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你歇一会再说,不着急。”
“我……没……没事……咳……咳咳……不打紧的……我……已经……好……咳……好多了。你们说……我听着呢。”
“大娘,我说,您听,我说的对,您就点头,我说的不对,您就摇头,您看怎么样?”
“没事,你们……不要担心我,我能说话,就是……时间不能长……咳……咳咳。”
“行,您尽量少说话,只要意思到就行了。”
“中。”
“大娘,谢家庄……谢家财夫妻俩被杀的事情,您记得吧!”
“记得……我记得。”
“一九六九年六月三十号夜里谢家庄派人来报信,您还记得吗?”
“记得。”
李云帆有心测试一下老人的记性:“当天晚上,您的儿子曹宜黄一直在家吗?”
“他不在家……咳……他在外面……打……咳……咳咳……打麻将。”
“他是什么时候回家的呢?”
“宜黄……咳……刚到……咳咳……到家不久,谢家庄的人……咳……就来了。”
“当天晚上,你的儿媳妇周菊英在家吗?”
“咳……在家,宜黄他爹……咳……身体一直不好,家里面离不了菊英。”
“一直到十二点钟,你们都没有睡觉吗?”
“我就宜黄这……咳……这一个儿子,他不回来……咳咳……我和菊英哪里能睡的着呢?”
“再说,菊英是一个规矩本分的媳妇,天黑……咳咳……天黑以后,她从不出门,昨天,你们来,要不是……咳……我看你们着急,我是不会让菊英出去找宜黄的。”
老人似乎已经知道儿子的事情,告别老人的时候,老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人都说我是一个有福之人,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媳妇,可我心里面明白着呢?我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八成是我前世做了什么孽。”
在回谢家庄的路上,李云帆一脸凝重,沉默良久。听了老人的话以后,李云帆对周菊英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当然,李云帆沉默良久,主要是因为案子再次陷入僵局。他在思考案子的事情。王萍和张鹏也在思考案子的事情。同志们在“6。30凶杀案”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几条线索和“6。30凶杀案”都没有关系。
案子很艰涩,无论同志们怎么左冲右突,都无法将案子向前推进半步。案子也很诡异。你无法搞清楚它的背景,既无来龙,也无去脉。这个案子和同志们经手过的案子大不相同。
凡是和谢家有关联的人,同志们都像筛子一样筛过了。竟然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李云帆一行三人回到谢家庄的时候,郑峰等人刚刚结束调查走访工作,虽然郑峰对李云帆的大旺集之行并不抱什么希望,但当他听完李云帆的汇报之后,同样沉默许久。
郑峰一行的调查也没有什么结果,在整个谢家庄,加上临近几个村子,郑峰没有寻觅到想找的人,谢家庄有四十一户人家,戴戒指的女人有三个,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而且,她们手上戴的全是银戒指,还是那种像韭菜叶一样银戒指,根据招娣的叙述,能让她感到凉意的戒指的宽度应该是比较宽的那种戒指。至少应该是像周菊英手上的那种戒指。
李云帆和王萍和张鹏回到住处的时候,郑峰等人正在翻阅原始卷宗和刚增加的谈话记录,郑峰想在这些资料里面寻觅到一些蛛丝马迹。
三月五号的下午,雨虽然停了,但天仍然阴沉着。
郑峰感到有些茫然。突然迷失了前进的方向,心里面真不是滋味。他以前很少有过这种感觉。
整个下午,大家都呆在堂屋里面看资料。郑峰将所有资料标上序号,大家按序号阅读,当时,没有复印机,只能用这种比较笨办法。
整个下午,屋子里面的空气都很沉闷……沉闷的令人噶暗道压抑,这也就是说,大家没有在资料里面发现新的东西。
五点钟一过,张鹏便敦促大家将资料收起来,吃晚饭的时间已经到了。
其他人都收好资料,站起身,独有郑峰和李云帆正在认真翻看一沓照片,这沓照片就是段安平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拍摄的那些照片。照片一共有十八张,这些照片除了反映案发现场的环境,大部分是一号现场和二号现场的照片……谢家财所在在的房间是一号现场,周凤英所在的院子是二号现场,这些照片作为现场勘查和尸检的辅助部分。照片的背后都标了号,是和勘查记录和尸检记录一一对应起来的。照片是装在一个纸袋里面的,在纸袋的封面上写着拍照人的姓名:段安平。
卞一鸣和刘长松走到郑峰、李云帆的跟前,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郑峰和李云帆正在看一张照片,卞一鸣注意到,郑峰手上的照片和周凤英有关,这张照片是尸检的补充部分。
郑峰一边将照片放进档案袋中,一边望着刘长松道:“周风英指甲里面的黑垢,你们化验过吗?”
“没有”
“地区专案组有没有化验过?”
“也没有。”
“周风英的指甲有多长呢?”
“我们没有特别在意。”刘长松意识到了什么,他从档案到里面拿出照片,从里面找出两张来,这两张照片上都有周风英那只右手,其中一张就是郑峰和李云帆刚刚看过的那张照片,在周风英的指甲缝里,有很多黑诟,手指的下方就是泥土;周凤英的左手被压在胸口下方,所以看不到左手,更看不到手指。
“那么,你们有没有留意周风英左手的指甲呢?”
“我们忽略了……我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刘长松突然眉头紧蹙,额头上还生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
“刘科长,我们忽略的很可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解平道,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凝重。
“郑局长,您是不是想说,周风英在和凶手纠缠的时候,她的指甲有可能会在凶手的身上留下伤痕,凶手身上的软组织有可能会残留在周风英的指甲里面。”
“对啊,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段安平道,“当时正值夏天,凶手身上不会穿很多衣服。在我的印象中,谢家财上半身是光溜溜的,下身只穿这一条裤衩。”
“不错,周凤英的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背心,下身穿一条比较长的白底紫花的裤衩。你们看。”刘长松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东西。他将手中的照片拿到郑峰和李云帆的眼前。
其实,郑峰和李云帆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了,他们的想法正是在这个基础上产生的。
“刘长松说的对,六月三十号,天已经很热了,凶手极有可能穿的比较少,在这种情况下,在这么长时间……这么长距离的纠缠中,周风英和凶手之间一定有身体的接触,时间这么长,距离这么长,两个人的身体可能还不是一般的接触,如果不是周风英的手牢牢地抓住凶手的某一个部位,绝不会纠缠这么长的时间和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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