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龙雀卫 - 第五十九章 神算子传说

    火红日头渐渐西斜，杨柳花草影子越拉越长，大明宫里宦官、宫女忙得热火朝天，御厨们各个满头大汗。
    离群修归来已有三日，今晚天子设宴，宴请众人。
    宣平坊，方圆打扮整齐，早早出门。
    闭关两日，伤势尽去，就是从金丹三阶跌回二阶。
    七伤增元术名不虚传，大境门槛前使用，按龙灵的说法跌回二阶都是轻的，轻的不能再轻，若不是功德金光此等妙不可言之物，他方圆从此往后，修行天赋要相比以前大打折扣。
    方圆听得心有余悸，却不后悔，当时姬心夜重伤凄惨，不杀僵尸不足以解恨。
    莫说跌落境界，姬心夜舍命救他，就算从此不能修炼，沦为凡人，方圆也要杀那头僵尸，也好不后悔。
    境界虽是跌了，可方圆觉得再给他些时日，金丹三阶轻松可达，甚至只觉告诉他，第一大境和第二大境间的临门一脚，或可以试着一脚迈过去。
    的确，如龙灵所言，他此时修行天赋再升一个台阶，功德金光当真妙不可言。
    望着火红日头，看着来去匆匆的行人，树荫下贪凉的老黄狗，方圆打个响指，深一口气，神清气爽，加快步伐。
    方圆要去给姬心夜买些女儿家的胭脂红妆，心中盼着有一日能想那些书上的才子一样，给美人画眉。
    方圆觉得青山如黛，茶如幽兰，说的就是姬心夜。
    虽说美人天生丽质，不需庸脂俗粉涂抹，可稍稍用上一二，让那黛眉更青山，让红唇更惹人，也是极好的。
    只打扮给方大将军一个人看。
    一想到姬心夜画上自己买的胭脂水粉，施施然地自大衍楼走来，方圆就高兴的不得了，像是一大口一大口喝着天底下最上等的蜂蜜，把自己甜得都害羞了。
    方圆笑容满面，走路生风，看天，阳光明媚，看地，辽阔无边，胭脂还没买，心头却已想到了送出胭脂时的种种，送出胭脂后的种种。
    笑不拢嘴的方大将军，一路笑着走进东市，一头扎进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胭脂铺里。
    ……
    也不知是哪个大嘴巴没把住门，竟将飞仙谷之事添油加醋得传了出去。
    这两日，长安城茶楼酒肆都在说一个话题，神算子如何神机妙算，修仙者如何猪油蒙心。
    飞仙谷中无仙药，十去九不回，飞仙如葬仙。
    修仙者不信老神仙神机妙算，上万人命丧其中。
    长安城中传得有声有色，崆峒山旁别有洞天，秦皇陵霞光漫天，飞仙谷不死药，都是一头大秦朝的僵尸千年前布下的陷阱，就是打算吃了修仙者，炼成绝世神功，为祸天下。
    听说，活着出谷的修仙者无不对老神仙心生敬畏，后悔当初不信老神仙，而那些个听了老神仙话的，无不对老神仙感恩戴德，感念老神仙救命之恩。
    仅仅两日，传言就越来越离谱，有说神算子是神仙下凡，有说神算子是千万年的人物，有说神算子无所不知，上知五千年下知五千年，总之，好事者以讹传讹，添油加醋，把神算子夸得是天上少有，地上仅此一个。
    如今，茶楼酒肆已然从飞仙谷聊到了神算子先前种种传说，什么助幽州军大胜蛮夷，什么在岭南道除妖，什么碎叶城一语道破天机，什么二十余年前赢了神机妙算的大衍宗宗主，什么隐世二十余年是为重返仙界，一个个道听途说、神乎其神的故事，越传越多越离谱。
    不知谁提了句，神算子之前被群修讥讽居心叵测，为独吞不死药，布下谣言误导天下人时，回了那句，“好心作流水。龙行大衍，甲子平天下，尔等不信，甲子未到，难辨真假，贫道无话可说。可飞仙谷月余开启，究竟是真是假，尔等很快便知。”
    不少长安子民，听后开始大口喝酒，一个个面带喜色，举起酒杯向着皇宫，遥祝天子甲子平天下。
    龙行大衍，甲子平天下。
