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尸启示录 - 第524章 神迹

    消毒间的出口仅容一人进出，形同一道安检门，小明长身立于门口，后顾无忧，大回旋回空斩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白眼核尸一浪接一浪地袭来，小明任他风吹浪打，我自巍然不动。
    秦舞跟他保持着联络，让他纵观全局，心中有数。
    走廊里有少量的核尸，已被清剿干净，队伍到了电梯口，由于一次只能搭乘十五人，只能分三批上去，一上一下，要几分钟。
    小明只有咬牙坚持着，挑战自己的极限。
    跟以往杀核尸不同，以往，他只需保护好身体要害，其他部分受点伤不妨事。
    但现在，他只要挨了白眼核尸一小口，就大势去矣。
    他沉浸在潜能的世界里，那一排排闪着寒光的锋利牙齿，就是迄今为止最具威胁的武器。
    小明牢牢守住自己身前的一亩三分地，不让那些带着病毒的牙齿，接近身体的任何部位。
    他的每一刀回空斩，均不遗余力，面面俱到。
    这样的打法，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
    虽然背后没有受敌，但正面和两侧的压力，比他以前任何一次挑战核尸时，都要大，仿佛排山倒海一般，源源不断……
    小明几乎连呼吸的间隙都没有，万象刀舞得密不透风，将敌人封在消毒间的出口外。
    只是，他能挡住敌人潮水般的攻击，却挡不住物理的定律。
    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活动空间越来越小，倒逼着他步步后退。
    他退入了血水积到膝盖的消毒池，再退到消毒间的入口。
    消毒间的内部很快被核尸堵塞，像喷泉一样地涌出来。
    小明开始尚能堵住泉眼，但随着泉眼越来越大，他终于堵不住了，有敌人落在他的两翼，要是再落在他的身后，形成合围，就不妙了。
    好在，秦舞的声音及时传来：“小明，快撤，到最后一批了！”
    “好！”小明转身就跑。
    虽然跑步是他的看家本领，但刚才耗力之巨，前所未有；再背负着不能被咬的心理压力，更加剧了体能的消耗。
    他刚跑两步，就打个软腿，摔倒在地。
    身后的死亡阴影，像乌云一般笼罩过来。
    他孤注一掷，一把摘掉头盔，连同挂在耳朵上的蓝牙对讲机，让自己的感官和身外的世界没有丝毫的阻碍！
    白眼核尸的咆哮声、扑在空中带起的风声、激荡而来的气流、腥臭难闻的气味……同步传导到他的五官，钻入他的体内。
    扑通！扑通……他的心脏狂跳着，跟四周的气流产生共振，奇异的景象再现眼前，所有的声音消失了，几乎要吞噬他的阴影定在空中，变成一个静止的世界……
    在小明即将油尽灯枯之际，他实现了潜能的神奇一跃——瞬时定格！
    他一跃而起，瞬间提速，仿佛一道闪电，直奔电梯口而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
    电梯的自动门如同巨兽的眼睛一样张开着，秦舞带着最后一批不到十个人的童子军，焦急地等待着他！
    在他的身后，是一片黑色的大潮，充斥了整个走廊，席卷而来。
    距离电梯口还有四、五十米的距离时，小明提着的那口气即将泄去，两条腿好像灌了铅似的，机械地摆动着，幅度越来越慢……
    他知道，自己再倒下，就再也不可能爬起来！
    他看着电梯口，仿佛看着天堂的入口，里面的孩子，都是一个个纯洁的天使，他们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秦舞在拼命招手，示意他加快脚步，她的动作好像慢镜头，这一次，不是小明置身潜能世界的异象，而是即将退出潜能状态的弥留反射。
    可能也到了他人生的弥留时刻吧。
    小明第一次感觉，他想要的东西，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有时间这个混蛋在挡着他，但这个混蛋，已经变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不想放弃，但身体已经不属于他了，不再服从大脑的指挥。
    他的心灵往外发散，脑海里滑过一个无力的意识：我尽力了！如果天堂和地狱真的存在的话，我应该升入天堂吧……
    秦舞发觉他的情况不妙，不顾一切地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战神叔叔！加油！加油啊！”一个清脆的童音，仿佛自天外飞来，吹入小明四散的心灵，是他的装弹手，那个男孩子！
    “叔叔！加油……”另一个装弹手——女孩子，也脆呼起来。
    两个装弹手，没有丢下他这个重机枪手，这是一种相互的承诺，战友之间的承诺.
