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神 - 第四十八章

    漫天黄沙之中，一匹黑色的骏马焦躁不安的来回徘徊，它想要狂奔，却被背上身着铠甲的将军勒住了缰绳，这将军身材魁梧，一身黑色锁甲衬得这副躯干更加的威武。奇怪的是，这将军的脸，被一张黄色的符纸挡住，看不到面目。将军胯下的战马虽被勒住，但依然躁动的甩头划蹄，即便这样却也没向前走一步，此皆因为在它的面前立着一个女人。
    “你要去哪里？”那女人面对这威武的将军和不安的战马，却十分的淡定。
    “主…主公…”那将军说话声音低沉含糊，十分吃力。
    说着，将军抬起手里的大刀，刀尖指向女人背后，那弥漫的黄沙，像是得令的士兵，自动的分开，一座萦绕着幽幽绿气的塔，出现在黄沙后面。这并不是一座古塔，而是钢筋水泥结构，设计非常有现代感的塔。女人回头看了看那塔，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只一刹那这个微笑就消失了，女人挪开了身体，把路让了出来，那将军随即放松了手里的缰绳，战马如箭一般飞奔而出，带着将军消失在黄沙之中。
    待将军的身影被黄沙淹没，廖璐脑中的幻像也随之消失，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是一间治疗室，一名护士看廖璐起了身，急忙伸手过来扶住。这半年多以来，廖璐身体运动的时间非常少，虽然唐强在的时候会解开定魂术，让她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但唐强总有不在的时候，为了防止她逃走，定魂术都处在开启状态。刚开始还算正常，可后来唐强似乎越来越忙，外出的时间越来越多，他越忙廖璐被定魂术限制的时间就越多，那以后她几乎整天甚至几天，都是躺在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不能动弹。这使得廖璐的关节与肌肉发生了变化，虽然表面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是因为缺乏正常活动肌肉和关节变得有些僵直，并出现了一些活动障碍。
    “休息得差不多了，来接着做恢复训练吧！”护士扶起行动有些困难的廖璐。
    在护士的帮助下，廖璐开始做一些恢复训练。医生为她诊断过，廖璐只是长期缺乏运动导致的肌肉僵硬，所幸并没有严重的病变，只需要做一些物理恢复训练和科学的调理就能康复。不过物理恢复并不轻松，廖璐每动一下，僵硬的肌肉如同被撕裂一般，只短短的几分钟，汗珠已经挂满了她略高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男人站在了治疗室门口。
    “廖…廖主管！”门口的孙聪灵，语气中略带一丝兴奋。
    廖璐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不禁抬起头，因为长期没有接触阳光，现在的她，皮肤比一年多前白了许多，见到门口的孙聪灵，廖璐漂亮但因过白而显得有些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不过恢复训练没完成之前，她不能停下，和孙聪灵打了声招呼，继续着伴随剧痛的治疗。孙聪灵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旁边坐下了。
    这里是下层甲板室隔出来的治疗室，王帆开始提到的老朋友，就是廖璐了。在33号仓库灵体能量爆发之后，王帆和他的小队反应虽然迅速，但是因为大白天他们不能太高调，事出又很突然，所以花了些时间做伪装，等赶到33号仓库时灵体都转移或消失了。警察比王帆他们先到一步，并且封锁了现场。虽然进不去，但他们还是看到警察把廖璐抬了出来，随即王帆跟踪警车去了医院。
    王帆当晚亲自去医院病房，把廖璐给带了出来。所以孙聪灵在医院监控里看到的那个小个子，就是王帆本人。刚把廖璐带出医院，王帆就接到史家大宅灵体能量爆发的消息，只得让人把她带回来，自己先去了史家大宅。等完事之后才抽出时间，解开了廖璐身上的定魂术，并让随队的医生，给她做了身体检查。幸好，除了肌肉僵硬，和一些维生素的缺乏，廖璐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孙聪灵知道廖璐平安，心里松了口气，不仅是因为廖璐可能有鲁力和沈杰失踪的线索，还因为他们也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朋友。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廖璐结束了治疗恢复训练，护士扶她坐上了一辆轮椅，推到了孙聪灵面前。结束了自己的工作，护士很识趣的告辞，廖璐礼貌的说了声谢谢，护士便出了治疗室的门。轮椅上的廖璐，并没有表现出有多么的兴奋，脸上只有平静，那种不冷漠、不生疏的平静。孙聪灵在这种平静中，感觉到了异样，眼前这个女人，和一年多之前相比，似乎是少了一些什么。
    “这一年多，你过得怎么样？”孙聪灵也没管问得合适不合适。
    “像是坐牢！”廖璐笑了笑，这个笑很无奈。
    “有没有好点了？”孙聪灵也知道自己问得很多余，被囚禁了一年多，怎么可能过得好，顿时他觉得有些尴尬，立马转了话题。
