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已得长生之法?”那个大胆的想法,被哲超压了回去,极力的保持理智。
“略窥得一二!”启说着,对哲超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贤弟这边来!”
哲超此刻,也无心再看异兽,只跟着启去了另一间石室。这间石室,让孙聪灵很不舒服,因为血腥,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挥之不去,闻起来像屠宰场。这石室只有进门一侧的墙上有石柜,石柜中摆的是青铜刃具和大小瓦罐。另外两面墙前摆着两排青铜笼子,笼子里男男女女关着一众活人,看打扮大多是平民,虽然被囚禁在笼中,但是这群人却十分安静,表情呆滞。
石室中央一张石床,一个同样表情呆滞的男人,被手脚交叉捆绑,平躺在石床上。三个黄衣方士围着石床,两人手中端着木盘,一个木盘盛的是各式样的青铜刃具,小剑,小钩子,小剪子等等,另一个木盘里盛着一个有盖的圆形器皿。这两个端着木盘的黄衣方士一左一右站在另一人两侧,像是这人的副手,这人挑选了一把青铜小剑,解开石床上那个平民的衣服,露出胸膛,用手量出位置,用剑小心划开了那人的皮肉。鲜血淌开,黄色的皮脂和鲜红的肌肉,被那人胸膛扒开,再用一把青铜尺具撑住,露出跳动的心脏。操刀的黄衣方士,手法十分的熟练,在胸腔中不知摆弄了一会儿什么,再拿起青铜小钩子,麻利的割断心脏周围的血管,把那颗跳动的心脏整个取出了胸腔,放入那个有盖的器皿之中。
这俨然是台外科手术,孙聪灵不是很懂,为什么绑在石床上那人,被取了心脏却没有动静?心脏动脉被切断为什么没有大量喷血?“心异之,偶有活”孙聪灵满是问号的脑子里,突然跳出这一句话,此情此景,果然印证鲁力对这句话的猜测。
“这是……”军旅出生的哲超,面对这情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只是不明白黄衣方士们,为何要做这种事。
“精魂不灭之法,吾已掌握,只待完善!”启并没有直接跟哲超解释:“不过,不灭的精魂,也需要肉身承载。魂魄相依,魂者精魂,魄者肉身,精魂得以长存,承其肉身虽可延缓衰老,但最终也难逃腐坏!”
“肉身不腐,即可长生?”哲超又是眼中一亮。
“贤弟果然聪慧过人!”启对哲超笑了笑:“肉身不腐之术,需活人做基本,施以方术观其效,方可大成。只是……”
见启面露难色,哲超问到:“兄长有何难处?”
“研磨肉身不腐之术,所需活人众多!精魂不灭之法,也需大量魂魄加以完善!”启轻叹一声:“愚兄一介布衣,难以为继!”
“这有何难!”哲超像是抓住了机会:“吾麾下一万虎贲卫士,可助兄长!”
“贤弟!”听闻哲超之言,启满脸感激:“如若如此,你我兄弟联手,何愁大事不成!”
……
作为旁观者,孙聪灵很清楚启的想法,比起直接命令哲超去收集炼魂的材料,先展示自己的能力,再许以承诺,建立利益共同体,才能更好的把控住哲超,把他手下的那支精锐部队纳为黄衣方士私人武装,这也是启聪明的地方。对于哲超,启的手段可谓稳准狠,这个有野心的年轻将军,对权力和地位的渴望,已经被这个黄衣方士完全撩拨了起来。启看人之精准,攻心火候把控之老练,让孙聪灵不得不佩服。
那日之后虎贲卫士,除了对地下石室的守卫,又分出了一支,由哲超亲自带队私下搜捕活人材料。刚开始还比较收敛,搜捕目标都是咸阳城中的流民乞丐,但是随着黄衣方士对炼魂术的研究深入,对材料的需求越来越大,城中这些个无家可归的人,很快就被捕得差不多了,最后连牢里的死囚,都被尽数拉来,还是不能满足炼魂的需求。孙聪灵可算是明白了,启如此费心费力拉拢哲超,对于他的炼魂研究来说,是多么的有必要。
