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能让曲晚在山上过夜。
车刚开出城市不远,车上的电台就被自动切换了,插播了一条泥石流预警。雨声嘈杂,云芷却瞬间捕捉到了几个让她心跳一滞的信息:“滑坡,泥石流风险,俱乐部,禁止上山……前往救援……”
云芷脑子轰然炸开,报道后面说了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只是本能地将油门一脚踩到底,飞速行驶的汽车冲撞出两堵水墙,在大雨和夜幕中延伸。
云芷一手握紧方向盘,一手将放在副驾座椅上的手机够了过来,拨打了曲晚的电话,电话不知疲倦地响着,直到传出没有感情波动的机械忙音,接连打了七次都是这样的结果,云芷的心沉到了谷底。
到了山脚下,警戒线还没有拉起,看来救援队还在路上,云芷无视了电台里禁止上山的警告,驱车往山上赶。
山路湿滑,泥浆影响着行驶者对道路状况的判断,蜿蜒的山路让前方的路变得未知,云芷就开着未做任何防滑措施的车,飞驰在狭窄的山间小路,车轮几次被甩至山崖悬空,她却一点没有减速。
若是让山上的那群人见了,恐怕会误会云芷和他们是一样的人。
车到了半山腰,就再也没法前进,坍塌的山体,混杂着碎石断木挡住了她的去路。
云芷下了车,孤身站在暴雨中,看了眼身后,一片漆黑,救援队迟迟未到,又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信息的回复。
她将风衣脱下扔在地上,依靠着车前大灯的照明爬上了面前的山坡。
坍塌的山体土层柔软,踩一脚就得陷进去,混了水的泥土吸附力极强,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腿拔出来。石块大多不是固定的,看着牢固,但碰一下就会滚落,云芷爬得很吃力。
雨水几乎让人睁不开眼,还要面临二次滑坡的危险,好不容易翻了过去,云芷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有些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有着明显擦伤的地方往外渗着血,雨水敲打在伤口上带来撕裂的痛楚。
云芷没有稍作休息,捂着可能脱臼的手腕马不停蹄往山上跑,弯弯绕绕半个多小时,终于看见了俱乐部色彩丰富的灯光。
看见安然立于暴雨中的俱乐部,云芷终于狠狠松了口气。
俱乐部是一座巨大的木屋,炫彩的灯光还有狂欢的音乐将冰冷和不安隔绝在外。
“放开喝,天公不作美,刚才飙车没尽兴的,都在酒上找回来。你们别搂着晚哥了,快放开她,别打扰我们拼酒。”
云芷放开了捂着手腕的手,低头看着一身的狼狈:“没事就好。”
她转身又默默往山下走去,就像从来没有来过。
坍塌的山体已经被赶来的救援队清理干净了,云芷和他们保证好了一会,才获得了自己开车回家的权利。
回到家,云芷洗了个热水澡,拖着满身疲惫上了床,头一沾上枕头就失去了意识。
这是她入睡最快的一次,却没能一觉到天亮,半夜就被热醒了。她像是被困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被烈火炙烤着,被热浪冲击着。
云芷想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浑身酸痛不已,像是被火车碾过,动也痛,不动也痛,疼痛始终如影随形。
云芷知道自己发高烧了,她挣扎着拿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了通讯录,最上面的一个联系电话是曲晚的,云芷没有停留,直接往下翻找到了“唐林”,但看到了手机上显示的1:47,她又毫不犹豫熄灭了屏幕。
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身体已经起来了,但脑袋犹有千斤重,压着云芷的额头死死抵着枕头,脖子也像要断掉一样帮不上什么忙。
她现在仿若一个被丧尸病毒感染的患者,马上就要被同化,全身不遂,不听大脑的指挥。
云芷靠着墙挪下了楼,又挪到了小区外,在手机上叫了一个值夜班的网约车司机。
寒冷的夜风吹不散她体内的热,手脚却越发冰凉起来。
大约五分钟,终于有一辆车减速停下,云芷靠着身体的重量才把车门拉开,又借力将自己甩进车里,瘫倒在后座椅上。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发出了一声真心实意的“我去”,一脚油门轰了出去,不由自主又看了她一眼:“医院是吧?小姑娘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云芷点了下头,准备开口却发现自己近乎失声,她咽了咽唾沫,说道:“我快奔三了。”喉咙割裂般的疼。
司机不可思议道:“看不出来啊,说你是学生我都信。”
云芷浑身无力,却还是礼貌地哼哼笑了两声。
“你是外出务工吗?”司机见她病成这样,还是一个人叫车去医院,以为她不是本地人,自己一个人在外打工,家人不在身边。
云芷没有否认,仍然点了点头。
伺机收回看着后视镜的视线:“对象呢?这么漂亮的妹子,如果不是没想法不可能还单着吧。”
云芷用手撑了一下歪斜的身体:“工作忙。”
司机啧啧两声道:“不靠谱。”
后面司机还说了什么,云芷没听见,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一次被迫醒来是因为强烈的口渴,她手上刚有一点动作,手腕处就贴上来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制止住了她:“呦呦呦!别动,针!小心针!”
云芷被对方紧张的语气影响,,也真的不敢乱动了,睁开眼偏过头,就见那个司机弯着身子,瞪着她的手。云芷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他正用手机压着自己打着点滴的手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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