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意思,还是——”
“这是望弟的意思。”
“辜文杰知道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吗?”
“望弟说他不知道,我持怀疑态度,那孩子很聪明,他心细如发,机灵的让人难于想象。”
“何以见得。”
“他在读初中之前,经常在望弟的屋子里面睡觉,特别是暑假和放寒假的时候,他几乎一天不落,你们也知道了,我只有在暑假和寒假才有一段——相对来讲——比较完整的时间。望弟说文杰还小,没有这么多的心眼,我怀疑他是有意识的。”
“既然辜文杰是有意识的,那你们如何见面呢?”
“小孩子头一靠枕头,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文杰稍大之后,我们有时候在瞎子沟柴家见面。”
怪不得辜望弟每个星期都到净月庵去烧香拜佛,敢情是为了掩人耳目啊!
“那柴老太太耳不聋眼不花,你们如何能瞒得了她呢?”
“柴大娘每天下午都要到别人家去摸纸牌。”
“你的意思是不是,辜文杰不希望她母亲再嫁人?”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他好像有比较深的恋母情结。他不希望有另外一个男人稀释母亲对他的爱。总之,他是一个比较自我的娃。当然,这都怪辜望弟从小太过娇惯和溺爱。”
饶鸿达的说法和郑峰、李云帆的分析比较接近,偶尔在辜家过夜的阿宝竟然能看到辜望弟和神秘男人苟合之事,和母亲形影不离的辜文杰对时常在母亲身边晃悠的幽灵会全然不知?阿宝见到饶鸿达的时候,只有七八岁,他和辜文杰一般大,“机灵的让人难于想象”辜文杰竟然毫无察觉,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你和辜望第既不是青梅竹马,又不是同学,她几乎是一个文盲,你们之间怎么会产生感情呢?”
在李云帆看来,饶鸿达和辜望弟之间的感情不能用一般的你情我愿,男欢女爱来衡量。
“我和辜望弟的感情开始于孩提时代,望弟九岁的时候,那是一个夏天的中午,她瞒着父母和寨子里面的小朋友到后河去玩,后河就是大旺寨后山北边那条河。”
郑峰想起来了,在大旺寨后山北边确实有一条河,大家到大旺寨的时候,汽车就停在桥头。
“我当时正从桥上走过去——我背着书包去上学。突然,我听到有人喊救命,我扔掉书包,跑到河岸边,跳了下去,把一个小女孩救了上来。后来,我才知道,我救上来的女孩子就是辜望弟弟。”
“你当时多大年纪?”
“我七岁,辜望弟比我大两岁。从那以后,她就经常在桥头等我,带东西给我吃。我们就在河边坐一会,我问她为什么不念书,她说她父母不让她读书。”
“为什么不让她读书呢?”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抱来的,这你们应该知道吧!”
同志们费了很多劲才知道辜望弟的身世。
“辜望弟的父母不让她读书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辜望弟的父母就是文盲,他们在我们这里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们认为干他们那一行,用不着文化。第二个原因是望弟的父母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此话怎么讲?”
“他们不想在辜望弟身上多花本钱。在我们山里有一个谚语,狗认人,人认家。”
“这个谚语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给狗东西吃的,它就会跟你亲,人是很难养家的,血缘是掺不得假的,这个人指的就是领养的孩子。他们念着自己的生父生母,不就是念着自己的家吗——在他们看来,那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饶鸿达说的有些道理。
辜望弟的父母一辈子做装神弄鬼,骗人钱财的勾当,他们不放心辜望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血缘确实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到望弟成年之后,她娘就带着她走村串户,一时半刻都不撒手,回到家,就把她关在院子里面——他们不让望弟离开身边半步。”
“他们这样做的的目的是什么呢?”
“一怕寨子里面的人在望弟跟前说漏了嘴,寨子里面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只有望弟一个人蒙在鼓里;二是怕望弟的生父生母来寻望弟——他们不会来人望弟,他们会躲在暗处远远地瞅几眼——望弟跟我说过,她时常看到一个女人跟在她的后面;三是怕望弟和男孩子在一起耍。”
十四五岁,正是女孩子情窦初开的年龄。辜秀标夫妻俩上哪知道,辜望弟在九岁的时候就情窦初开了。
“辜家人看得这么紧,那你是怎么和辜望弟接触的呢?”