    “比昨天要好一些了！”廖璐说着直起腰，活动了一下肩膀，她也能感觉出孙聪灵的尴尬：“你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嘿嘿，是的！”被识破的孙聪灵，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就想问问，那天在海港仓库的事！”
    “我当时被定魂术限制住了！”廖璐似乎是猜到了孙聪灵要问什么，想也没想就说到：“沈杰发现了我，但是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和唐强发生了冲突，接下来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唐强果然也在！”孙聪灵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接着问：“那鲁力和沈杰的失踪，是唐强干的？”
    “是不是他干的，我不清楚！”廖璐摇了摇头：“不过，唐强肯定也出了事！”
    “为什么这么肯定？”被定魂术限制住的廖璐，能得到的线索应该非常少，她如何肯定唐强出了事，孙聪灵很好奇。
    “我被抬出来的时候，发现唐强收集的鬼魂不都见了！”廖璐虽然被定魂术限制，但是意识和感官都是正常的：“那些鬼魂是他费了很大力气收集的，和我一样是重要的材料。平时都是和我一起放在他认为安全的地方，不会单独存放！”
    “材料？”
    “没错,跟牲畜差不多的材料！”廖璐说到：“可能对唐强来说，我跟牲畜的唯一区别，就是我比牲畜稀有。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把自己认为珍贵的东西，都和我放一起。那些鬼魂从我被他囚禁起来开始，就一直和我放一起，就算是要转移，他也不会只转移鬼魂！”
    “所以你认为是有其他人，带走了那些鬼魂？”
    “骚乱之后，警察十多分钟，就赶到了！”廖璐很肯定：“唐强如果要自己转移鬼魂，那么大的数量，凭他一个人时间上也来不及。”
    “真是那些人？”孙聪灵皱起了眉毛：“你知道唐强平时都和什么人接触吗？”
    “不知道，他的行踪又怎么会告诉我！”廖璐稍做回忆：“不过他似乎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人拜访过他，而且每次出去都会带回猎获的鬼魂，也就是说他出门都是狩猎，不是和人会面。”
    孙聪灵又想了想：“你以前在天启实业工作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这家企业有什么问题？”
    “你说的那些人，就是指天启实业？”廖璐并不笨，看孙聪灵话锋突然转变，自然是猜到了一些。
    “不仅仅是天启实业！”孙聪灵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一年多以前，天启大厦的事，肯定是和天启实业有关，但是只凭天启实业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完成改变城市布局，调动军队，控制媒体舆论这些大动作的。背后肯定还有一个更大的组织，在操控这件事！”
    “你怎么能肯定，这件事也和这个组织有关？”廖璐问到。
    “鲁力他们的失踪，可能只是某个阴谋的很小一部分！”孙聪灵接着说：“在天启大厦那事之后，不断有像沈杰这样的猎鬼人失踪，全国各地的鬼魂也有规律的消失，现在全国除了这里，其他地方已有的鬼魂都消失了，这个肯定是人为的！”
    “嗯，唐强应该也是一路追踪鬼魂才到这里的！”虽然廖璐没有人身自由，但是唐强的转移还是会带上她。具体的位置廖璐是不知道的，可她被长期禁锢在孤独黑暗的环境里，对周遭变化十分的敏感，甚至天气和空气湿度的变化，她都能分辨出略微的不同，从这些细节中，廖璐能判断出，每次转移都是到不同的地域。而之前那些地方，唐强都没有做太多的停留，唯独在这个城市，呆了起码八九个月。而唐强平时外出主要是收集鬼魂，就像逐水草而居的牧民，如果是孙聪灵说的这种情况，那就解释得通了。
    “在你被救出那天，在33号仓库，也就是囚禁你的地方，有大量的灵体出现！”孙聪灵继续说道：“这些灵体除了一个还在以外，其他都突然消失了。而这个仅存的灵体，没有在仓库区逗留，却去了天启实业的一处产业，我不认为这会是巧合！”
    “呵呵！”听完之后，廖璐脸上露出一个含义复杂的笑容：“看来，我还得感谢那些人！”
    “那些人搬走了唐强的材料，为什么没有把你一起带走，是因为除了沈杰，就没有其他人发现你了吗？”孙聪灵能听出廖璐言语中的怨气，天启大厦事件之后，失踪的人都被归入了死亡人口。所以并没有人寻找她，就算孙聪灵他们知情，但唐强的行踪又如此神秘，加上他们自身难保，想找也是有心无力。一年多以来过着怎样的生活，看她身体的状况，不难猜出。廖璐有怨气是实属正常，但是孙聪灵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生硬的转变了话题。
    “没有人，但有鬼魂！”廖璐语气并没有太大起伏：“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能感觉出来，有鬼魂在我周围徘徊，可能是我对他们并没有用吧！”
    孙聪灵听完，突然想起廖璐也是灵媒体质，这可能就是唐强囚禁她的原因。用灵媒体质和大量鬼魂作材料，孙聪灵有种不祥的预感：“唐强是想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