    百姓对神仙之事再好奇，也比不过真真切切与他们有关的大唐一统天下。既然神算子连神仙住的飞仙谷真假都能算得一清二楚，那当年那句“龙行大衍，甲子平天下。”岂不是也会成真？
    大唐盛世，唐人本就以身为唐人为荣，一想到大唐甲子平天下，老百姓怎不会有如荣焉？
    甲子平天下，开不世之功，一个个听闻此言的唐人，不觉得挺直腰杆，心中豪情万千，神清气爽得好似天都高了三分，地都厚了三成。少不得要再来一坛陈年老酒，好一书唐人豪情，这两日酒肆的老板伙计哪一个不是笑开了嘴，酒窖里的酒都快搬空了。
    方圆听到这些，不觉得也升起一股豪情，若真如他神算子预言，大唐甲子平天下时，方大将军一定要敬他神算子三大碗宫廷御酒！
    可这厮若是欺世盗名之徒，那便其心可诛了。
    ……
    凡俗大谈神算子，说到龙行大衍，甲子平天下，唐人一个个喜不胜收，修炼界也有谈及此事，只不过多数人还是抱有怀疑，群修此时聊的多是魔门追杀令。
    随着魔门放出魔门圣子画像，群修才知传说中的魔门圣子竟在大唐朝廷仙武院做官，不少人还与其打过照面。
    而三件上品灵器之赏，无疑令所有人心动，除却仙器，最强便是上品灵器，一些个二流门派，镇山之宝也就是几件上品灵器罢了，修仙者谁不跃跃欲试，山野散修更是摩拳擦掌，他们一个个无门无派，最是囊中羞涩不过，三件上品灵器，足够战力更上一层楼，开宗立派也未尝不可。
    只不过，多数人还不至于被三件上品灵器冲昏头脑，能杀魔门圣子岂会是等闲之辈！哪是他们能对付的。
    ……
    兴庆宫，李隆基这两日脸色时而阴沉时而晴朗，以至朝臣们上早朝时小心翼翼，生怕好不准脉，引火烧身。
    据宫里的小宦官说，陛下第一天砸了一只心爱的琉璃茶碗，后来又连喝了三大壶绝等御酒，更是与高力士通宵达旦说笑不断。
    龙行大衍，甲子平天下。
    李隆基是既爱听又不爱听。
    老百姓不知道，就因为这句话，近些年大唐周边的番邦小国一个个视大唐如猛虎。
    据暗探来报，有一些身份不明的修仙者来回游说，拿神算子这句预言说事，以其战胜龙门大衍宗宗主为力证，那些个番邦君王暗地里已有联手之势。
    这些事李隆基同为君王，自是理解，倒不是说那些番邦君王信了神算子，而是大唐确实日渐强盛，且势头甚猛，说是鲸吞之势都不为过，为了自家江山社稷，既便没神算子这句预言，这些家伙也会暗地里联手。
    正所谓一拍即合。
    可神算子这句“龙行大衍，甲子平天下”也不是没有半点作用，至少起到推波助澜之效。
    这便是李隆基不爱听的地方。你神算子在九州行走，想来是九州修士，那你他娘的就不能暗地里来长安城偷偷给朕说，非要弄得天下人尽皆知？就算他娘的神机妙算当真了得，就算朕真能甲子平天下，可殊不知这句预言一出，无形中给大唐平添多少麻烦，番邦已然警觉，若真挥师征伐，大唐为此要多耗多少国力，牺牲多少将士？
    修士妄议天下大势，当真该死！
    可如今神算子，推算飞仙谷准确无误，无疑让“龙行大衍，甲子平天下”更可信，李隆基听后自然高兴。
    算准飞仙谷，便证明神算子真有大本事，此前怀疑其是魔门派出危言耸听的猜疑，便不告而破了。
    因为无论按龙门还供奉院的说法，飞仙谷之事不可推演，至少龙门大衍宗宗主无力推演，足以证明神算子修为通天。
    身为男儿，身为帝王，谁不想开疆扩土，建不世之功，千古留名。
    甲子平天下，李隆基当然希望，巴不得，求之不得，做梦都想！
    甚至希望，龙行大衍是指大衍五十，天子在位五十年，而不是他开元十七年新颁的大衍历，因为这样来算的话，大唐可早十九年一统天下。
    如此，李隆基才忍不住与高力士彻夜长谈，把酒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