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诗迅速在大脑中理了一遍眼前的情况,她踏着工作用平底鞋,小跑着绕过前台桌来到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赵祁。”
赵祁说完怕秦诗不信,积极地从书包里拿出了学生证翻给秦诗看。
安湖市鹤鸣路小学五年级一班,赵祁。
秦诗默默在心里记下,她将赵祁抱着的书包接过来,弯腰牵起她的手,带她到前台桌后的办公椅上安顿好。
“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爸爸妈妈呢?他们知道吗?”
秦诗把书包放进赵祁的怀中,蹲下来与她平视。赵祁拢了拢身前的书包,轻声回道:
“我是孤儿,没有爸爸妈妈的。”
秦诗伸向柜门的手顿了顿,继而打开了柜门,挑了几颗不同口味的糖,以及一包薯片塞进赵祁的手中,柔声问道:
“那有没有跟学校老师说过呢?现在又是住在哪里呢?”
当秦诗说到“老师”二字时,赵祁的手臂僵了一瞬,这个细小的动作没能逃过秦诗的眼睛,她心理多少有了点数。赵祁并没有再回答秦诗的问题,只是双手抓着书包肩带,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你自己一个人先坐会儿可以吗?这里很安全,不用怕,姐姐现在就去找能帮助你的人过来好不好?”
秦诗轻拍赵祁的手臂,权当是安慰了,赵祁没有抬头,过了好一会儿,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小声答应了句。
“莺歌!”
秦诗冲进大接待室大喊了一声,顾莺歌正在打电话,闻言回头朝门口看去,挥了挥手示意秦诗先等等,自己马上过来。秦诗站在玻璃隔间外焦急地来回踱步,等到顾莺歌放下电话一出门,她立马跑过去双手拉住顾莺歌的胳膊,把她带到沙发上轻声将赵祁的情况交代了。
顾莺歌皱了皱眉道:
“得先报警……算了,我们先出去看看。”
秦诗和顾莺歌出来的时候,赵祁仍然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手中的糖与薯片一动未动。秦诗走过去先帮赵祁把薯片拆开了,再递还给她,赵祁抬头看看眼前的两人,抿了抿唇,半晌才肯伸手拿了一片,小口小口嚼着。顾莺歌与秦诗对视一眼,蹲下来抬头看着赵祁道:
“小朋友,按照一般流程来讲,你应该先报警才行哦。”
赵祁瘪着嘴,小声说道:
“我怕……我怕万一……总之有你们的报告,我、我觉得他们才更相信我。”
顾莺歌朝秦诗看了过去,两人进行了一番短暂的眼神交流,她工作到现在,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情,面对个小孩子既不能用太生涩的语言来解释所谓流程,又不能严厉地将人赶回去,她苦思冥想组织着语言,慢慢道:
“你一个人来,规则上来讲,我们是没法接受申请……”
“我查过了!”赵祁打断了顾莺歌的话,激动了起来,她挺直了腰背道,“没有规定说一定要成年才能委托,我查过了的,你们不能拒绝我!”
赵祁一口气说完了这段话,话音一落,立刻泄了气一般,窝进了办公椅中,目光小心翼翼地在面前两人间逡巡。
顾莺歌张了张嘴,一时无语,她站了起来,挪到秦诗身边,一脸纠结地咬耳朵道:
“确实没明写……”
“啊?”秦诗惊讶地看了会儿顾莺歌,随后寻了左手边第一个抽屉拉开,翻出一本蓝色硬皮的《准则》出来对照着目录查内容,半晌,她尴尬地摇了摇头,不确定道,“那要不,接了?”
“接不了,虽然没写,但非民事行为能力人是不能作为委托人的。接了,意见书没有法律效力,白浪费人钱。”
两人面面相觑,为难了起来,这边赵祁已经窸窸窣窣地从书包里拎出了一个透明塑料袋,放在了桌上。
“我带了东西要鉴定的!”赵祁说着,极其宝贝地从书包暗袋里拿出一个碎花小布包,紧紧包裹在双手中,急切道,“我有钱的!”
