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父是这皇城的主人,而柏衣摇身一变,从楼中的小打杂变成了皇城的小公主。
可人心易变,坐在至高位置的人更是如此,冰冷而无情。
柏衣只跟着母亲在宫中过了一年的好日子,第二年皇帝便厌倦了这个从楼中接回来的风尘女子,又在他人的恶意陷害下将柏簌打入冷宫,且不允许柏衣和柏簌见面。
一扇木门永远隔开了柏衣和母亲,她们每日站在木门的一面,能够听到彼此的声音,却再也看不到对方。
柏簌的身子不大好,冷宫的日子不易过,在她最后一个月的时间里,总是捂住唇不敢发出声,她怕木门外的柏衣听到她咳嗽的声音,也怕柏衣知道她哭了。
柏衣推不开锁着的木门,云西有数次想要帮她推开,却不敢再轻易出现,她怕突兀地出现再次被柏衣排斥。
云西一直在寻找能够唤醒柏衣的方法,可柏衣这场梦太长了,她的心魔梦魇皆与她的过去有关,难以唤醒。
或者说,小柏衣是不愿意醒来的,在这场无边的梦里,始终有她母亲的存在。
她害怕的从来不是经历过的苦难,而是母亲的永远离开。
这一日,小柏衣没有在木门前等到母亲,往后的每一日,她都没有再等到木门后的另外一个人。
又是一年过去,八岁的柏衣第一次做出了叛逆之事,她在一个深夜偷偷溜出房门,并且躲过巡守之人爬上了冷宫的墙头,这是她早就找好的位置,在心中谋划过一遍又一遍的方法。
可她终究只是个小孩,慌乱之间跌下了墙头,幸运的是有一个人在黑暗中接住了她。
云西看着眼前这一幕怔住,因为接住柏衣那个人正是她,是过去的她。
这一瞬间,她突然被拉入到属于自己的身体中。
这时的她是在追赶一只逃跑的猎豹妖,大概是在她下山的第三十个年头,她在凡间遇到了一只猎豹妖,这妖极为狡诈,她追了好几座城池,这里只是恰好路过的一个。
怀中的小姑娘因为跌落高墙眼中满是惶恐,紧紧抓住她的衣领,她眼中含着泪,却在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从云西怀里退了出来,靠在墙角,低头不敢对视。
云西记挂着不知跑到哪里的猎豹妖,并没有太多观察小姑娘,她注意到小姑娘的害怕,温声问:“有没有伤到?”
小姑娘摇摇头,声音软糯:“没有。”
“害怕吗?”
云西透过彼时自己的眼睛,看到小柏衣先是轻轻点头,又快速摇头,说道:“不怕。”
可这时的自己什么也不知晓,更没有注意到小姑娘的奇怪,只是用神识扫了一圈这个院子,微微皱眉问道:“你翻墙是想来这个院子吗?”
“嗯,我来找阿娘。”
云西又用神识扫了一遍这个院子,微微皱眉,“可这里没有住人,屋里落已经落了灰。”
小姑娘紧紧攥着衣袖,垂着的眼眸一下子红了,生离死别,她虽是小孩子,却早已明白死别。
云西想要出声安慰小姑娘,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看着那时赶时间的自己拿出一张符咒塞进小姑娘手中,“我要离开了,这里跑来了一只可怕的妖怪,待会儿你若是害怕,便拿着这个符咒默念自己想去的地方,它会送你回去。”
她还告诉小姑娘这是属于她们的秘密,不能说出去。
这是一段很难想起的回忆,那个猎豹妖跑得极快,她追了好几个城池,在这座皇城停下的时间只有这么多,便又匆匆离开,若非再次看到,她怕是永远也想不起来自己曾见过柏衣。
而唤醒柏衣的转机也出现在这里,她居然能够凝出身体并且没有再次被推出这里。
从这里开始,云西便会时不时出现在柏衣身边,可如何唤醒柏衣成了一桩难事,接下来的两年,皇城中发生了巨大转变,外敌内患,国破家亡。
柏衣在十岁这年成了一个亡国公主,她好运气的没有死,也没有流浪街头变成乞丐,反而辗转又一次落入了青楼之中。
云西终于找到了唤醒柏衣的方法,她发现了一抹残魂,这残魂竟然还是柏衣母亲的,微弱渺小,却一直跟在柏衣身边,她唤醒了残魂,再一次将柏衣的母亲带到她的面前,终于打破了魔障。
心魔幻象之中,云西的身影消失不见,十岁的小柏衣又在青楼之中见到了熟悉的母亲。
而后,她的意识开始慢慢觉醒,想起了一切,小姑娘的身影消失不见,变成如今长大成人后柏衣的模样。
她看着眼前的人红了眼眶,良久,才轻声唤道:“阿娘。”
站在她身边的女人只看模样和柏衣有七分相似,但她看起来要比柏衣更柔软,她的模样不过二十四五,眼中满是湿意。
轻唤道:“小衣,你长大了。”
柏衣落了泪,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与娘亲见面的一天,她往前走了两步,而后跌跌撞撞靠近,紧紧抱住女人。
柏簌轻轻拍着柏衣的背,柔声说着:“阿娘的小衣长大了,这么多年,阿娘一直都看着呢。”
另外一边,云西又一次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一天。
长愿第一时间扶住云西,不顾云西阻拦探入对方体内,并用自己的神力帮助云西恢复。
夕鎏先观察了一下柏衣的状态,见其已经脱离魔障,瞥了一眼长愿,笑道:“阿云姐姐,你是不知,这几天长愿脸色一天比一天沉,你若是再不醒来,我怀疑她会忍不住也去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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