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连老妈问了我什么话我都没回答,就径直上了楼。我木然地脱了衣服,摔到床上,用枕头捂住了脑袋,现在我只想一睡解千愁!
中午的时候,老妈又来喊我吃饭,我不耐烦地说我要睡觉,不吃了!老妈拿我没办法,老爸回来了在我屁股上踢了两脚,见我还不起床,也作罢了。我就这样睡了一天一夜,饭都没吃一口。
后面几天,我的精神状态依然萎靡。老爸老妈叫我去上学,我就推说病了。他们要拉我去看病,我又死赖在床上说不去,茶饭不思,就想睡觉。最后老爸真发火了,拿起棍子要抽我,我不得已只好背起书包出门。但我最后也没有去学校,就在外面瞎晃,晃到了点才回家。班主任发现我连续逃了几天的课,又打电话问家长,于是老爸干脆早上亲自押着我去上学。
去到班上,所有同学都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我看,私下里叽叽喳喳的。我也懒得理他们,到了教室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区东和油炸鬼来安慰我,我死要面子说没事,不就分手嘛?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韩婕放了学,半路里拦住我也来劝我们俩和好。她说,黄丽君这几天也不好过,天天就哭。她父母来接她回家也不肯回。韩婕劝我主动点,大度点,再去好好道个歉,说不定就没事了。
我道:“这事儿你就别劝了。我知道她很难受,可我也很委屈呀!本来就不能完全算是我的错,我也道过歉了。她还不肯原谅我,那我也没办法!”
韩婕道:“话不能这么说!女生终究就是要哄的,你跟她争论对错有意义吗?”
我道:“有意义呀!而且不能每次都是我去低声下气地哄她,她是不是也应该稍微理解一下我呀!”
韩婕摇摇头道:“你们俩啊,都是倔脾气!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管了!”
我看着韩婕离开的背影,心里却暗自叹息。其实她说的意思我都明白,但是这个时候我心里也有气,而且也掰不下面子,不愿意再低头去跟黄丽君认错。少年人就是这样,想法简单,自尊心又极强,赌气赌气,赌到最后就再也挽回不了了。也许到了若干年后再回想起来,便是终生的遗憾。
恍恍惚惚又过了几天,师父打电话喊我去他家。我问去干嘛?师父道:“你是不是上次被吓傻了?连鬼市的日子都忘了!”
唉,以前我每到农历逢五的日子都特别的积极,就想着赶紧去鬼市做生意,多卖点儿多赚点钱。失恋之后,百事聊赖,我也失去了动力。但是师父的话我还是不敢不听的,再说去跟那些熟“鬼”们聊聊天,解解闷也行吧。
上次准备好的食材大约有一半还能用,所以这次我和师父也不用再上山去了,就在师父的农家小院里稍微准备一下。干到晚上八九点的时候,突然外面有人敲门。
师父家的院子一般都很少有人来串门,尤其是在晚上。他住的地方本来就偏,村里人也晓得我师父是专门跟死人“打交道”的,除了有事要请他去,平时都不会往这儿来。师父让我去开门。我放下手里的活,找过去把门拉开一看,愣住了。
是那个小胡子!
他大晚上的依然戴着一顶宽檐帽,见了我就笑。但在我看来,这种笑容贱贱的,让人感觉有点不怀好意。
“你来做什么?”我问道。
“我是专程来道歉的!”
“道什么歉?”我奇问道。
“先让我进去再说吧!”小胡子还是笑,也没有等我说同意不同意,自己就自顾自地走进了院子。
师父见小胡子走进来,就瞄了一眼,没说话,手里继续剥着蛇皮。小胡子很恭敬地向我师父鞠了个躬,叫了声“冯师父”!
“我认识你吗?”师父头也不抬,冷冷地问道。
“应该不会。”小胡子陪着笑,把帽子摘下来,道:“我是玉簪门的人,我叫何立平。”小胡子穿着t恤、牛仔裤,却留了个像道士一样的发型,长头发在顶上用带子扎起,还插了一根玉簪子固定。他不脱帽还好,脱了帽便显得不伦不类的。
师父终于抬起头来了,但还是板着脸,道:“我与你们门中之人从来没有任何交集,你来找我做什么?”
小胡子继续陪着笑,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一晚,是我举报到公安局,才连累你们在里面受苦了。所以今天我特意来跟您二位道个歉!”
我一听,“噌”地一下火就大了!特么的闹了半天,原来那一晚的事都是这该死的小胡子搞出来的!要不是他胡搞瞎搞,我和黄丽君还不至于闹到要分手的地步!
“原来是你!”我猛推了小胡子一把,怒骂道:“是你害得我这么惨的!你还有胆子来?”