“我们只能在辜望弟家院子后面的树林里面见面,总之,想见面很难。”
“辜望弟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呢?”
“是我请人到她家提亲的那一年——是望弟二十一岁的时候。在我们山里,女孩子十四五岁,父母就开始考虑他们的亲事了,可望弟的父母一拖再拖,有人上门提亲,望弟的父母以种种理由拒绝媒人。望弟十六岁的时候,就有人家请媒人上门提亲了,到二十岁以后,就没有人登门了。”
“你请媒人到辜家提亲是和望弟商量好的吗?”
“是的,是望弟让我去的。结果被望弟的母亲一口回绝。你们知不知道望弟为什么要领养一个孩子呢?”
“为什么?”
“望弟没有生育能力。”
这是大家没有想到的,失去生儿育女的能力,这对一个女人来讲意味着什么呢?
“没有生育能力——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看来,辜望弟离开大旺寨和离奇失踪的背景还是比较复杂的。但愿饶鸿达不是在编故事欺骗大家。
“望弟一直到二十二岁,她父母都没有提女儿婚姻的事情。你们一定知道,在农村,女孩子到二十岁上还没有嫁人,那就是老姑娘了。”
“辜望弟没有怨言吗?”
“怎么没有怨言呢?但父母养了她这么多年,她能怎么样呢?但她做了一件非常大胆的事情。”
“什么大胆的事情?”
“她想把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父母就拿她没有办法了。”
“你的意思是?”
“我们私定了终身,并且——”
“并且怎么样?”
“我们有了夫妻之实。”
这足以说明辜望弟还是很有个性,很有主见的。
“你接着往下说。”
“可望弟一直没有怀孕,望弟担心的事情终于应验了。”
“辜望弟担心什么?”
“她父母一辈子没有生养,辜家老宅煞气太重,是折阳气的地方。”
“有没有可能是你的问题呢?”
“是望弟的问题,我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会相信。”
“你说,我们听着呢?”
“望弟到二十六岁身上就不来了,你们听懂我的话了吗?”
大家越听心情越沉重,一个女人在二十六岁就绝经了。这意味这什么呢?
饶鸿达一脸忧郁。
“望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父母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她送给辜家,穷一点不要紧,最起码是一个正常的,能过正常日子的人家。望弟从小就生活在亦人亦鬼,不人不鬼的环境里面,她从很小就落下了梦魇的毛病,最严重的时候,是梦游。”
关于梦游,大家都听说郭,但并没有见识过。
“怎么梦游?”
“夜里面睡得好好的,突然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在院子里面和院子后面的树林里面转悠,最严重的一次是走到石桥上。辜望弟之所以离开大旺寨到大泽县南山镇去落脚生根,除了文杰生母找上门来的原因之外,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饶助理,你跟我们说说文杰的生母找上门来的事情。”不管案情如何演绎,这时候直呼其名肯定是不合适了。
“一九四九年的春天,一个女人找到大旺寨来了,她就是文杰的生母,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后山的石桥边。一共来了三个人。”
“这个女人姓甚名谁?”
“望弟只跟我说她姓钱,是一个官太太,男人在军队,一九四八年,他男人扔下她到四川重庆,后来去了台湾,钱小姐生下孩子后不久,就把孩子给了辜望弟,她在把孩子交给辜望弟的时候,还给了望弟一笔抚养费,钱小姐应该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未婚先孕,失去了依靠,又怕家里人知道,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就把孩子送人了。后来,钱小姐反悔了,到处打听,最后找到了大旺寨,她想用一笔钱换回孩子。望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离开大旺寨的。”
“钱小姐是什么地方的人?”
“不得而知。当钱小姐知道望弟是巫师以后,就决定要回自己的孩子,在把孩子交给望弟之前,她不知道望弟是干什么的。”
“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最起码应该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啊!”
“当时,钱小姐只想快一点出手,你们也知道,望弟是一个见过世面、能说会道的女人,用她那张巧嘴,想取得钱小姐的信任,应该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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