    “加油！加油……”所有的孩子都喊起来，整齐地大喊，好像在运动会上，为参加比赛的同学助威一样。
    小明精神一振，看着拼命奔向自己的秦舞，心知她来帮自己的后果，可能是两人一起死。
    他想叫她回去，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耳边响起她说过的一句话：孩子，是人类的最后希望！
    小明的心灵重新凝合，眼里点燃了希望之光，聚起最后的力气，点地而起，以一个标准的三级跳，向电梯口跃去。
    他的第一跳，又高又飘！
    第二跳，错步滑翔！
    第三跳，交叉摆动，如同空中漫步，整个身体前倾，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掠过秦舞的头顶，直扑敞开的电梯门。
    孩子们那一张张热切的脸蛋和呼喊的嘴巴，倒映在他的视网膜上。
    那一刻，他甚至产生这样的幻觉，只要自己再加把力，就可以脱离地球的引力，一飞冲天…
    小明稳稳地落在了电梯中，从地狱的边缘跳进了天堂！
    他做到了，他不认为自己能做到，只能认为，这是一个奇迹！不，奇迹也无法做到，应该是神迹！
    而这些孩子，就是神的使者，赋予了他神一般的力量。
    他的目光，落在两个装弹手的身上，从两双晶莹透彻的双眼中，他看到了核尸群自身后涌来，电梯门徐徐关上，将无数双白眼珠，关在了属于“他们”的地狱里。
    小明长吁了一口气，全身脱力，软倒下去，正倒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他抬起头，只见秦舞面容浮动，拼命克制着内心的情感，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他好像回到了安全的港湾，孩子似地叫了一声：“老师！我回来了……”
    秦舞如释重负，轻柔一笑：“小明，欢迎回来。”
    电梯停在了地面，最后一批人出来，一声闷响，将电梯厢炸毁，隔绝了核尸爬上来的通道。
    此时，已是三点半。
    小明喝了点水，恢复了一些力气，在老兵的搀扶下，勉强可以走路。
    通讯室的玫瑰等人，通过老兵的蓝牙对讲机，跟他落实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他失去了头盔，刚才最惊险的一幕，通讯室通过秦舞的远程摄像头看到了，玫瑰和宛若几乎崩溃，却又转悲为喜，亲眼见证了一个神迹的诞生。
    小明的三级跳，至少有二十米，这是一个超越人类极限的距离，那一刻，他不是神，却就是神，孩子们嘴里的战神！
    借着观光塔的灯光，幸存的童子军在气垫车前，再次列队，清点人数，只剩下三十九名，加上四个大人，共四十三人。
    秦舞轻轻鼓掌激励：“同学们，你们都是好样的，通过了最严酷的考验，没有辜负陈堂主的希望。那些牺牲的同学，我们要永远铭记。没有他们的牺牲，我们无法站在这里。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真相了：陈堂主已经离世，正是他的临终嘱托，我和两位叔叔，才找到了你们。同学们，你们可能是打狗港的最后幸存者。现在，我们要离开这里，前往海边，有一艘潜艇在等在那里。那里，就是你们的新家……”
    “师傅……”顾晓兰才明白，小明骗了她，她失声痛哭，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很伤心的样子。
    孩子们也才明白，他们的家乡，不存在了，他们的亲人，也不存在了，都跟着哭成一片。
    小明知道，要是不让孩子们把情感宣泄出来，不利接下来的转移，就对秦舞摆摆手，让她不管他们。
    谁知，顾晓兰却越哭越厉害，五官都扭曲起来，两眼一闭，居然背过气去，瘫倒在地。
    仿佛受到了传染，队列中的几个孩子也哭昏过去，倒在地上。
    小明一叹，想不到竹林帮的人如此重情重义，倒是少见。
    秦舞急了，吩咐道：“老兵，快打开车门，将晕倒的人抬上去！”
    老兵应了一声，忙去打开气垫车的门。
    顾晓兰身长体重，小明自然不能让别人抬，本能地抢过去，想将她背起来，却忘了自己的体力不济，一下子倒在她的身上。
    这一倒，他就发觉了不对，顾晓兰似乎停止了呼吸，他吓一跳，忙去试她的脉搏，不由脸色一变……
    秦舞见他如此，奇怪地问：“晓兰怎么了？”
    小明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可能死了……”
    “啊！怎么可能？”秦舞不由捂住了嘴，同样难以置信。
    小明浑身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叫道：“老兵，打开车灯，照着我这边！”
    两盏车灯刷地亮了，正打在小明和顾晓兰的身上。
    只见他的双手上下乱摸，似乎在非礼人事不省的顾晓兰，当着孩子们的面。
    秦舞大皱眉头：“小明，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