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龙雀卫 - 第十四章 喝酒

    千面幻君不敢神识传音，在方圆面前传音无疑自露马脚，他更不敢大声呵斥蔺雪琪，怕神魂秘术一个不小心震荡蔺雪琪神魂，被方圆看出端倪，所以他只敢压低声音低喝。
    只是那份咬牙切齿依旧听得出来。
    蔺雪琪眼神闪烁，犹豫起来。
    可惜方圆已起身。
    这酒方圆是不喝了。
    蔺雪琪神色挣扎。
    千面幻君焦急万分的声音再次从蔺雪琪神魂响起，“蔺雪琪三千年神魂折磨，你想清楚后果！”
    蔺雪琪神色一黯，轻咳一声，很不自然的笑道：“堂堂方大将军怎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方圆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蔺雪琪一眼，“玩笑不是这般开的，这酒改日再喝吧。”
    听到这句话的蔺雪琪心情复杂，既有如释重负的希翼，又害怕。
    楼下的千面幻君却杀了蔺雪琪的心都有，他隐隐觉得刺杀方圆的机会只有这一次，所以今夜不容有失。再者每多过一日出现变数的可能便多了些。就像方圆这个曾经的小小变数，如今已成了横在大计面前的大岳。非除不可！
    千面幻君再次低喝，声音中不觉间带着狰狞还有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慌张，“蔺雪琪留住方圆！你只有今夜这一次机会！我千面幻君说话算话！”
    这一句可以说是打破了蔺雪琪所有的幻想，缓兵之计不可行，又一次被逼入绝境。
    方圆已经走到了门口，一脚已经跨出门外。蔺雪琪一时间天人交战，心慌神乱。
    她做出了选择。
    她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赶上已经走出门的方圆，拉住方圆胳膊笑道：“方大将军别这么小心眼嘛，小女子给你道歉还不成吗？咱已经快三年没一起喝酒了。”
    方圆一直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被蔺雪琪这么一磨，所有的气也就都消了，甩开蔺雪琪的手，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转身回去。
    蔺雪琪随后落座，陪着笑脸道：“玩笑过头，小女子自罚一杯。”
    说着举起酒碗，往嘴边凑。
    方圆不是小气之人，当即也举起酒杯，打算陪上一杯。
    方圆不知今夜是一场鸿门宴，所以没有看到当他举起酒碗时，蔺雪琪端着酒碗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举酒到嘴边其实也就一弹指的功夫，可就是这端起酒碗再送到嘴边的过程，却牵动了两个人的心。
    一弹指间蔺雪琪心神再乱，心中如同两个小人儿拔河，原本胜局已定的一方，竟又被拉扯回去，且大有阵地失守之势。
    对千面幻君而言，这一弹指的心情，就如同赴京赶考的书生看那皇榜，最高处的第一个字是自己的姓，紧捏着双拳，浑身难抑颤抖正看向后面的字。
    酒碗到了方圆嘴边，书生看到第二个字，也与自己的一样，只差最后一个字了，世上同名同姓之人当然有之，可赴一同京赶考的可能很小。
    另一个小人儿如有神助，快要反败为胜。
    蔺雪琪故作生气道：“你把酒碗放下，说了这杯是赔罪，看不起人是不？”
    方圆不以为意，“陪一杯都不行？”说着，就要将酒喝下。
    就见蔺雪琪不容置疑道：“不行！说了赔罪就赔罪，你又没错凭什么喝罚酒？”
    方圆哭笑不得，只是看着一脸较真的蔺雪琪，只好无奈地将酒碗放下。
    你心情不好，你说了算。
    书生面前突然挤进一个大汉，浑身恶臭不说，还挡住了他看榜的视线，于是书生打死大汉的心都有。
    楼下千面幻君咬牙切齿，手中筷子已经出现裂痕。
    千面幻君神魂传音，“蔺雪琪你在找死！”
    蔺雪琪心中默默地回了“放心”二字，对着方圆满意地点点头，一口饮尽罚酒。