“小胜!”师父大声呵斥我,让我住手。
小胡子没有还手,苦笑着解释道:“确实是我误会你们了。那天这位小哥去到古玩街卖玉牌,被我嗅出来那是死人墓里的东西。再加上之前小哥曾经还去卖过一个扳指,也是陪葬品。我便以为是有一伙盗墓贼,小打小闹的不够专业,才指使了个未成年人公开到明市来销赃。所以呢,我就夹了张追踪符在钞票里面,才知道了你们住这儿......”
小胡子说到这儿,却轮到我尴尬起来。原来整件事情还是因我自己而起!是我太天真了,直接跑到古玩街去卖陪葬品,结果被人发现了。现在回想一下,当时古玩街那些店家、摊主没有直接报警把我抓起来就算客气的了!估计也就是看在我未成年的份上,手下留情了。
小胡子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然后我就举报到了公安局。后来他们通知我人抓到了,要我去做辨认。但是我一到局里看见你们推车上的东西,我就明白是我搞错了,才赶紧跟警察解释,就说是我看走眼了,你们不是盗墓的!不过您放心,我没有透露你们的真实身份。”
小胡子刚一说完,师父就转头问我那扳指和玉牌是哪来的?我支支吾吾地说,那是方伯托我拿去外面卖掉的。师父一听就明白了这里面我的那点小心思,但他没有当着外人的面骂我,只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小胡子道:“冯师父,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们也可以算半个同行,这事儿呢确实也是误会,就请您原谅我吧!”
师父摇摇头,道:“原谅你可以,但我要说清楚,我们跟你并不是同行!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们,请回吧!”说完,师父往门口抬了抬手,那意思就是下逐客令了。
小胡子苦笑道:“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了。”他转身往门外走,临走时又回头对我们道:“不管怎么说,这次的误会还是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小胡子走后,师父指着我,道:“你小子现在很缺钱吗?连鬼的陪葬品都敢拿出去当街卖了?”
我知道自己理亏,只能苦瓜着脸挨骂,然后推说是方伯主动来找的我,而且还是因为寿衣摊主苏老板没空帮他卖了,才找上我的。
“苏老板那是另外有合法的渠道,认识人!你能跟他比吗?”师父很生气,黑起脸来训我,“我虽然说过鬼自己愿意给你的东西可以拿,但我是不是也说过,阴间的东西不要随便拿到外面去暴露啊?”
“我已经好久没有教训你了,今天必须给你长长记性!”师父回到房里拿出了桃木剑。那把剑根本克不了鬼,真正的作用其实就是用来揍我!
“手伸出来!”师父大声道。
我哭丧着脸,老老实实地把两只手掌并排伸直,扭过头去不看。
“啪!”
师父用力在我手心里打了第一下,我“嘶”地倒抽了一口气,真特么好痛哇!
“啪!啪!啪!啪!”
一共打了五下,师父才气呼呼地把桃木剑丢到一边去了。我不停地往两只手掌上吹气,想减轻一些疼痛感,可手上还是一直火辣辣地疼。
疼归疼,活还得继续干!我忍着痛,先去把蟾蜍和壁虎串好,又去蒸蚊子,炸蟑螂,熬五毒粥,最后还要把东西都装上车,一路推到了乱葬岗。接着便是像往常一样,在鬼市摆摊做生意了。
不过今晚我的情绪很低落,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子积极劲头,连招呼顾客都是懒洋洋的。刚跟女朋友分了手,又挨了师父一顿打,我现在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痛苦煎熬到了四点半,穷鬼老曾又跑过来想捡点剩菜,被我逮住出气,狠狠地骂了一顿。结果把老曾给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了。赶走了老曾,我就开始收摊了。师父知道我有点小情绪,也不理我,让我一个人收。
到了看坟老头那儿,方伯刚好也在附近。我掏出了一千块钱人民币交给老头,让他全部换成纸钱。看坟老头觉得很奇怪,问你怎么回事,平时这鬼市上的人只有将纸钱换成人民币才能带走,今天你反倒拿人民币来换纸钱了?
我师父在一旁冷笑道:“所以说他就是个傻小子!老谭你就换给他吧,这是他欠鬼的钱!”
看坟老头点点头,把钱换了。我拖着装满了纸钱的收银筐,走到方伯面前,把钱全部倒在了地上,对他道:“方伯,这就是你那块玉牌卖掉后得的钱。”
方伯本是躲在角落里偷偷伤心抹眼泪的,见到这么多的纸钱,并不显得有多么开心,道:“唉,现在我倒是不缺钱了,也没地方放了呀!”
我也不再听他唠唠叨叨,转身便走。我怎么想也想不通:我为了交女朋友拼命赚钱,才去卖扳指、玉牌;又因为卖扳指、玉牌被那小胡子举报,才进了公安局;再因为进了公安局短暂失联,才搞得黄丽君要跟我分手,结果却是没了女朋友!
这xx的是什么道理?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