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姌笑道:“另开一个小桌,你单独吃的事情,哪就说的和‘下堂’一样没面子了?”
下堂专指妻子被丈夫休了,在这时做类比,让这位心比天高不愿与女子小人同比的书生脸涨成猪肝色,登时就要撸起袖子开干。
店小二早听到动静,带着又几个人一起过来时,问道:“怎么了?”
那书生当即言辞激烈的把刚才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顺带多了这女人应该浸猪笼的新评价来——他的同伴拦都拦不住。
店小二点点头,略带怜悯的看了他一眼。
店小二灵活瘦小的身躯之后现出了一个浑身蒸腾油烟气、满脸横肉的壮妇来。
她“嗯”了一声,把那几个书生挨个看过去,眼神森凉:“你们敢不敢再说一遍?!”
自然是没人敢。
店小二先前通知的时候,便会说,大家一起吃。这个“大家”,也包括茶楼里做工的人,而做工的人,男女兼有。
或许是那个书生少见世面,以为抛头露面的茶楼里,只会有男性在里头做工,这才敢悍然对一个女子喝令下桌。
书生也只敢对看起来浑身没五两肌肉的徐姌凶,壮妇出来问的那一刻,他就龟缩了起来,再没有先前那嚣张气焰了。
可惜,茶楼内毕竟是以和为贵,专司厨房的壮妇站出来震慑众人后,倒也没人讽刺书生“恪守圣人之言”现在却又没下桌的事。
便吃了一顿。
店小二安排了座位,把主位空出来之后,和其他几个店小二一起,去厨房把做好的菜泼水一样都端了上来。
店小二端上酸辣汤后,笑道:“毕竟除夕夜,我们也歇一歇,不做伺候人的活计,今日这顿饭凉的快,希望大家能不要计较凉。”
有炭火烘着,哪里就冷到哪里去?当然是纷纷都说不计较,举筷子开吃。
年年有鱼,寿如面长,年年长糕,不拘荤腥。
茶楼里的人,吃着满嘴油腥,夹筷子又快的很,片刻后,就是风卷残云之后,一片狼藉。
那些书生哪见过如此阵仗?勉强吃两口,就只能咬着点剩下的了。
徐姌也是没见过,内心琢磨着去哪个府里开小灶了,但她低头一看,装菜的碗里已经是放满了菜,高高堆成尖儿,装汤的碗也盛满了肉汤,一大块肉和菜比谁更高。
男女之防根深蒂固,徐姌旁边只坐了壮妇,其他人都隔了她一点距离。
徐姌不由看向壮妇,壮妇咧嘴一笑,以大嗓门说道:“小姑娘家家,平常都不敢吃肉吧?今天好好补补!”
徐姌点头笑道:“好。”
不知为何,世人要求女子袅娜多姿,这便令许多女子勒紧了腰带,虚浮了步伐,只求个她们的楚王眷顾一二。
何其可悲。
徐姌喝了一口浮了厚厚一层油的肉汤,只觉得热到了心底。
舒服!
一顿饭吃完后,茶楼里的人说着不做伺候人的活计,却还是得负责把桌子擦了,把碗洗了。于是,烧水的烧水,整理碗筷的整理碗筷,搬椅子的搬椅子,扫地板的扫地板,又是一派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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