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我又接到了易轲的电话。
那天天气十分阴沉,从一大早起,雅林就有些难受,一直躺在床上休息。我坐在床边,端着刚熬好的中药,一勺一勺喂给她喝。
喝了一半,她就不喝了。
“太苦了?”我问。
她摇摇头:“胃……难受……喝不下……”
我便把药放到一边。
没多久,姜医生进来给她打点滴。这时,我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拿出来一看,是易轲,就先挂断,对雅林说:“以前的一哥们儿找我,不知道什么事,我去回个电话,你先歇着。”
雅林点点头。
我去到饭厅,关上门给易轲回电。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易轲焦急万分的声音:“姓廉的要杀了苏也!你赶紧想办法啊!”
“什么?”我神经一绷。
“刚刚听那个看大门的人说的,他们明天就要动手了!今天再不救她就晚了!”
“明天?”这听着有些莫名其妙,“被关了那么久都没动手,为什么明天就要动手?”
“这他妈的我怎么知道!那看门的就这么说的!”
“看门的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塞了钱呀!有钱还买不来开口吗?”
“……”我迟疑了片刻,“那看门的说没说被关的人是不是苏也?”
“他们没见过被关的人,要在里面看守的人才知道。我听了你的,这几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这儿等机会,可是根本没有办法进到里面去看!我只问到,这仓库是五个月前停用的,从停用的时候起,里面就关着人了。五个月,跟苏也失踪的时间一比对,不是正正好吗?”
五个月?没错,这时间正好对得上,可能性的确很大。
“冷海冰!你还在犹豫什么?苏也都要被害死了!你还不救她吗?”他心急如焚,大喊大叫起来。
这件事,隐约有些蹊跷,如果廉河铭真要对苏也下手,为什么关了那么久都没动手?又为什么现在突然要动手?还让易轲这么轻易就问到了计划。
但是,时间紧迫,人命关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于是我答应了易轲:“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
***
我回到卧室时,姜医生已经给雅林输上液,离开了。雅林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听到我的脚步声,才慢慢睁开眼睛。
“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她问。
我神情凝重:“刚刚接了个电话,有个哥们儿告诉我,说看到张进了。”
雅林一惊,用胳膊撑着坐起来:“张进……他回来了?”
“不知道,那哥们儿只看见一眼,然后又找不见了。”
“在哪儿看见的?”
“在张进原来住的地方附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我低着头,神情显得忧伤。
我不看雅林,是因为我愧疚于对她撒谎,她那么担心,我脸上的忧伤却是装出来的。
她伸出手来握住我:“海冰,你去找找张进吧。他要是回来了,你一定能找到他的。”
她的回答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
我抬起头来看着她,心中却一阵酸楚,无法作答。
“没关系的,你不要担心我,有他们照顾,我没事的。”雅林将我握得更紧,“张进最好的兄弟就是你了,你不去找,别人不会那么上心的。”
我点头:“……好。”
她就笑了:“如果你找到他,一定要把他留下来,告诉他,我爸知道错了,会尽力补偿他的。”
***
那天,是我来到这远郊洋房后,第一次离开,还是丢下病中的雅林,独自一人离开。
我回到市区找到易轲时,他正在离那仓库不远的地方等得焦头烂额。
见我终于来了,他迎上来就问:“你真的不打算让罗小姐帮忙求求情?那不是最有用的吗?”
“她这两天病得厉害,话都说不了。”我随便找了个理由。
“她不是治好了吗?怎么还这么严重?”
“……”
“是……是苏也害的?”
“不全是。怎么,你不敢闯进去?”
“我怎么不敢!我怕的是你不敢跟廉河铭作对。”
易轲向来都胆小怕事,只敢做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这回倒是完全没有惧怕之色。为了救苏也,连廉河铭的地方都敢闯,我着实有点吃惊。
“我打听清楚了,外面看大门的只有两人,那两人我打点过,不会为难我们的。里面守着的人可能有五六个,我没机会偷偷接近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我观察了好几天,我肯定他们身上没带什么厉害家伙,肯定是拦不住你的。”
“只有五六个人?”这看守的排场比我想象的要小。
“我确定!那,我们就这样硬闯吗?”
