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我伴着那种诡异的笑声又进入到了赵镇那家死了四口人的别墅中。那高大瑰丽的实木大门一开,就是装修豪华的大客厅,但我无心欣赏,因为客厅里纸钱漫天,四口朱漆棺材端端正正地摆在正中间。
这景象诡异,我其实不想靠近,可那忽近忽远的笑声催我:“去呀,去呀,去看看呀……”
然后,我的身体就不由控制地往前走。
前三口棺材里,竟分别躺着我的哥哥、嫂子还有女友小丽。
他们七窍流血,口眼不闭,让我汗毛直竖冷汗吟吟。
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会儿我该震惊、悲伤,乃至愤怒。但奇怪的是,看见这些至亲至爱之人的死状,我的心里平静地仿佛就该如此。
“去看看最后那口棺材呀……”那缥缈的声音又说,于是我只能机械地迈步。
那口棺材和之前的不同,似乎还雕了什么纹路在上面,但我想仔细看的时候,就会眼晕的不行。
这时,一个正常的婉转声音轻松响起——
“赵宁,你看,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
我定睛一看,只见第四口棺材边,顾盼凭空出现,但她的神情很陌生。
她带着一种十分恶毒又阴鸷的笑,问我:“你是要先躺下去,还是先付我寿材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心底的恐惧忽然升到了最高值。然后我扭头就跑。
但就在这个时候,之前那三口棺材里的尸体全部都跳出来挡住了我的去路。
“躺进去吧。一家人齐齐整整多好。”我七窍流血的“哥哥”说。
“是啊小宁,去吧。”我的“嫂子”邪笑着说。
“小丽”伸长了手,面目狰狞地朝我扑来:“来陪我啊!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吗?来啊!”
我本能一般往后退,却觉得脖颈后被人吹了凉气。一回头就对上了顾盼那张过分苍白的小脸。
她“咯咯咯”地尖笑起来,猛地从后面抱住我,而后往棺材里倒下去。
“啊——”
失重感让我猛地蹬腿醒来,整个人都湿地如同从水里捞上来般,剧烈的喘息也似离水的鱼。
我瞪大了眼睛,只看见无边的黑暗,但这种黑暗竟让我觉得安心——总比看见莫名其妙的场景好。
可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便是“咣”一声炸雷。
我才出噩梦又被吓一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抬手开灯,可是灯泡闪了闪,又灭了。
炸雷之后就是呜呜风声,闪电伴着隆隆闷雷,时不时将窗外照亮,树影如狂魔乱舞。
我才平复的心跳又如擂鼓,但还是安慰自己:“这不是做噩梦,只是变天了,没什么好怕的。”
然而话刚说完,忽然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我强按住快跳炸的心脏,告诉自己:大概是刚刚“啊”的那一嗓子吵醒顾盼或者爷爷了吧。
然后朝门外喊:“谁啊?”
“是我。”一个轻灵的女音响起,但却不是顾盼的。
我眉头一皱:“你是谁?”
“嘻嘻,帅哥你先开开门,外面风大雨急,我车子又抛锚了,先让我躲一躲吧。”
这话就奇怪了。这是顾家,她都能进到这客房外了,怎么还需要躲雨?
“这……这不是我家,你去问主人。”我团住被子,大声道。
“嘻嘻……”
这次,这声音仿佛响在了耳边。
我头皮顿时炸了,整个人都从床上弹起来滚到了地上去。
我本能觉得那东西进来了,我得逃离这个房间,然后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开门。
然而门一开,一阵阴风就把我刮醒了——妈的,中计了!
只见门口白影攸忽一闪,一个穿薄纱的女人就飘了过来,用迅速缠到了我身上。
她蛇一样箍着我往上游,冷腻的舌头在我僵硬的脖子上舔弄:“我就知道帅哥怜香惜玉,既然这样,不如好人做到底,这个也给我吧……”
她那双长了黑色长指甲的手游到了我胸口,忽作掏心状,狠狠往我胸口扎去。
我本来浑身僵硬,但此时求生的本能让我爆发了洪荒之力。
我猛地抬手格挡,而后整个人用力挣了一下。
其实我并无挣脱它的期盼,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一挡一挣,我竟然真的恢复自由了。
同时,那女鬼“啊啊”惨叫着瞬间退到了走廊外。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平日里戴在脖子上的那块玉佩,此时正散发着柔和金光,然而,玉身上已经布满了裂纹。
捡回一条命的我,看着玉佩上的光芒越来越淡,就知道女鬼再缠上来,这东西就未必能救我了。
于是当机立断,朝顾爷爷的房间奔去。
爷爷懂的多,算是高人,只要叫醒了他,我大概就有救了。
而这时,走廊拐角处也传来了急促脚步声,没多久,一脸担忧的顾盼出现了。
我猛然想起噩梦,脚步不由得一僵。但随后,我就看见了顾盼身后,举着桃木剑奔来的爷爷。
这看起来又专业又正义的捉鬼造型,让我的恐惧感顿时消弭了。
我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走廊上。
“赵宁,你没事吧!”顾盼奔到我身边,关切地嘘寒问暖。
我死里逃生,此时几乎整个人都放空了,只定定地看着她,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但我看得见她的神情,依然那么温柔真切,和梦里的完全相反。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看,这才是真的顾盼。
等到彻底回神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在房间里,坐在床上。
原本明明灭灭的灯也亮了,顾盼端着一杯温水正在喂我,而外面依然电闪雷鸣。
“顾盼?”
“天哪,你终于回神了。”顾盼松了口气,“吓坏了吧?”
我想点头,但看顾盼这习以为常的淡定样,又觉得如果点头有点失面子,于是只问:“爷爷呢?”
顾盼抿了抿嘴,看了眼窗外。
我顺势看去,漆黑一片的窗外,只有在闪电闪过的时候,才能瞥见一眼景象。
而在那忽明忽灭的光影里,有个举剑的身影追上了白影,而后在两道闪电之间,将白影斩于剑下。
我不由得惊叹:“爷爷好厉害!”
顾盼扯了下嘴角,没有接话。
这时候,爷爷推门进来,脸色难看至极,没好气地哼了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东西都……”不过视线一掠过我,他就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劫后余生的我没在意这吐一半吞一半的冷哼,向老人家表达了自己的感激和敬意,然而,爷爷端着高人脸,并不想理我。
他淡漠地瞥了眼我脖子上的玉石,眸光先是一凝,而后又冷下来。评价道:“一次性的,可以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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