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叫人!”巴桑降措哭喊了几声后,回头跑了出去,现在警方和民管会应该都还在寺内。
白木深呼吸了一下,不敢看多吉上师,而是朝屋子里面看去。
多吉上师的房间布置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墙角虽然有一个书架,但也是简陋的木质书架,上面摆着各种书籍。那边的书桌上也放着一些书,其中几本还是摊开的,看样子,之前多吉上师还在看书。
多吉上师平时几乎不出昌珠寺,出了给人看病,看书参禅,也不会跟外人来往,他在这一带深受爱戴,也不可能有仇家。而且他看病从来不收钱,只需要病人自备草药,所以他也没什么财物,更不可能是因为发现有人劫财而遇袭。
“爹……”
“玛……”
忽然,多吉上师的身子动了一下,急促的喘了几下,喉咙里面含糊不清的说了两个字。
白木立即就蹲下身握住多吉上师的左手喊道:“多吉上师,我是白木,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你别着急,巴桑降措已经去叫人了,我们立即就送你去医院!”
“巴……”
“桑……”
多吉上师喉咙里又冒出来两个字后,又没了声息,白木颤抖着手试了一下他的脉搏,已然没有了跳动的痕迹。
十几分钟之前他们还在措钦大殿外交谈,十几分钟之后,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白木觉得难以置信,这一天之内,确切说,两个小时内,昌珠寺里竟然发生了两起命案。而且其中死亡的一人,还是在这寺里守了几十年的多吉上师。
警察和民管会的人几分钟就跑了过来,都是满脸的震惊。
先是那个小偷,然后是多吉上师,昌珠寺里一天发生两起十分离奇的命案,让那几个警察都面露苦色,这一带命案少见,寺庙里的命案更是闻所未闻,可现在……
检查了一下后,警方发现多吉上师死亡的原因也是因为喉咙受伤,跟那个小偷一样,喉头有一个血洞,就好像是有人用手指插进了他们的喉咙一样。
这样的案子,在山南市根本就没有先例。
在警方的询问下,白木把所有东西都说了出来,包括之前多吉上师在措钦大殿外跟他说的话,以及路上的犬吠声,什么时候遇到巴桑降措,事无巨细,全部一一相告。
巴桑降措的证词,也证明了白木的证词,两人算是相互作证。
现场勘察过后,什么都没有发现,最后,警方安排人抬走了多吉上师的尸体。
作为多吉上师的弟子,巴桑降措十分悲痛,他几乎是痛哭着去收拾了多吉上师的书桌,动作缓慢,双手颤抖。他内心的痛苦一定比表面看起来还要多,多很多。
其实昌珠寺里的人对于多吉上师的死都很感伤,因为这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高僧,一个医术高超的好人,昌珠寺的僧侣还有山南市和其他地方慕名而来的人,相加起来,多吉上师医治过的人恐怕已经到了五位数。
“白木,你先回去吧。师傅的事情会有寺里的人处理。”巴桑降措收拾完后,对白木下了逐客令。
对于他们来说,白木也只是一个过客。
白木并未转身立即离开,而是问巴桑降措道:“刚才多吉上师回光返照说了几个字,好像是爹玛,这是什么意思?”
“爹玛?”巴桑降措愣了一下,随即皱着眉头说:“爹玛是藏语,意思是伏藏。”
“那又是什么?”白木又问。
“我也不知道,以前也没听师傅说过。你确定你听到的是这个吗?”巴桑降措也有些奇怪。
“肯定没错。”白木点了点头。他在这里呆了一年两个月十七天,很多当地的语言他已经能大概听懂了,而且多吉上师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很慢,他有自信自己不可能听错。
“嗯。你先回去休息吧,如果有需要的话,警察会去找你的。”
白木没有理由再待下去,当然只能离开。
他不属于昌珠寺,他只是一个画家,从贵州而来,是处于对神秘的藏地和藏传佛教的的一种热爱和向往。白木就住在昌珠镇的一家民宿,紧挨着一家唐卡艺术画馆,这也是当初他选择这家民宿的原因。
路灯已经全都亮了起来,镇上的餐厅里面人声鼎沸,迎接着各地远道而来的游客。路边很多处还可以看到各种越野车,车牌天南地北的都有,都是来自驾游的。
这条路白木走了无数遍,但是怀着这种心情心走在这样一条路上,他还是第一次。
他忽然想要找个人说说话,或者是喝几杯,把心里的抑郁都说出来。可是,在昌珠这个地方,他除了寺里的僧侣和民宿老板以及几个唐卡艺术画馆的人外,几乎不认识其他人。那些人,不可能是倾诉的对象。
“诶?等下,叫你呢……”忽然,有一个声音在路边响起,好像是在叫白木。
白木下意识的扭头回去,就看到了路边背着包拖着行李箱的沈蓉。
“你?手没事儿了吧?”白木忽然之间竟然有点儿欣喜的感觉。
“还成,没什么大碍了。这边的旅馆都没有房间了,你不是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吗?对这里应该很熟悉吗?知不知道哪里还有清静些的旅馆什么的?”沈蓉拖着行李箱走过来,显然已经在外面转了好一会儿了。
白木想了想,就指着自己要去的方向对沈蓉说:“我住的是一家民宿,藏民自己的房子,要不,去那里看一下合不合你意?”
沈蓉立即笑着点头道:“当然合意了!大画家白木的品味可不会差,况且我现在是真找不到地方住了。”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能不能帮个忙,我这行李箱太重了……”
白木立即上前帮沈蓉拿上行李箱,顺手把她的包也接了过来,然后两人一起向民宿方向走去。
这家民宿的老板是一堆略微上了年纪的藏民夫妻开的,他们的儿子女儿都在外地念书,很少回来。男主人叫索朗旺堆,女主人叫达娃卓玛。他们家的房子是一个小院,用于出租的一共只有五个房间,虽然环境很不错,但是地方比较偏,初来乍到的人一般都找不到。
按索朗旺堆的话说,他们家只做口碑,都是老客人介绍新客人过来。而且,他也不仅仅是以此为生,也几乎不主动去招徕客人。
沈蓉选了一个挨着白木的房间,放好行礼后,笑着道谢:“多谢你了,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没等白木答话,她又接着说道:“今天昌珠寺里的事情太奇怪了,我到现在都还是心有余悸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我们,聊聊?”
这一瞬间,白木忽然有了一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他看着沈蓉期待的目光,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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