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了眼睛,无措地抬起头,这才看见自己房门前的地板上全是深深浅浅的血迹。
有些已经凝固干涸成暗红色的血痂,有些刚刚才被钟明擦开,变成浅红色的血水,随着抹布的动向在地上形成一圈圈血痕。
这宛如凶杀案一般的现场印入男大学生眼中。
“啊!”
他急促地尖叫一声,发软的脚在地板上打滑,直接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发……发生了什么?!”男大学生露出惊恐的表情,两条腿不断发抖:“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在他面前,钟明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大学生脸上的表情。发觉对方的惊恐不似作伪。
男大学生急促地呼吸着,视线慌乱地四处晃动,最后缓缓集中到钟明脸上:“你……你做了什么?”
他看着面前神色冷淡,穿着男仆装的青年,像是看到了拿着镰刀的死神。
钟明垂下眼,道:“你昨天晚上在干什么?”
“昨、昨天晚上?”男大学生磕磕巴巴地说:“我还能干什么?我在睡觉的。”
钟明皱起眉:“……你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吗?”
似乎是察觉到钟明没有攻击自己的意图,男大学生站起来,背紧贴着木门,道:“我、我一般睡觉都很沉,确实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奇怪。钟明眉头蹙起,想不明白面前的这个玩家为什么躲过了蜘蛛女爵的攻击。
“……你真的只是睡觉?”他问道。
闻言,男大学生的神情不自然地僵硬了一瞬,视线有些飘忽,他点了点头:“对、对啊。”
钟明看了他几秒,道:“是吗。”
“嗯、嗯。”男大学生显得有些慌张,他扭过头,动作有些匆忙地略过钟明:“我、我先去洗漱。”
钟明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略微眯起眼睛。接着他转过身,握住门把。轻轻一推,木门便被他打开、恐怖屋里所有玩家的门都是不上锁的。钟明走进去,发现这个房间里面的陈设和隔壁的房间基本上一样。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扇窗户。没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钟明走进去,拉开书桌的抽屉,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钟明也不着急,细细地将房间里包括枕头下和被子里面在内的所有地方都搜寻了一遍,没找到任何东西。
钟明放下手,站在房间当中,想了一会儿。接着,他灵光一显,蹲下身,掀开了地面上的毯子。
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枚药丸。
这是什么?钟明有些疑惑。他将药瓶旋转一个方向,发现背面瓶子的背面贴着一张标签,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细小的英文。
钟明仔细辨认,在看到上面的药剂名称是,突然明白了这是什么。
这是致幻剂。
中世界的欧洲民众大量食用黑麦面包,因为其中含有毒素的麦角而中毒生病,从而产生难以忍受的神经痛,这种病症一度被称作“圣火病”。几个世纪后,药剂学家从麦角之中提取出碱性化学物,并将它作为针对精神疾病的治疗药物推荐。
然而这种药物却并没有研究者想象的那么单纯,它更类似于自己的先祖圣火病,化学成分所带来的精神幻觉在学生群体以及嬉皮士群体中疯狂燃烧蔓延,让这些涉世未深的青年陷入幻想与成瘾的狂潮。
钟明看着手里的药瓶。
昨天夜晚,那个学生并不是睡着了,而是磕嗨了。
在致幻剂的强烈刺激下,他估计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了,自然也不会产生恐惧。
钟明将这个小药瓶握进手里,脑中出现那个白衣大学生的脸。他看起来很阳光,也很和善,言谈举止从透着受过良好教育的礼貌,但看外表,完全无法将他和吸毒这种行为联系到一起。
钟明说不出心里的什么感受,突然回想起了李逸之反复说过的话——能参加这个游戏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
钟明微微蹙起眉头,如果昨天被蜘蛛女爵吃掉的不是这个大学生,那受害者是谁呢?
钟明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回答。
八点,大堂内的长桌上准时摆上早餐。
昨夜环绕大宅的迷雾已经完全消失,今天是个大晴天。
阳光照在山谷中徐徐流出的河流,和一眼望不见头的花圃上,是让人一看心情便会变好的美丽景象。
大堂里面的血液以及残骸已经被全部打撒干净,木制地板上一尘不染,被干净松软的地毯掩盖。花瓶中插上了花园中新鲜摘取的鲜花,大堂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味。长桌上铺着洁白的餐布,男仆们有条不紊地端出食物,摆放在餐桌上。竹篮里蓬松的面包散发着麦子香甜的气味。旁边的玻璃器皿中装着一大盆新鲜沙拉,绿色的生菜叶裹上油醋汁,在清晨的阳光中显得格外翠绿。
然而餐桌边,玩家们面如死灰。
没人伸手去拿桌上的食物,因为昨夜,他们就死在现在所坐的地方。
李逸之这次正好站在钟明侧边,他看着众人,嗤笑一声:“做这幅样子给谁看?”他微微俯下身,在钟明耳边说:“这游戏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要我说现在的玩家啊——”
说罢,他从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还摇了摇头。很有高中老师对自己的学生说「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那个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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