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挽宁却不能去分辩,此事事关扬州的大事,她必须帮皇帝做戏做全套。
刚起来,芍药便带着山茶来请安。
山茶年龄虽小,但在扬州府长大,虽见过的大多都是她这样衣着褴褛的村民,却不代表没见过权贵。
昨日曲挽宁穿得是布衣,戴着银簪子,最多也就是镇上的居民打扮。今天却摇身一变,穿金戴银变成了达官贵人。
山茶有些害怕,她印象中的达官贵人,都是很凶的。会来村里强收税款,甚至打骂廖爷爷。
你叫山茶,对吗?今年几岁了。
山茶的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一样,大气不敢出,低着头不敢看曲挽宁。
曲挽宁心想,是不是自己太凶了?吓着这孩子了。
她还打算带身边养着呢,这么胆小,怕是不合适在宫里生活。
刚想让芍药带走,山茶却忽然跪下磕头:姐姐,你们不要打廖爷爷,呜呜呜
山茶,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廖爷爷,廖爷爷把你托付给我了。你以后便是我的人。
山茶愣愣地看着曲挽宁。
曲挽宁也没打算再多说什么,孩子还小,讲多了也没用。便交代给芍药,让小土豆带着山茶,学点宫里的规矩。
若能带便带着,若带不了,到时候回了京城找个好人家养了便是。
用完早膳,曲挽宁便打算去院子里消消食,却猛然发现,沉答应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她院子里。
把曲挽宁吓了一大跳。
今儿才算彻底看清了沉答应的面容。
她的样子,算不上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江南女子,大多都是温柔似水,沉芙却像一尊冰雕,美目清冷,面无表情。
给人一种绝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如今已是五月中,虽算不得酷暑难耐,可院子里到底也是有些热了。
曲挽宁出门总需要打着遮阳伞,而沉答应却这样站着。
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水,看样子应当已是站了有些时候。
疑惑之际,沉芙却开口了:锦贵人,昨夜皇上宿在你这边了吗?
曲挽宁虽想过她昨夜算是截人会让沉芙不高兴,可却没想到人直接找上门来了。
笑着答道:是啊。
锦贵人,据说您也是在宫里被人截胡过的,您应当知道第一次招幸被截走是什么感受。为什么要这样刻薄?
曲挽宁无语极了,又不是她主动装病骗了顾景行过来。
虽算得上截胡,可是她截的么!明明是顾景行自己送上来的。
沉答应,皇上的来与去,并不是你我能控制的。皇上愿意在哪边,便在哪边。我也不过是个小小贵人,实在没这个能力截胡。
曲挽宁并不想跟沉芙聊太多,她总不能告诉沉芙,芙儿啊,你别想那么多了,昨天我们可没亲热哦,我们可是去找你爹爹的罪证了呢!
如今事情还没定论,不能在她这边出了纰漏。
沉答应细长的眸子痛苦地闭上,再睁开的时候,已经落下了一滴清冷的泪珠:锦贵人,你爱皇上吗?
曲挽宁:
这问题很刁钻。
沉芙却没等曲挽宁回答:锦贵人,我自十四岁第一次看见当今圣上。从此,便一心只想嫁给他。我太爱他了,日思夜想,梦到的都是他。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锦贵人,求求你了,没有皇上我会死的
曲挽宁无语至极。
难道这是来自民间的恋爱脑?
谁家好人这么痴迷皇帝啊。
不过顾景行的颜值身份,确实是数一数二的。
心动的女子实在太多,从这么多次出行,百姓中上到五六十,下到七八岁,没有不被他的颜值倾倒的。
且这个人呢,温润如玉,对百姓也没什么架子。
难怪有人喜欢他。
爱到这种程度,还要进宫,未免有些太蠢了。
曲挽宁笑笑:那祝沉答应,如愿以偿吧。往后若是没事,便也不用来我院子。啊对了,我是贵人,你是答应,下次见我,记得行礼。这次便也不怪你了。
说完,便也不再施舍一个目光给她,带着芍药出去了。
独留一个沉芙,在原地抹着眼泪。
又是一个可怜人。
曲挽宁感叹。
爱谁不好,为什么要爱皇帝呢?
扬州府的事情审理得很快,那些被遣散出村的村民,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件事并不能完全算是顾景行去揭发的。
他的出行,如今在扬州地界上,多番受阻,且也来得及让人运作。所以办起来有些困难。
是扬州知府沉大人的亲女儿,沉芙揭发的。
沉芙跪在皇上和皇后的面前,腰杆子挺得笔直,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得不可一世的模样。
妾身沉芙,要揭发扬州知府沉自在,欺君罔上,罔顾人伦,草菅人命。
顾景行虽已经清楚这件事了,但却没想到沉芙能做到这样的程度:沉答应,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说什么?
沉芙重重地磕了个头:我很清楚,愿意为自己所说的一切付责。句句属实,绝无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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