顾莺歌和秦诗微微低头,朝赵祁放在桌上的塑料袋中望去,隐约可见里边有一条沾着血渍的白色内裤,血迹颜色已变深,略微往四周晕染开去,看着触目惊心。两人同时心拎了拎,也不管什么规章不规章的了,默契地错开身,一个跑向法医区,一个抓起话筒拨隔壁派出所的电话。
顾莺歌一路狂奔,等曹焕进入她视线范围内时,已来不及刹车了,两人撞了个正着。曹焕被撞得一脸懵,手里的x光片掉了一地。
“怎……”
“王老师在不在!”
曹焕欲弯腰去捡片子,衣领却在此时被顾莺歌一把拽住,硬生生让他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王……”
“王老师在不在!”
“她……”
“王老师在……”
“你总得给我回话的机会吧!”
顾莺歌喘了几下,放开了曹焕,顺便给他整理了下衣襟,道:
“好,你说。”
王老师是法医临床的主任法医师,本是安湖市第一人民医院普外科主任,退休后被叶怀国返聘来了中华公义,是个经验丰富技术过硬的和蔼老太太。曹焕往后缩了缩,脱出顾莺歌的手臂范围,摇摇头道:
“莺歌,王老师今天出庭去了,是你安排的,你怎么自己先忘了。”
顾莺歌幡然醒悟,一拍脑袋道:
“哎呀!这……那你们临床还有女性么?”
“有一个,方魁,但她今天也不在中心,跟病理的出差去了还没回来。怎么了,是来了个女患者不太方便?”
“……而且还是未成年。”
“你是说……”
曹焕掠过顾莺歌的肩膀,看到了坐在前台办公椅上的赵祁,顾莺歌犹豫了下,朝他点了点头。曹焕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拍拍顾莺歌的肩膀,小声问道:
“报警了么?”
“秦诗正报着呢。”
“嗯,我过去看看,你忙你的去吧。放心,前期工作先交给警察,暂时还轮不到我们。”
“可是……”顾莺歌想了一圈,确实现阶段没什么她能做的事,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便败下阵来,点了点头道,“哎,好吧。”
曹焕整理了下白大褂,抱着一堆片子朝前台桌走过去,离得还挺远就被刚打完电话的秦诗粗暴地拉走了,一直拉到大门口附近才停下。
“是不是傻?现在小姑娘敏感着呢,你离她远点。”
“我就是……”
曹焕一句话没说完,自动门在他背后向两边拉开,隔壁派出所民警小陈率先跑进来,向秦诗和曹焕伸出手,岂料却被秦诗一巴掌拍开了。
“小陈你怎么回事,电话里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怎么还是你一个人来!”
小陈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道:
“你看这个点,临近下班,都例行巡逻去了,别说女警,现在所里就我一个,哦,不对,还有个管监控的大陈警官。”
说罢,小陈整整自己的衣冠,正了正帽子,挺直了背,他本来身高不矮,这么一来顿时正气凛然了起来。
“小秦,你就充当下知心姐姐,走前边,带我过去呗。”
秦诗憋了一会儿,确实也没其他办法,只好带着小陈往赵祁那边去,眼角瞥见曹焕要跟来,立马回头一个眼刀把他杀回了原地。
“好好待着,现在没你事儿,叫你了你再来。”
“哎,行,女王。”
曹焕赶紧后退几步,原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举起一张片子对着日光灯看。
此时的等候厅里已没有外来人员了,跺个脚都能有回音,秦诗领着小陈往赵祁那边走,特意在距离前台桌四五米的地方让小陈停下别动。赵祁自小陈进门开始,就盯着他看,她不安地抠了抠手指,垂眼道:
“我不报警。”
小陈刚要开口,被秦诗给拦住了,她走到赵祁面前,蹲下来,小心地把手搭在赵祁的手背上,见她并没有反抗,便轻握住了她的手。
“赵祁,别怕,有姐姐在,听姐姐说……”
赵祁却突然甩开了秦诗的手,跳下了办公椅,她一把抓过放在前台桌上的塑料袋,径直跑到曹焕身后躲着,大声喊道:
“我不报警!我带钱了!我有钱的!我就做鉴定!不报警!”
