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家村,谁和郭家有如此深仇大恨呢?”
“这就很难说了,郭根生作孽太多,得罪的人可不少。”
“你能不能个跟我们说说,郭家都得罪了哪些人?”
“娘,你跟公安同志说吧!”
“这——”老太太面露难色。
“娘,您不要怕,咱们又用不着求他,公安同志是不会说出去的。”
郑峰知道老人家顾虑什么:“大娘,您请放心,我们来找你们,没有人知道,我们晚上来找你们,就是出于这种考虑。不管你跟我们说什么,我们是不会随便乱说的,请您相信我们,你们刚才也说了,那郭筱兰是一个好孩子,我们也想把这个案子弄一个水落石出。”
“别看他郭根生是一个大队书记,可在咱们花园大队,他就是天王老子,别看他整天在冲着你笑眯眯的,可那是笑里藏刀,外面人不知道,咱们花家村的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郑峰希望老人家说一些具体的事情,而不是概括性的评价。但郑峰没有打断老人的话头,相信,随着谈话内容的步步深入,老人家会提到一些具体事件的。
“在咱们这地界,谁家的孩子要想出头,那就得讨好巴结他郭根生。”
段高山的一些说辞在这里得到了印证。
“娘,你不要说这些没用的。”
“咋没用了,我要让上面来的这些领导看看他郭根生到底是什么东西。”
“花师傅,让大娘慢慢说,我们来,各方面的情况都想知道。”
“那萧姑娘,是个多好的孩子啊!爹娘没有办法才把她送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劳动锻炼,他郭根生不帮衬也就罢了,反过来祸害人家,这不是禽兽不如吗?”
比较而言,花红旗的母亲所反映的情况比段高山具体多了。老人家所谓的“祸害”和“禽兽不如”,想必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李云帆掏出笔记本:“花师傅,萧姑娘叫什么名字?”——虽然,段高山提到过这个姓萧的南京知青,但郑峰并没有记住她的名字。
“叫萧云清。”
李云帆记下了萧云清的名字。
“听说她已经回城了。”
“对,今年春天回的城。”
“分在什么单位?”
“听说在一个钟表厂,在南京,叫什么钟表材料厂。”
李云帆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厂名。
“刚来的时候,萧姑娘住在郭家,住在郭家还有一个姑娘,她叫庞蓉,萧姑娘长得要多水灵有多水灵,苍蝇见到了肉,就叮上去了。”
“你们是听谁说的”
“早咱们花家村,大家的心里都有一本帐。”
“娘。您再跟公安同志说说郭福生的事情。”
“这事情可是没根没据的事情,没根没据的事情,咱可不敢随便乱说啊!”
“大娘,这个郭福生是什么人?”
“就是队长郭根生的兄弟。”
“就是家里面失了一把火,烧死了八个月大的男孩的郭福生家吗?”
“你们知道这件事情啊!”
“我们在调查中无意中听说了这件事,但只是浅浅地听了一句半句,详细的情况,我们不得而知,难道郭氏家族之间也有矛盾吗?”
“你说的没错。”
“郭长生在花家村干了多少年的生产队长,如果,郭根生家和郭书记家有矛盾,他这个队长能干这么多年吗?”
“这么说吧!郭长生在郭根生的眼睛里面只是一条听话的狗,他确实把郭长生当成一条狗使唤,但我可以告诉你们,那郭长生可是一个大善人啊!”
“我们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嘿,郭根生想让谁当这个生产队长,就让谁当,你们知道我们村原来的的会计是谁吗?”
“这我们知道,不就是郭根生的儿子郭有才吗?”
“这不久结了,让郭长生当生产队长,让自己的儿子当生产队会计,表面是郭队长做主,实际上呢?全由郭有才做主。”
“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们虽然是一个姓,但不是一个心思,那郭福生是个血性方刚,口快肠直的人,在心里憋了多少年,有一次,在街上和几个人喝酒的时候,脑袋不做主,只说了一句‘八成是缺德的时候做的太多了,眼看着郭家就要绝后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难道是指郭根生的两个儿子郭有才和郭有文都只生了一个女儿。”
“你们知道的事情还不少吗!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在咱们这里,这句话比挖人家祖坟还邪乎,没有想到这句话传到郭根生的耳朵里面去了,不久郭福生家就遭遇了那场大火,郭福生第二个儿子被活活烧死了。”
如果这把火和郭根生有关联的话,那么,花家村在历史上所发生的案子就不是郭筱兰遇害这一件事情了。
“您是不是认为郭福生家的那把火和郭家有关呢?”