“先进去看看情况,见机行事。”
那个仓库果然是个已经被废弃的地方,进到里面后,一个干活的人都没有。最里面那间库房门口,守着几个人,看来就是他们几个了。
那库房看起来不大,门关着,但没有锁。我们躲在一个隐蔽角落观察,那些人在门口不远处围成一圈打扑克,随着牌局时不时有人轮换,但始终保持至少一人守在门口。他们人虽不多,看守得还算紧,难怪易轲始终没能闯进去。
时间接近中午,有人前来送饭,看守那人接过饭盒,打开库房门走了进去。打扑克的几人也接过送来的饭,围着桌子开吃。
门口出现空档,我瞅准这个机会,让易轲在外看着,一个人飞速蹿过去,在那几人反应过来之前,冲到了库房里
——库房里的确关着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着,但,是个面孔生疏的男子,并不是苏也!
“谁?”送饭的人发现闯进来不速之客,操起旁边一根长棍向我袭来。
我躲开,反身一步上前,夺下他手中的长棍。力道一带,他朝前一步踉跄,我直接蹿到背后,一把将他脖子卡在了胳膊肘里。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发现不是对手,他立刻软下来。
其他几人听到声响,也跟着跑了进来,本想上前来制服我,看到我手中有人质,便没有轻举妄动。
“你谁啊?还不快放人!”他们向我呵斥。
里面的人不是苏也,没必要把事情闹大,我放松了胳膊,客气道:“不好意思,我不想伤人,只想跟你们打听点事情。”
我正准备询问,易轲却跑了进来,朝被绑着的人一看,目瞪口呆:“什么?你们这些天看守的……是这个人?”
“你们是来救人的?”听到易轲这么说,其中一名看守抽出一把匕首指向他,“这是廉老板要处理的人,谁都别想动!”
“误会误会!我们不认识这个人!”易轲立刻退后两步,解释道,“我以为……以为被关在这里的人是……”
那人见易轲示弱,指着他的匕首收了回去。
见他收手,我便也还礼似的放了手中制住的人,让他退到同伴中间。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你们赶紧走吧。”被我放开的人说。
“你们说这是廉老板要处理的人,是廉老板发的命令,说明天要处理掉他?”我问。
“没错,我们只听命于廉老板。”那人答。
“所以一直被关在这里的人是他?”
“是啊。”
“廉老板要怎么处理他?”
“你们不是不认识他吗,问这些作甚?”
“廉老板经常吩咐你们干这种事吗?”
“你到底是谁呀?凭什么过问廉老板的事?”
我顿时一阵心寒,廉河铭跟杜经理是一路人?
“既然要处理,为什么还要关上五个月?”我接着问。
“五个月?你听谁说的,这个人被关这里,也就半个月。”
“可是这里明明五个月都关着人的呀?”易轲插话进来。
“没错,之前关着的不是他,是个女的。”
“女的?”易轲瞪大了眼睛,“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易轲慌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你们看,是不是她?是不是?”
那几人扫了一眼苏也的照片,他们看到照片时,脸上有明显的惊讶。
“你们见过她?”我立刻问。
他们迟疑了,都不开口。
“快说呀!她是不是被关在这里过?”易轲急得满头大汗。
那几人互相看了看,问:“你们到底是谁?跟这女的什么关系?”
“她是我女人!”易轲激动起来,“你们快告诉我她在哪儿!”
那几人更加惊讶,全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们快说呀!”易轲越来越慌。
我一步上前,示意易轲稍安勿躁,平心静气同他们交涉:“几位兄弟,我们确实寻她很久了,如果廉老板早把她放了,麻烦告知她的去向。”
“廉老板没有放她。”终于有人回答了,“这个女的,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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