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细的鞋跟敲击在老旧的石板上,发出“咯、咯”的规律声响。这声音节奏缓慢有有规律,好像在这鬼气森森的房屋里闲庭信步。
我立刻就从迷糊困顿中醒了过来,布满灰尘的玻璃窗外天色蒙蒙亮,我就这么裹着老棉被眯了半宿。
没等我彻底清醒,房间门已经被推开了。
一股清冷的气息冲入房间,带着寒意和晨露的潮湿。
薛女士站在门口,挑眉说道:“快起来,晚了可没东西吃,这里可没有你五师姐端着早餐来叫你起床!别在我这里娇滴滴的示弱。”
“……眯一下也不行啊,这里又破又旧,我蜷一晚上也没说什么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娇滴滴了?”我踢开那怪味棉被,跳下冷硬的木榻。
“哼,你就是被惯坏了,才胆大包天的想反抗,婆婆能一只手挖出你的心脏,你昨晚还敢从她手里抢东西?想死啊?”薛女士鄙视的看着我。
我偷偷咽了口唾沫,装作不在意的问道:“……我哪知道老太太那么厉害啊?我就是怕黑想要个蜡烛而已,谁知道她那么小气……她是什么人啊?”
“唔……他是我的外婆,你要叫老祖宗吧。”
“……我拒绝。”
我嫌弃得要死,居然跟这一大一小两个妖婆有血缘关系?我不承认。
薛女士倒是没有为难我,她叫我到厨房吃东西,厨房很有农家气息,还有柴火堆在一边……这,还有人帮老妖婆干活儿?
所谓的食物就是一碗粥,还挺养生的,放得有红豆薏仁,这也让这间宅子和我眼前这一老一小的妖婆添了一丝人气。
“……你们俩抓我来这里,要做什么啊?”我放下碗,赶紧切入正题。
“保护你呀。”薛女士挑着眉笑这说。
要不是吃人嘴短,我真想呸一声。
她见我偷偷翻白眼,笑道:“哎呀呀,小殷珞,你这脾气倒是和我有几分相似。”
谁要跟你相似。
我暗暗腹诽,敢怒不敢言。
老太太白天看起来比晚上还恐怖,因为她脸上的皮肉是耷拉下来的,白天看起来惨白得厉害,还有大片的老人斑……说不定是尸斑呢。
她用沙哑的声音颤巍巍的说道:“……气死独头蒜,不让小辣椒,你年轻的时候,比她还不识好歹。”
薛女士哈哈一笑:“那倒是,还没有我不敢做的事。”
“你们是叫我来听相声的吗?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不说的话趁早放我走,我夫君找我肯定很着急了。”我不耐烦的催促道。
填了填肚子,我胆子也肥了些。
薛女士涂着红红指甲的手指敲了敲老旧的桌面,低声道:“说了是保护你,你偏不信,唉,这事情该从何说起呢——”
灵山十巫早在上古时代就踪迹难觅,后世根据传说,说他们是女娲之肠,也有人怀疑他们是否全是真实存在的。
其中最有名的大巫叫巫咸,这是历史记载下的“神话传说”,巫咸有国、法力强大、又有头脑和手段,其治下子民十分富足安乐。
加上当时巫咸国盛产盐,这简直不得了,周边的部族纷纷进贡各种物品来换取盐,因此巫咸国几乎可以“不劳而食”,国家福利好得很,堪比现代的中东土豪小国。
可是就算在凡间位极人臣,巫咸在传位之后依然飘然仙隐,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后来的历史谁也不知道,灵山十巫一直作为巫族的远古崇拜而纯在,然而现实中,巫蛊之祸后,历朝历代谈及巫蛊而色变,巫咸国度的后人们生存艰难,以至于最后构筑法门而隐居避世。
法门之内,其实居住了很多族裔,沐挽辰和司凰领到的巫觋、巫女算是主要族群,其他的也有零星小部族。
这些小部族的生存危机,比巫王山城严重无数倍。
有些部族只剩一个姓氏,这意味着整个族内不管与谁通婚,都有血缘关系。
如果与外族通婚,那么本族的秘法宝物就有可能旁落,就算与其它小部族结合,几代之后又面临同样的生存危机。
有“个别”聪明人早早的看到了这种消亡的可能,就利用一些难得的机会“逃走”。
逃走需要勇气、头脑和实力,不然就会成为叛徒被抹杀。
而且天时地利人和也很重要,在上个世纪,神州大地有一段非常黑暗的年代。
国之不国、战火连天,血肉化微尘、白骨露于野。
而就是这样前所未有的乱世,薛老太太在一次离开法门的机会中营造了自己死亡的假象。
她抓住了一个说着听不懂话的外族女人,身体瘦小干瘪,与她很像。
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后来在法门外生活久了,才知道她是一个日本的间谍。
乱世之中弄死一个人太容易了,何况还是一个外族间谍,就算死不见尸,也没有人来寻找。
于是老太太在这个间谍身上下蛊,再纵火烧死了她,老太太的同伴检查后,发现这尸体上残存着蛊毒,就认为是老太太本人,就此,这位老太太得了“自由”。
身逢乱世,根本没有人会询问一个女人的身份背景,她很快就嫁入了一个富农家中,之后又举家逃难、辗转各地,在这个过程中,她遇到了刚刚叛逃出法门的龙王。
不过当时时局艰难,自顾不暇,她已经有了“正常人”的身份和家庭,就装做不知道,打发了龙王一顿饭和几个钱,就此分道扬镳。
谁知龙王这个人极其阴毒,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长子身上下了蛊、留了印记,想要贪图她家的钱财,最后斗了一场,龙王的本命蛊受伤,这事情直接导致了龙王潜逃出境。
“我见到那家伙的时候,他已经受了重创,倒在我家暂住的地方……我从法门出来,我知道养蛊的人不能得罪,于是好好的打发他走,谁知他狠毒非常、见者皆伤!不得已才与他斗法……”老太太眯着眼,诉说着老旧的记忆。
后来,战乱一路深入,颠沛流离的生活也让老太太的家人七损八伤,钱财几乎耗尽,才挺过了那些困苦的时期。
谁知道这样反而让他家的身份变成了贫农,没被“打土豪分田地”波及。
还因为聪明的头脑和“特殊”的能力慢慢的攒起了家产,然而报应终究会来,儿子、孙子逐一身染怪疾去世,只剩下唯一的女儿学了一身本事,之后招赘,也在圈里做些阴阳生意。
再后来,孙女出生,开始了一项特殊的“生意”,并且延续至今,交由我娘……呸,薛女士继续打理。
我听得心痒难耐,原来这老妖婆跟龙王不是一伙的,那我还怕个球啊。
“到底是什么生意啊?你们该不会买卖人口、倒腾器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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