在巨大的需求面前,哲超终于把目标放在了平民身上。他命令虎贲卫士,化装成盗匪,在山中掳劫山民,避开官道,在小路上伏捕过路商客。不过这样的做法,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招来了郡县屯军清剿,这些地方武装是郡县招募的农民,相当于民兵,这些屯兵大多数时间要兼顾农垦,疏于训练。屯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在虎贲卫尉军这样的精英部队面前,也是不堪一击。反被击溃不说,还有大量屯兵被俘虏成了炼魂材料。
单凭郡县之力,无法应付虎贲卫士所扮的盗匪,只得将此事上报,以求由正规常备军介入。咸阳的常备军有三支,负责宫卫的卫尉军,负责城防的中尉军,还有负责咸阳边卫的都尉军。因为哲超假扮的盗匪,都活动在咸阳城外围,清剿他们的任务,自然落到了都尉军的身上。这支军队,虽不像卫尉军个个是虎贲精锐,但也是训练有素的部队,能负责都城边卫,士兵也都是百里挑一,而且都尉军有十万之多,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
哲超只和都尉军交锋了一次,虽不落下风,但是各有损失。如果拼损失,十比一的比例,虎贲卫士换不起,所以哲超放弃了假扮盗匪,暂且收了部队。但是事情却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都尉军在与哲超的交锋中,俘虏了几名虎贲卫士假扮的盗匪,并查到了他们是隶属于卫尉军,还将此事捅到了皇帝那里,要治哲超祸乱天下的罪名。
皇帝对长生极度渴望,在启的周旋之下,哲超和卫尉军的做法,竟然被默许。这件事哲超不仅没有受到处罚,皇帝还令其他各级不得干涉虎贲卫士。虽然没有受到皇帝限制,但黄衣方士用活人炼长生的事,不胫而走,市井之上民怨沸腾。
有了皇帝默许,哲超的做法也不再遮遮掩掩,行事也越发的大胆。虎贲卫士披铠持戈,在咸阳周边郡县出没,捏造罪名抓捕落单的无辜百姓。一时间百姓人心惶惶,还没日落就关门闭户,不敢出门。除了需要大量活人,炼魂术对鬼魂的需求也是奇大,为了满足黄衣方士所求,哲超的虎贲军甚至坑杀了一村男女。这样的做法,不仅激怒了市井百姓,一些朝中大臣也愤慨不已,可惜无数进谏的忠言,从未被理睬过。
……
又是一日,哲超将捕来的活人,送到石室,带着几十名虎贲卫士正返回中军大寨。夜色渐浓,奔波一天的士兵已经疲惫不堪。初春的荒地中,无鸟语无虫鸣,除了单调的马蹄声和甲胄摩擦声,再无其他响动。马背上的哲超也是乏意缠身,这是在卫尉军的驻地之内,哲超倒也放松,任由随从牵引马匹,自己闭着双眼,养起神来。
突然一阵疼痛,从左臂传来,把哲超从朦朦胧胧之间拉了回来。一支羽箭深深插入了他的手臂,血流不止,接着又是几支飞箭,从夜空中飞来,有了警觉的哲超,抽剑策马躲过,大喝一声:“左翼,敌袭!”
本来一身疲累的虎贲卫士,像是上满了发条,迅速集中到队伍左翼,摆开迎敌的阵势。于此同时,荒地草丛中,杀出十名士兵,个个手持战戈,大吼着冲了过来。这些士兵是怎么越过卫尉军的防线,来到这里设伏的,哲超也没多想,连忙指挥虎贲卫士应战。两拨人马一接触,哲超发现这十人战技精湛,训练有素,竟然能和精锐的虎贲卫士战个不相上下,只是这几人不理旁物,一心只顾疯狂扑向哲超,加上势单力薄,最终还是被当场革杀。
……
“禀将军,已经查明!”中军大帐中,一名小校拱手道。
“报来!”坐在上座,正被医官包扎伤口的哲超没有抬眼。
“袭击将军的人中,有一人确认是前军营中一名什长!”
“是虎贲卫士?”哲超猛的站了起来,搞得正旁边的医官手忙脚乱:“为何要袭击本将?”
“据他与他关系密切的同乡所讲,此什长老家,就是上次将军屠尽的村庄!”
“哼!”哲超一脚踹翻面前的桌案,暴怒的大吼:“此人之屯长管教下属无方,革去军职,捆了交给启先生。还有那什长的同乡,知情不报,巡逻的哨骑兵,玩忽职守,统统绑了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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