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灵师 - 第五百三十九章 杀生石（上）

    天罡八卦阵的阵心像是整座武陵山的心脏，每隔十多秒的频率，八卦阵的每条线都会发出一阵微亮的暗红颜色。起初刚刚进入武陵山时我就有一种进入某个巨大怪物身体里的感觉，直到亲身站在这阵心之上，这种站在某种巨大怪物心脏上的感觉尤为明显。
    这种犹如鲜活生物一般的守山阵其实是和我之前见过的所有‘阵’都有很大不同。
    不管是佛家还是道家，布施的法阵其实就是改变法阵范围内的气运，使其逆鬼冲尸，让施法者在除凶的过程中有运势的辅助。这就好比洗好衣服，正好出烈阳天提供充足的光热。
    但这个千年前布置的守山大阵却完全像是另外制造出来的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在这阵法范围内自成一片天空，自有一套生存体系。这已经不是单单在改变周遭气运的法阵了。
    现在的法阵在布置的过程中，有一些也会用到活鸡活鸭来祭阵。
    但眼前这个守山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白落在此地布置天罡八卦阵的时候用了很多活人为祭。就光是这眼前的八口棺材散发的怨气而言，我几乎能够断定，这些人恐怕在阵法刚成的时候还并没有完全死透。而且僵尸洞那么多的分支洞穴，恐怕就是用来存放其他尸体的地方，也就是现在外面那些数量庞大的黑僵洞穴。
    现在想来，我看过的所有灵书几乎都没有提到千年前的道法。当今的道者讲究天道有轮，由命自然。但就眼前的这个守山大阵而言，似乎千年前的白落，并不是墨守成规的在信守天道。甚至还有一些忤逆。我隐隐觉得千年前的可能发生过一些重大的事情，也是这些重大的事情，导致了道法的变质。
    我得到了修罗剑中厉鬼的帮助，短暂获得了能与跳尸僵持的力量。
    但我的修罗剑并不能划伤跳尸坚硬的尸体，桃夭夭说这些跳尸有千年阴气护体，早就刀枪不入。而且很关键的一点，我的修罗剑虽然是一把好剑，但并没有真正的开封。
    迎面来的跳尸张开他满是獠牙的大嘴想要咬我的脖子，修罗剑横剑拦住尸嘴，跳尸一口咬在剑身上。实际上，可能由于修罗剑上封印太强的原因，剑中厉鬼能使用的力量受到了太大的限制。即使得到了它的帮助，我也并不能应付四具跳尸太长的时间。
    我使劲全身力气，奋力的往跳尸肚子上一踢，却像是踢在钢板上。我感觉我的腿都震的麻麻生疼。
    眼看着其他跳尸朝我冲来，我对着身后的桃夭夭大喊：“快过来帮忙啊！”
    九尾形态的桃夭夭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气势，像一束彩光一般冲到我的身边，她看似柔弱的手臂，握紧了拳头一拳轰在跳尸的脑袋上。像在跳尸的脑袋边爆开了一颗炸弹，巨大的冲击力把我眼前的跳尸轰飞了十几米。
    她气喘吁吁的站在我身边，压低着身子，但身上散发的光彩却更甚。我不知道她的身上为什么会突然散发起七色的光彩，但我看得出桃夭夭此时很难受。她乖巧的脸上，五官紧邹，一颗颗汗水从她的额头不停的往下流。
    跳尸没有立即朝我们冲来，他们似乎都有些畏惧桃夭夭身上发出的光。
    我说：“你身上的光？”
    “你忘了吗？我是个半神，这就是神光。僵尸虽然不属于六道之内，但毕竟还是阴邪之物，只要是邪物，都会畏惧神光。”
    当时我并不知道，其实桃夭夭过量的散发神光，会减少寿元。
    “我们必须要先想办法消弱他们，才有可能斩断它们！”桃夭夭说着，眼睛却看向了阵心的木盒。
    “要怎么做？”
    “八具跳尸都是八卦阵的组成部分，它们的力量大多连接着阵心的杀生石。想办法拿到杀生石，把杀生石交给我。我有办法隔绝杀生石的戾气，这样可以阻断它们和杀生石的联系，它们自然也会变弱。到时候，你的修罗剑，就能砍伤他们。”
    我从未见过桃夭夭露出如此认真的神色，她全身散发彩光，用充满灵性的大眼睛镇定的看着我说：“杀生石就在那个木盒子里，我掩护你走过去，要快！我撑不了多久。”
    我郑重的点头。
