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冰凉,加上那湿湿凉凉的触感,让我全身发麻。肌肤上冒起细小的疙瘩,神经越绷越紧,甚至渐渐的有一丝恐惧开始弥漫。
我身体不停的轻颤,眼泪却忍不住滑下来,最后停留在眼尾。
“……你怎么这么爱哭?”他清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痛你也哭、舒服你也哭,现在你也能哭?”
这声音带着危险的气息,我搞不懂他。
不能问、不能拒绝。
有时关心、有时凉薄。
他的眼神,时而冷清疏离、却又深邃悲悯。
他到底想怎样?
一丝电流般的刺痛让我脑中突然想明白了一句话。
他反复强调过:慕小乔,你是我冥婚的妻子,要记得妻子的本分。
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还要孕育灵胎。
他说过好几次我是他的、我是他的、我是他的……也说过我可以叫他夫君,他准许我这样叫。
可是他却从未说过,他是我的。
我属于他。
他却不属于我。
我怎么之前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
我突然无声的笑了一下——他是什么身份?侍奉他的女人怎么可能少。
我别太把妻子二字当回事了。
老老实实的记住祭品这个身份。
当然,我能是祭品,难道别人不能是?
他看遍白云苍狗、乌飞兔走,天地间万万年、世间人千千万,我的一生只是他一眨眼的时间。
人间生生灭灭、冥府赎罪轮回,无论得道飞升、还是魂飞魄散,与他而言不过是云烟。
我这个祭品的身份对他而言也无所谓,无非是,肚子还有点用罢了。
“夫君……呵呵……”喑哑的冷笑,嘲讽我自己这段时间昏了头。
他的目光暗了暗:“再叫。”
我听话的微微张开嘴,含糊的叫道:老公……
恍惚间,我看到怒涛一般汹涌的眸。
卷起风暴、覆灭安宁、仿佛要将我撕碎。
我听到被撕裂的声音,白无常说过,我们帝君可不是很有耐心的,小娘娘,别不识好歹唷。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给车子张下结界,在我脑子快被他搅成一团浆糊时候,我恍惚看到了一个女人嫉妒得扭曲的脸孔。
是沈青蕊吗?
我想努力瞥一眼,却只有一滴酸涩的眼泪流出眼角。
其实这种感觉很怪异,他冰凉、却能点燃我身上的火焰,然后我再用自己去焐热他的每一寸皮肉骨血。
结束的时候,我瘫在他的肩上,突然想到了阴山鬼市上那位驼背的老妪。
她告诉我,不管是冥夫、还是冥妻,活人的那一方要接受阴邪入体,轻则发烧、重则损阳。
他尽量不碰我,难道是怕真的把我做死了?
我发出一个笑音,惹得他微微偏头。
“怎么?”他沉声问了一句,伸手扯过车内的空调毯,给我裹了起来,还用一只手放在我那依然平坦的小腹上。
“没什么……我想到……在鬼市上有卖东西的,老妇人极力推荐,我没好意思买……下次买来试试?”我心不在焉的说道。
他微微蹙眉,声音恢复了清冷凛冽:“没必要。”
“……你当然觉得没必要,现在是有灵胎,要是没有了呢?”我懒懒的合上眼。
可以睡了吧?最好能睡死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他的手指捏住了我的下巴:“说了没必要。”
“……那会怀上的。”
他笑了笑,语气满不在乎,甚至带着轻笑:“那就怀上,生了再继续怀,我倒想知道你能为我孕育多少个孩子。”
我冷笑,闭口不言。
说什么达成目的后、让我安静的终老?现在又想让我当个称职的机器。
男人的话果然不能信,何况是鬼话。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喉咙里火烧火燎,呼吸都带着一股热气。
“哥……哥……”我哑着嗓子叫了两声。
我现在能依靠的人,可能只有我哥了。
我哥拿着水和退热贴坐在我床前的时候,我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本来就睡乱了的头发,被他揉成了鸡窝。
“江起云昨晚一直守着你的,但黄道村那边的法阵差点崩了,他紧急赶去指挥沈家的人。”我哥跟我说了一句。
我淡淡的应了一声,他要做什么,从来不跟我说、我也不能问。
把自己的位置摆正,认真做好生育机器,等这个灵胎生下来,我就死了算了,这样他也没理由报复我爸和我哥了吧?
“嗯?怎么反应这么冷淡,你该不是生气吧?”我哥凑过来,捏着我一缕长发挠我的脸颊:“别气,昨晚在车上,他一路抱着你回来,我看他的眼神……啧,怎么说呢,我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可怕。”
我把头缩进了被子里,有些事情,我跟我哥再亲密,我也无法跟他诉说。
这种感受太复杂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小乔,老家来电话,说九月初九是玄卿大帝的诞辰,青玉观有个盛大的祭祀活动,几乎所有的阴阳世家都回去,太爷爷叫我们回老家一趟——需要选出代理家主。”
我皱皱眉,九月初九是江起云的诞辰?我还得为了这件事,回一趟让我厌恶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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