“在花花村,有不少人家都这么想。实话对你们说,在花家村只有咱家不怕他郭根生。”
“为什么?”
“咱兄弟在县商业局当领导,咱们有事找不着他郭根生,不过,咱们表面上和郭家关系很好,我们也不得罪他。你们不知道,这些年,花家村,有很多人,心里面都憋了一肚子气,所以,即使有人知道杀害郭筱兰的凶手是谁,他们也不会把实情告诉你们,说到这里,你们应该明白是咋回事了吧!”
段高山,郭侉子,包括有意回避同志们的徐长水母子的异常表现,使同志们对花家村的复杂情况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而花红旗母子的话则使同志们的认识走向具体。
段高山所谓“郭姓之间的矛盾”的核心应该就是郭根生和郭长生兄弟之间矛盾。在这个隐性的矛盾中,郭长生扮演着隐忍者,或者逆来顺受者的角色,而他的兄弟郭福生则扮演着相反的角色。
“其实,那姓郭的也是咱家的仇人。”花红旗道。
花大娘道:“是啊!咱家成分不好,红旗找对象可遭了不少罪啊!”
“大娘,您跟我们说说。”
“红旗先也谈了两个,可人家到花家村走了一圈以后,回去就变卦了。你们知道是啥原因吗?”
“什么原因?”
“郭根生嘴巴歪了歪,舌头翻了几个跟头,一个嫁到西场村去了,另一个嫁到文俊大队去了。”
“郭根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咱家没有孝敬他呗,我也想孝敬他啊!可他们爷俩是犟种,死活不愿意搭理姓郭的,他们爷俩主要是看不惯郭根生的做派和为人。前些年,孩子他舅舅调到县里工作,后来在公社供销社给红旗找了一个差事,这才娶上了媳妇,生了娃。”
“尽管这样,我娘怕姓郭的出坏水,就送了一份厚礼给郭根生。”
“他收下了?”
“收下来,是孩子他舅舅和我一道去的前村,孩子他舅舅说,虽说他姓郭不能把咱怎么样,也挡不了咱红旗的道,但咱不是还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吗?相安无事,对谁都好。红旗结婚的时候,第一个请的就是他,还请他坐了上座,在咱们这地界,不管哪家娃结婚,都要请他郭根生。”
“都请他?这份子钱可不少啊!”
“外道了不是,他姓郭的喝喜酒是从来不出份子的,他能到你家来喝喜酒,那是给你长脸,咋还能管他要份子钱呢?”
从花红旗母子的叙述来看,郭根生简直就是地方上的恶霸。
“上面知不知道这些情况?”
“经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一件事情。”
“请您跟我们说说。”
花红旗站起身给大家倒满了水,谭科长打了一梭子香烟。
“赵德厚家的老二小兵,曾经给上面写过一封信,在咱们花家村,一共有五个姓,姓赵的势单力孤,只有三家,但小兵是一个有见识,有文化的后生,高中毕业以后,想为村子里面做点事情,他在咱们村,算是一个文化人,可如果姓郭的不想让他做事,他就只能扛一辈子锄头,犁一辈子地。”
“你接着说。”
“信是寄出去了,可不知咋的,信最后落到了姓郭的手里。”
“从那以后,小兵可吃了不少苦头,你们应该知道,咱们这里每年冬天都要兴修水利。”
“这——我们知道。”
“生产队打发小兵上河工,往年,生产队都派壮劳力去,那小兵高中刚毕业,那吃得了这个苦,干了两天,就偷跑回来了,姓郭的知道以后,就派民兵把他绑到工地上去了。”
“你们可能不知道,挖河的民工每天都有土方任务,用独轮车把土从河底运到河堤上,河深坡陡,最后,那小兵累的吐了血。”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病好了以后,赵小兵远走他乡,出外谋生去了。”
“大娘,赵小兵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今年夏天回来一次,赵小兵在南京做烟酒生意,现在的赵家可不是过去的赵家了,这是他郭根生没有想到的,如果不是他当年把人家逼得走投无路,赵小兵也不会有今天,不过,那赵小兵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送了两条中华香烟和两瓶五粮液给郭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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