赵祁看到秦诗和小陈往这边过来了,伸手紧紧拽住了曹焕白大褂背后的缝合线,将曹焕挡在身前。秦诗和小陈看着赵祁的举动都不禁愣了一下,那边曹焕倒是没什么反应,仍是坦然地坐在椅子上,顺着赵祁的动作举起双手,抬了抬下巴示意两人先静观其变。
“女侠饶命,我要被你勒死了。”说罢,曹焕觉得领口松了松,他转头看向赵祁,见小姑娘委委屈屈地低着头说了句对不起,又嗫嚅着自己不要报警,他接着道,“你没有错,错不在你,你来这儿,就是来找帮助的对不对,现在有位穿警服的小哥哥主动站出来要帮你,多一个人不就多份力量吗。”
赵祁抬眼看向曹焕,表情似乎有些松动,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坚定地摇了摇头。曹焕欲再说点什么,门口传来的一声清亮大喊在此时截住了他的话头:
“你们干什么!”
随着这声炸响,四人齐刷刷转头朝门口望去,只见两个瘦小的身影飞快跑来,一把抓住赵祁的胳膊,把她挡在身后,抬头警惕地看着面前三个大人。
“你们做什么!”
刚才那声喊的主人向前一步,气势汹汹地冲着三人,她身体前倾,一副准备攻击的架势。曹焕打量了下眼前梳着斜马尾,手腕上带着闪亮水钻花绳的小姑娘,身高比她身后的两个小孩都高一些,气势也强一些,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和小姑娘一起冲进来的,是一个身高比赵祁略高,长着八字眉的小男孩,看到曹焕在看他,小男孩紧张地闭上眼睛,但不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把赵祁拦在身后,挡开其他人的视线。
“你们不做就不做,吓她干什么!赵祁我们找另外的地方去!”
为首的小姑娘一手一个拉住两人,调头就往外走。
“去哪儿都不会接的,这个属于刑事案件,先报案是必要条件,就比如你们要升学,就一定要参加考试,不参加考试就不能升学一样,有钱也不行。”
小陈在后面说到,这番解释让三个小孩都更能理解一些,果然,他们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面面相觑。
“楚楚……我们要不还是……”
赵祁拉了拉叫楚楚的小姑娘的衣角。
“别信他,一定是骗我们的!”
楚楚纠结了一会儿,一跺脚朝赵祁说道。
小陈心想这小姑娘脾气还真暴烈,干脆立正敬了个军礼道:
“看到我这身警服了没,哥哥今天在这里跟你们发毒誓,大家都看到了,我要是刚才说谎了,天打雷劈。”
曹焕本以为小陈得拿警服做赌注,结果一个反转来了个封建迷信,不过三个小孩居然是吃这套的,估计平时奇奇怪怪的电视剧没少看。小陈这边话音刚落,三个人就不说话了,叫楚楚的小姑娘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赵祁先站了出来,她看起来很紧张,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像是在下什么很大的决心。
“我信你,警察哥哥,我先报警。”
电话铃响的时候,赵院长正伏在案上打瞌睡,铃声在她睡梦中化为了闹铃声,孜孜不倦地响着,怎么按都按不掉。当意识回体,让赵院长终于反应过来这是电话铃声时,响铃已经快接近尾声了,她一个激灵,迅速抓起了话筒,声音清明无比:
“您好,这里是安湖市杨柳湾儿童福利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您好,请问您是不是赵光华院长?”
“是的,您是……”
“我是安湖市公安局盘湖区分局花圃园派出所的陈豫,请问您认识安湖市鹤鸣路小学五年级一班的赵祁吗?”
