波光粼粼，自来水厂就在这片湖水旁边，脚下的水泥路就直通那里。自来水厂不远的地方，围了一圈警戒线，那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
    由于人手的原因，看守现场的民警只有一人，因为事先和小李通过电话，见有两人正朝这边过来，大概也猜到这就是“上面来的同志”。这名原本在树荫下乘凉的驻守民警，也顾不得毒辣的太阳，十分热情的迎了上来。
    “孙警官是吧？”迎面两个人，这民警也不知道谁是小李说的孙同志，只还没靠近就问了起来。
    “我是！”孙聪灵说着伸出了手：“你好！”
    “你好！你好！”这民警一把握住孙聪灵的手，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张陈超鸿。
    孙聪灵也顺势介绍了一下身旁的张陈超鸿：“这位是我同事……”
    “我姓李！”张陈超鸿没等孙聪灵说完，便伸出手自我介绍起来，但是报的却不是孙聪灵熟悉的那个名字：“李金睿！”
    “你好，你好！”这民警又赶紧握住了张陈超鸿的手，相比对孙聪灵的态度，对张陈超鸿这民警显得还要更殷切一些，可能是他看起来年纪稍长一些的缘故：“我姓马，叫我小马就行！”
    “哦，小马你好！”张陈超鸿也没管孙聪灵略带诧异的目光，指了指警戒线，用一副老道带官腔的语气说：“咱就不闲聊了，现场就是这里吗？”
    “对对！”小马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警戒线内，用白灰标出来的位置：“这就是两名死者被发现时尸体所在位置！”
    “那行，小马！”张陈超鸿官腔十足的拍了拍民警小马的肩膀：“你也辛苦了，我俩自己先看看，你去休息吧，有事我叫你！”
    这大热的天，陪着这两人在太阳下傻转，小马打心眼里不愿意，幸得张陈超鸿这么说，也乐得个同意。简单的说明了一下现场的情况，他便颠颠儿的跑回树荫下去了，留下孙聪灵和张陈超鸿两人在警戒线周围转悠。
    “你什么时候又叫李金睿了？”等小马走开，孙聪灵才低声的问到。
    “干我们这行的，有几个名字很正常，张陈超鸿这个名字有案底，我不能跟警察报啊，保不齐就得露底！”张陈超鸿满不在乎的说着，掏出两副通灵眼镜，递了一副给孙聪灵：“快开工，热得慌！”
    通灵眼镜下青山绿水、艳阳蓝天没有任何异样，没有灵体出没的迹象，连一丝瘴气都没有。孙聪灵闭上了眼，放开自己的意识，在自己可感应的范围内，迅速的搜索了一遍，依然没有察觉到任何灵体。细寻了几遍一无所获，收回意识，孙聪灵对张陈超鸿摇了摇头。
    “恩！看来真不是鬼魂作祟！”张陈超鸿想了想：“我在镇上打听了一圈，前面那几起命案发生时，并没有怨灵现身的征兆出现。我也偷偷去检查了这两个大学生的尸体，男的是被淹死的，女的是失血过多而死，两者都是死于直接的肉体机能丧失，这也不像是一般怨鬼夺命的手法！”
    鬼魂能量的出现，通常会伴随突然的降温和瘴气，现在碧水蓝天、艳阳高照的景象，哪像是有怨鬼出没的模样。张陈超鸿的说法孙聪灵是认同的，鬼魂夺命一般不会直接对肉体造成伤害。而是通过改变自身频率来影响人脑，要么是让人产生幻觉自残，或者伤害别人。要么是让人陷入极度恐惧心力衰竭而死，再强一点的怨鬼则可以直接吞噬灵魂。
    也就是说，通常情况下，怨鬼的攻击，主要是针对精神，或者是灵魂，直接对肉体进行伤害的情况极少。除非鬼魂能量实体化，不过不是所有鬼魂能量都可以实现灵体能量实体化，那得b级以上灵体才行，而这么强的鬼魂能量，必定怨气冲天，伴随其出现的瘴气，也会很显眼，孙聪灵不需要刻意用灵媒感应，也能很容易发现它的存在。
    “我看过资料！”孙聪灵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这些死亡现场都不具备自杀的条件，更不可能是意外，只能是他杀了！”
    “这男的在岸边被淹死，用这么麻烦的方法杀他，凶手要么是个神经病，要么就根本不是人！”张陈超鸿站在男大学生尸体被发现的位置旁，又看了看女大学生尸体被发现的位置，那里只有很小几块干涸的深色血块：“而且那个女的，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