    方圆端起酒坛替蔺雪琪倒满，做出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样，问道：“这下在下可以敬蔺姑娘一杯了吧？”
    蔺雪琪绷不住笑，点了点头。
    方圆姿态做足，弯着腰双手端起酒碗递到蔺雪琪手中，等蔺雪琪接过，这才双手端起自己的酒碗，一本正经道：“小子方圆敬蔺姑娘酒，还请赏脸。”
    蔺雪琪被逗得咯咯笑起，蕴含千言万语的眸光直直地投向方圆。
    方圆这一次没有闪避，看着蔺雪琪一汪春水般的美眸，想从其中看出端倪，蔺雪琪绝对遇到了什么事，像方才那般乱发脾气是二人相识十余年以来第一次。
    她的眸光直射心底，方圆的心不由自主一悸。
    蔺雪琪的眸光很复杂，方圆一时看不懂，忧郁、悲伤、眷恋，又好似有着坦率、真诚、埋怨，好似有着千言万语要说，又好似无声诀别，可同时又充满了快乐和幸福。
    方圆也不知自己猜的到底对不对，唯一可以确定是他很心疼，心疼这个笑个不停的女人。
    她分明开怀而笑，可为什么自己会感到难过？
    直到很多年以后，方圆依然清晰地记得蔺雪琪此刻的眸光，那是他一生都难忘的眸光，刻在心底，眸光里面蕴含了一个女人最深刻的情义，她想说的千言万语都在其中，却胜过千言万语。
    她笑着，却心如刀割。
    那是他一生的遗憾，一生之痛。
    ……
    面对如此眸光又笑个不停的蔺雪琪，方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那便喝酒，喝开了，话也就好说了。
    当方圆又一次将酒碗凑到嘴边时，蔺雪琪又一次喊停。
    蔺雪琪笑着说道：“慢着！这杯先不喝，老娘怕呛着。”说着放下酒碗。
    方圆心情莫名的沉重，对蔺雪琪言听计从。
    “蔺雪琪！你敢耍我？”千面幻君心情忽上忽下，快要被气疯了。
    书生挤不过大汉，大汉扫一遍榜单，骂骂咧咧大有离开之势，谁知这厮不死心去而复返，急坏了书生。
    蔺雪琪心中默默回道：“说了放心，你就放心，我只是想多和他说会儿话。”
    “没有下一次！”
    千面幻君饮下一碗酒，蔺雪琪自然天人交战，别无选择，想多和方圆说说话也是人之常情，是他自己太过紧张，太急于求成了。
    蔺雪琪不再理会千面幻君，指了指一桌菜肴，对着方圆说道：“先吃菜，吃饱了才能多喝，这两坛酒只是开胃菜，说了拼酒不会饶了你的。”
    方圆笑着点点头，“好。”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
    热菜很快上来。
    直到方圆快吃个半饱，一样默默吃菜的蔺雪琪才放下筷子，举起酒碗。
    蔺雪琪笑道：“来，走一个。”
    方圆连忙放下筷子端起酒，与蔺雪琪轻轻一碰，凑到嘴边。
    一口饮下。
    这一次蔺雪琪没有阻拦。
    楼下的千面幻君如释重负，激动地难以附加！
    大功告成！
    与蔺雪琪说的是三碗，其实一碗就够，只需半刻，方圆便是他砧板之肉！
    一想到终于能亲手除掉这个几次坏自己好事的同辈妖孽，千面幻君激动地恨不得仰天长啸。
    ……
    一杯之后又是一杯。
    这一次还是蔺雪琪主动端酒。
    方圆默默喝酒，心中打着腹稿，寻找时机。
    ……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玲珑语，索性不如直接开口。
    方圆心情难受，不问不快。
    方圆正色轻声，“蔺雪琪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蔺雪琪拿着筷子的手突然一僵，眸光闪避不敢看向方圆。
    “来，再陪老娘喝一杯。”
    方圆叹了口气，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方圆轻笑道：“如今的龙雀卫足以与龙门、魔门抗衡一二，什么事都能解决的。”
    蔺雪琪若有所思地看向方圆，难道方圆早就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