“认、认识的,是我们这儿的孩子,祁祁怎么了?祁祁没事吧!”
说到后来,赵光华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显然是非常着急。
“赵院长您冷静下,”小陈把大概的事情原委在电话里简要地跟赵院长讲了一遍,“……所以您现在有时间吗,能否来趟中华公义司法鉴定中心?我把地址给您。”
赵光华听完小陈的陈述后,半天没回过神来,脸煞白煞白的,开口想讲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自己院里的孩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竟完全不知道。作为监护人却没有得到孩子的信任,如果能更贴近孩子们,多增加沟通,兴许能在只言片语中发现端倪,早早地帮他们远离恶魔,免去在成长的过程中遭受到如此的伤害。赵光华沉浸在深深的自责里不可自拔。
“赵院长?”
听筒里传来小陈的声音,将赵光华拉回现实,她深呼吸了几下,抽了几张桌上的纸擦了擦眼睛道:
“我马上过来,马上过来。”
小陈跑着回了趟派出所,手里拿着一份报案单子及回执单,气喘吁吁地再次跑回了中心。三个小孩并排并地坐在靠文书区的椅子上,秦诗曹焕则坐在了靠法医区的椅子上,两列等候椅间隔了一条通道,形成明显的分界。小陈左右望了望,最终还是挪到了小孩们的对面,和秦诗他们坐一起。三个小孩一开始还警惕地观察着对面的大人们,在秦诗跟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包包零食之后,总算有所放松,开始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小声说着只有他们三个才听得到的悄悄话。大约是等得无聊了,三人干脆席地而坐,把椅子面当桌子用,摊开书本写起了作业。
曹焕趁着他们放松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挪了下位置,离他们近了点,靠着给他们做不出的题目提供思路为契机,慢慢聊起了天。聊天期间,曹焕知道了斜马尾小姑娘是五年级一班的班长,名叫潘秦楚,家里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她自己成绩也是相当优秀,号召力很强,在班里算是大姐大级别,跟赵祁是很要好的朋友。而腼腆的小男孩叫名叫欧思阳,父母是一般公司职员,他五岁前患有哮喘,现在虽然是好了,但仍参加不了太剧烈的体育活动,所以平时跟女孩子们玩的时候比较多,成绩也是很靠前的那一批。三人算是铁三角,常常一起行动,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曹焕跟他们聊得正起劲的时候,潘秦楚突然意识到不对,警惕了起来,她拉了拉旁边两人的手,小声说了句什么话,于是三人又低头做起了作业,无论曹焕再说什么都不予以理会了。
赵光华是打的过来的,一下车就奔跑着进到中心,她一下子没看到被椅子挡住的孩子们,进门后焦急地左望望右望望。
“您好,我是杨柳湾福利院的赵光华,接到电话赶过来的,祁祁呢?祁祁在哪儿呢?”
小陈还没站起来,赵祁就已经飞奔去了赵光华那儿,一个飞扑扑进了赵光华的怀里。赵光华这下是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赵祁呜呜地哭着,另两个小孩倒是没什么情绪起伏,只犹犹豫豫地走过去,抚着赵光华的背安慰她。
“赵院长,您看,能让赵祁写个笔录吗。”
小陈来到他们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光华让小陈在一边稍等片刻,随后把赵祁拉到一边,经过再三确认赵祁的心理状态适合做笔录后,才答应了下来,不过她要求全程陪同。赵光华牵着赵祁的手,跟在小陈身后,将赵祁带进了临时充当询问室的前台桌后边。
“小秦,这里监控都能拍到吧?”
秦诗对着前台电脑点开监控九宫格看了会儿,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好的,到时候拷份给我吧,那赵祁同学,你是愿意说出来,我来记录呢,还是自己写?”