    于是我在桃夭夭神光的照耀范围内，跟着她朝着阵心的木盒子走去。我感觉到桃夭夭为了能让神光完全的铺盖我，显得很吃力，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步伐也显得很虚弱，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我想去搀扶她，但我发现我越是靠近她，就越是感觉到一股炙热的燥气。我立即明白，所谓神光其实就是由密度极其高的阳气组成。
    而处在神光最中心的桃夭夭，就几乎相当于站在烈火中心。我难以想象此刻的她究竟是忍受了多少的痛苦。
    我们在四具跳尸畏惧的眼神中缓缓的走到阵心，我看到桃夭夭的眼睛都虚弱的努力半睁着，她身边的神光也变得忽明忽暗，很不稳定。我知道，她已经快撑到极限了。
    我迅速拿起阵心的木盒子，立刻感觉这个木盒的不简单。它在这个充满阴气怨气的空间里存放千年，居然还是一尘不染的像一个普通的木盒。而且它只有铅笔盒一般大小的体积，却重得像一整块生铁。
    我尝试打开木盒，却发现木盒的口子怎么也扳不开。
    桃夭夭非常虚弱的看了我一眼，我看到她眼中含有非常复杂的情绪。她说：“这个木盒上有结界，只有用白落的血才能打开结界。”
    我拿着木盒的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我轻声问道：“但是真正的白落在千年前就死了！”
    “你是他的转世。”
    “这一直以来都是你的猜测！如果我们之间的相识只是巧合，如果…如果…我不是白落的转世，那该怎么办？而且，就算我真的是白落的转世，都过了千年，你怎么确定我还能打开这个结界！”我承认我有些着急了，因为我深深知道打不开木盒的后果。
    “即使一开始我的判定就是错误的，即使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后悔陪你走到这一步。”
    桃夭夭用尽全身力气，勉强露出微笑的看着我，说：“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坚信你绝对是白落千年后的转世。我相信白落不会真的忍心将我永远关在这里……我更相信，你一定就是救我出去的那个人。”
    我忍住想要冲过去抱她的冲动，立即咬破了一大片食指上的皮，用流淌鲜血的手去触碰木盒。
    就在我的鲜血碰到木盒的一瞬间，木盒上一道白光骤然亮起，我感觉沉重无比的木盒突然又变成了正常木头的重量。我欣喜无比，立刻打开木盒。
    木盒之中，安静的躺着一块只有拇指头大的绯红色石头。
    “这就是杀生石？”我欣喜的从木盒中拿出杀生石，想要拿给桃夭夭看，想要大声的告诉她，没错，我就是要救你出去的那个人。
    但就在我举起杀生石朝她炫耀的那一刻，我看到虚弱的桃夭夭身上的神光已经全然消散，她整个人露出无比艰辛的微笑，终于抵抗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四具跳尸立马有了行动，但似乎对于消失的神光还心存畏惧，他们试探性的，缓缓的朝我们跳来。
    我冲过去抱住她，把杀生石递到了她的面前。桃夭夭虚弱无比的从我手中接过了杀生石。我看到她竟然在慢慢的把杀生石送入自己的口中！
    我立马拦下她的手，问道：“你在干什么？！”
    桃夭夭缓缓的说道：“杀生石的戾气太重，只能吞进身体里，才能隔绝它和跳尸之间的联系。”
    “要吞也是我吞！”
    我想都没想，一手从桃夭夭手里抢过杀生石，在桃夭夭惊惧的眼神里，一口将杀生石吞进了肚子。或许是因为杀生石在这里被阵压了千年，戾气早已不胜当年的缘故，除了它一身过于绯红的颜色以外，我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感觉出它和普通石头有什么区别。但当我把杀生石吞下去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脏加速跳动了一倍，一股狂暴的因素在我体内燃烧，我很想毁灭眼前的一切。
    四具僵尸似乎已经确定了桃夭夭不再能发出神光，开始加速朝我们跳来。
    正合我意。
    我强忍住想把桃夭夭撕碎的冲动，把她平放在地上，让她脱离我的视线。然后站直身子，握紧修罗剑冷眼看着四具跳尸。我感觉此时对于修罗剑的主导权又回到了我的手中。我甚至觉得之前那个厉鬼的帮忙反而是碍事。我兴奋的期待着用剑插穿僵尸头颅，脑花四溅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