    “吸血鬼？”孙聪灵脑子里蹦出这个词，便脱口而出。
    “哪有这种东西！”张陈超鸿没好气的笑了笑：“我见过的吸血鬼，都只是严重的牙龈炎患者！”
    “这些受害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和自来水有关，也就是说杀死他们的东西，很可能是潜伏在自来水管道网络中。”关于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孙聪灵自然没有张陈超鸿这个根正苗红的猎鬼人了解：“又能在细小的自来水管中潜伏，又会吸人血的东西，会是什么？”
    “水跳蚤？”很明显张陈超鸿也不知道这行凶的是什么东西。不过他一边说着，一边盯着面前碧绿的湖水，像是在想什么。
    “诶，对了！”孙聪灵突然拍了下脑袋：“镇上的居民，都说自来水是活的，能往人身上钻！”
    “我也听镇上居民说了！”张陈超鸿对这个线索并不感到新鲜：“活的水，我也没见过，不完整的鬼魂能量，也不能附在水上。”
    “但我在天启大厦见过这种东西！”孙聪灵想到的，是那差点让廖璐窒息在洗脸盆里的东西，那种液体也是像有生命一般，而且没有戴通灵眼镜的话，看这种液体也是无色透明的。
    “你见过的这种东西也吸血？”张陈超鸿的记忆里，找不出能对等的魑魅魍魉，所以也不知道孙聪灵说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天启大厦事件中，冲击孙聪灵常识的东西实在太多，相比之下这种活液算不上太特别，所以他并没有刻意去了解。原本他以为这种东西，猎鬼人应该比自己清楚，没成想张陈超鸿却似乎是听都没听过，不过总有人知道：“我还是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吧！”
    说完孙聪灵便拿起电话，联系后援帮助去了，张陈超鸿却没有理会他，自己在湖边慢慢走了一截，看看湖水又看看天空。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黄符，两手食指中指夹住黄符展平，竖在胸前，口中默念了一阵之后，又将黄符丢到了湖中。这道黄符和水面接触之后，如同化作黄鱼一般，像突然有了意识，猛扎进水里，向湖深处钻去。
    看着黄符消失在水中，张陈超鸿拍了拍手，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这汪湖水上，而是背着手绕着湖边转了起来。他一边走着，一边看周围的山势，这丘陵地貌虽然起起伏伏，但是幅度都不大，围绕湖岸的，都是些小山坡，林木茂密，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湖不算太大，绕一圈没花多长时间，张陈超鸿又绕到了民警小马乘凉的树荫附近。换了个角度张陈超鸿这才发现，他们来时那条通往自来水厂的水泥路，还有一处岔道，岔开的那段路一直延伸到另一座小山坡背后，不过这条路看上去不是常有人走，上面铺了一层落叶。
    “李警官！”树荫下的小马热情的跟张陈超鸿打着招呼：“来歇会儿，抽根烟，太阳太大了！”
    张陈超鸿笑了笑，但还是摆着官腔，走了过去，小马迎上来递过一支烟，待张陈超鸿接过，立马打燃了打火机。张陈超鸿也不客气，点燃烟在树荫下找了个位置坐下，吸了两口烟，环视了一下四周。
    “你们这儿景色不错嘛！”张陈超鸿拿着腔调说：“怎么没开发个旅游什么的？”
    “嗨呀，这里算啥！”小马也接话说：“哪个愿意花钱来这种小地方耍！”
    “现在这种原生态的地方少，还是有人愿意来的！”张陈超鸿说着，看似无意的撇了一眼那条铺满落叶的水泥路：“诶，这条路看样子没啥人走，是通往哪里的？”
    “哦，这条路啊！”小马伸脖子看了看：“那山背后有个厂，因为在水源附近，怕污染，上头就让他们搬了，厂房废弃了，就没人朝那个方向走了！”
    这个时候孙聪灵在警戒线附近，对树荫下的张陈超鸿招了招手，看样子是打完电话了，张陈超鸿猛吸了两口手里的烟，然后随手扔掉便起身朝孙聪灵去了。
    “问到了！”孙聪灵挥了挥手上的笔记本，看样子是边问边记录了：“那东西和炼魂兽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