小陈转向赵祁,尽可能温柔地说道。
赵祁一时拿不定主意,先看向赵光华,又看向潘秦楚他们,她绞着手指思考了好一会儿,抿了抿唇道:
“写、我自己写……”
赵祁小声地答道,她抬眼向小陈看了眼,又迅速移开了目光。
“那现在就由赵祁同学将要报案的内容写下来,”小陈问秦诗要了笔,把它和登记表一起放在了前台桌上,“不会写的字写拼音就好,尽量把时间地点这样的重要信息写清楚,要提交的证据也要写明,好吗?”
赵祁点了点头,拿起了桌上的笔,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嘴里还低低地读出了声。
“上个星期四,十一月一日,我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语文老师郑盛,郑老师说我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一定要送我回家,我不是很愿意,但是他一直跟着,到了杨柳湾福利院附近的长柳苑小区二期工地的时候,是晚上五点十七分,我特意看了眼手表,因为赵妈妈说冬天天黑得快,六点前一定要到家。我说我到家了,郑老师说一定要送我到门口,我不愿意,然后他就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拖进了路边一个黑黑的小屋子里。”
写到这里赵祁抬头看向赵光华,眼神好像在祈求能不能不写了。
“可以了,写到这里就可以了。”
小陈表情有些愤慨,不愿让赵祁再去回忆那些不好的事情,他忙把报案登记表拿了过来,拽在了手里。赵光华闻言俯身抱住了赵祁,抚着她的背道:
“别怕,别怕,没事了,有赵妈妈在,不用怕了。”
“提交的证据有哪些?”小陈说完后,回忆了下刚才赵祁为难的样子,觉得不是很忍心再撕一次小姑娘心上的伤口,于是他立马自己接道,“没关系,等会儿我来写就好,那赵祁,你先在这里按个指印吧。”
小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盖子上有兔子图案的印泥,放在赵祁胳膊旁。赵祁果然被这兔子吸引了注意力,看起来不像之前那样那么紧张排斥这个流程了。
“大拇指按在这里就好。”
小陈倾身指了下按手印的位置后,迅速后退,保持自己和赵祁的距离。赵祁照着小陈的指示按了手印,只是最后要将塑料袋交给小陈的时候她犹豫了,捏着袋子怎么都不肯放手。
“你们弄坏了怎么办!我们只有这个了!”
潘秦楚也伸手过来抓住塑料袋,生怕小陈过来抢。小陈有些哭笑不得,让秦诗帮忙清点了下证据,自己则是趴在椅子上把证据记下来,那么大一人缩在那儿,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
“那行,你们保管好,”小陈记完后站起来舒展了下筋骨,他朝赵光华道,“如属实,这是属于性质比较严重的刑事案件,我需要报到市公安局立案,可能明后天市局方面就会给您电话,孩子方面……心理疏导就要拜托大人多劳心劳心了,”小陈附耳道,“孩子近段时间肯定会比较抵触接触外人,所以她身体方面的伤,就劳烦您这边帮忙留意一下,上星期四距今已经快一个星期了,我初步看了下证物,孩子身上受的伤应该不轻,一定要拍照留下证据。”
“谢谢陈警官。”
赵光华差点就要跪下了,曹焕就在她身边,眼疾手快地扶了把。小陈摆摆手,将写好的回执递给赵光华,便收起表格和印泥,一边打电话一边出门去了。赵光华向秦诗和曹焕鞠了一躬,也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中心。秦诗望着三个孩子离去的背影,惋惜地叹了一声,她转身往回走,路过曹焕身边时,拍了他胳膊一掌。
“本来以为你要加班了呢,看样子今天没你事,我刚才还差点把王老师叫回来了呢。”
“嗯……”
“怎么了?”
“啊,没事,想问题呢。”
“哟,福尔摩斯·曹上线了啊,你这曹是槽点的槽的吧。”
曹焕斜瞥了一眼秦诗,拉了拉耸起的白大褂道:
“回家咯回家咯,不耽误秦大小姐的美丽丰富夜生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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